第178章 半日偷閑
金秋九月，古老而又富庶的中原大地再次迎來了又一個豐收的季節。
滿眼都是金黃色的，可人們一點都不會覺得這個顏色單調又枯燥，也不會覺得這個顏色帶着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相反，人們的臉上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這是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笑容。
劉辨帶着喜竹，典韋還有采菱蔡琰偷偷的溜出了皇宮，自洛陽東門而出悠哉悠哉的隨意的閑逛着。
“琰兒你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最香嗎？”
坐在馬背上的劉辨對馬車內的蔡琰說道。
“陛下何故有此一問？世上香的東西有很多啊！例如八月的桂花，寒冬的臘梅……”
蔡琰看着劉辨的表情知道自己可能回答錯了，接着她又改口道
“陛下定是有所指吧！讓臣妾猜猜看…”
“這很難猜嗎？琰兒啊！你是深宮大院呆久了，都快忘記人間煙火咯！
駕！”
劉辨說完就輕輕抽了一響鞭縱馬狂奔出去…
“典將軍我等快快跟上陛下…”
“俺去跟着陛下，你還是留下守護好皇後娘娘吧！”
“額！也對！陛下出門前就交代了不要暴露身份。不能再忘記了，我叫小竹子，皇後娘娘叫少夫人，陛下叫少爺！哈哈…切莫再忘記啊！典蠻牛！”
典韋沒好氣的瞪了喜竹一眼道
“再啰嗦，俺一巴掌拍死你，瞧你那瘦猴樣？速速跟上來，俺還想陛、少爺告訴俺世上到底是什麼最香呢？”
這個時候的城鄉結合部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開發，都是良田與參天的樹木，用後世的話說綠化率那是相當的高啊！
奔跑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劉辨的馬速降下來了，馬兒打着響鼻嘴裏狂噴着熱氣，猶如一個火冒三丈的大漢一般發泄出內心的怒火。
“少爺，少爺，您慢着點啊！等等俺老典，少爺，您剛說這天下最香的是什麼來着？”
劉辨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繼續欣賞着他心裏的風景。
沒一會蔡琰與采菱一起的敞篷馬車也跟上來了。
離着劉辨還有十幾步遠蔡琰就開始嚷嚷上了：
“少爺，您適才問妾身天下什麼東西最香，妾身還真想不到，還請少爺賜教！”
“有一句話叫作：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其實沒有食物人也會亡。甚至朝廷也會亡…
你們看這忙忙碌碌的百姓，他們為了這些食物幾乎全家出動，男女老幼能出力的幾乎都下地忙着秋收了。
老天爺安排的最合理，現在已然是秋季，再過兩個月天氣就該寒冷了，而想要度過嚴寒的冬季食物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啊！這天下最香的東西就是咱們碗裏的飯食。是這種香氣養育了我大漢千千萬萬的子民，包括你們還有本少爺。
試問天下誰人能不吃不喝？”
“少爺之言令妾身汗顏，妾身對這農事還真沒有過深的去關心，想想昔年春耕時與姐妹們種下的種子收穫之時亦不曾認真的去想過這些，這些看來是妾身的過錯了。
想少爺您雖然足不出戶，但這天下事都裝在您的心裏，沒有一樣事能逃得過您的眼睛。
妾身真不知道您的心裏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您不明白的？”
“哈哈哈…琰兒不必自責，這農事也好，軍事也好，都是國事，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兒家操這份心幹什麼？
我大漢如今雖說沒有達到四海昇平的盛世，可最起碼也算是太平之年吧？
這樣的日子女人就該做些女人該做的事。
咱們這幾日隨意閑逛，找些農戶人家吃和住，但是不得暴露身份！”
“啊？少爺這是要到民間私訪？”蔡琰隨口問道。
“算是吧！最主要的是本少爺是想看到真正的百姓生活，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嘴裏的百姓生活。
很多事情聽到的和自己親眼見到的是不一樣的。
本少爺就想自己親眼看到，而不是去聽別人告訴我。
小竹子天黑前找個莊戶安頓一下。”
“諾！少爺！”
喜竹打馬先一步離開了隊伍，到前面去尋找落腳點了。
“少爺，要不俺老典去獵些野味？”
“可以，但只限野兔、野雞與獾子，其他的不得捕殺！”
“額！諾！”
典韋不明白劉辨為什麼不讓他獵別的，但是劉辨的命令他執行的那是一絲不苟的。這就是典韋的忠誠！
夕陽講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的時候喜竹回來了。
“稟少爺，前面十里處有個山村，今夜就在那裏住下吧！奴婢都安頓好了，請少爺隨奴婢前往。
嗯？采菱姐姐，典蠻牛呢？奴婢不在他怎麼也敢不在？誰護衛少爺與少夫人的安危？”
喜竹隨後落到劉辨馬後輕聲的問采菱道。
“無妨，是本少爺同意他去獵些野味的。他回跟上來的，咱們不必停留。”
這是一個傍山而建村落。一間間茅草屋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大山邊緣，這個村落並沒有多少戶人家。
劉辨在高處大致數了一下不會超過三十戶。
裊裊炊煙給這夕陽下的村落增添了幾人人間煙火氣息。
里正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早就領着村裡幾個算是頭面的人在做天在看村口等着劉辨一行了，雖然老里正並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客人是皇帝，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來的人應該不是什麼普通人。
“老朽見過幾位貴客！”
“老人家免禮，我們路過貴庄，天色已晚，想在貴庄借宿一宿，多有叨擾還望老人家莫要怪罪啊！”
劉辨下馬來趕緊攙扶起老者道。
“貴客說哪裏話來？窮鄉僻壤的，貴客不棄能來此地歇息乃是鄙庄幸事！
貴客請庄內敘話。老侯家的，還不快快準備飯食招待貴客？”
“胡老放心，奴家早就準備好了，貴客請移步！”
同樣是茅草屋，從外表看起來與其他的茅草屋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此間茅屋內部卻是與眾不同。當然了，只是有了比較之後才會有這樣的看法。
一座三間連成一體的茅草屋，前面有一圍土石混合而成的十見步方的院子，院內有一棵老松樹，松樹邊是一張石桌，還有四墩石凳。
東南角還有一口老井，看着井沿的光溜就知道老井的年份已經不少了。
劉辨坐在其中一隻石凳上簡單的環顧了這個院子一圈。
給他留下的感覺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很是清雅，說不定還是個讀書人。
忙碌的一天的婦人本應該可以早點去休息的，因為劉辨一行的到來讓她不得不再次忙碌起來。
雖然只是一身粗布衣衫，可漂洗的很是乾淨。一張略帶皺紋的臉龐始終掛着微笑，沒有半點那種被陌生人突然闖進自己生活的窘迫感。
“叫貴客久等了，山野鄉村無甚珍饈美味，具是些粗茶淡飯，望貴客莫要嫌棄。”
婦人一邊向劉辨告罪，一邊往石桌上着菜道。
“這是燉野兔，這是燉野雞，這些東西啊！是村西頭的胡差人獵的，到底是吃過官家飯的人，這一手打獵的本事可是了得啊！若不是上了年歲了，想必還能再吃幾年官家飯…”
“哦？主人家是說這位胡姓的獵人也是當過官軍的吧？”
“是嘞！是嘞！他常說啊！跟着當今陛下打仗能活着回來，是他的命好！以前咱這裏出去當兵打仗的，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連個屍骨都看不見，別說官府還給什麼傷亡撫恤了，連個傷亡的消息都捎不回來，當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啊！真是造孽哦！
想想現在好咯！莊子上的青年後生體格健壯些的都願意去吃皇糧，運氣好的說不定啊！還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再不濟一家老小這吃喝拉撒也能接濟點，雖不在家種地，可這家裏的收入也不會差到哪去，再者每逢農忙了，里正總是召集些人手給那些個當官軍的家裏幫着趕活計。
如今啊！這日子有盼頭了，官府啊！叫一個好！這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還能攤上這麼好的世道。
這不我家那渾人因為識得幾個字兒，現如今也在官軍里做事呢！聽說是個什麼管錢糧的官，雖說這不是什麼大官吧！可這也是咱小老百姓的一份榮耀不是？擱以前哪敢想這個？大大小小的當官的不都是人家大官家裏的親親眷眷的？還能輪的到咱？
您瞧，我這一張嘴就收不住了，話多了，貴客您慢用，差點忘記了，我家那渾人還收了點酒，我給您拿去。”
婦人的話，劉辨等人一直在聽，沒有一個人打斷她。劉辨知道這個婦人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招待他們也是非常樂意的。因此他始終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做着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惡來，把你獵來的這些野味都留下吧！咱們不能白吃人家東西，小竹子，明早咱們離開的時候留些銀錢給人家。
你們也去吃吧！
琰兒來嘗嘗這地道的農家菜！”
劉辨替蔡琰夾了一塊肉道。
這個動作剛好被拿酒出來的婦人看到，她笑呵呵的說道
“小娘子不但貌美如花，還是享福的命啊！您瞧您男人多疼自己的女人，想必貴客也是長情之人！哪像我們家渾人，從來不曾給我夾菜呢？呵呵…”
“主人家見笑了，你也一起來坐下吃啊！”
“不不不…奴家還有飯食，貴客請自用。
只是招待不周，貴客莫要怪罪才是。”
婦人沒有等到劉辨說話就自行回屋了，至於她回去吃什麼，劉辨也沒有去看。總得給人家留點私人空間啊！
“那，既然這樣我們也不用客氣了，來來來都坐下一起吃，惡來、小竹子、采菱都坐下。”
劉辨偷偷跑出來並沒有告訴其他人，當然王越肯定是知道他在哪裏。
密諜司的人一直都是如影隨形的跟着他的，只是不會被他發現而已。
後宮這個時候已經炸開了鍋了，皇帝不在宮裏，皇后也不在，皇帝的伺婢也都不在，這說明皇帝帶着皇后出宮了，去哪了不知道。
後宮嬪妃們吵吵鬧鬧是沒有什麼大事的，可來自韓州的緊急奏報就不是小事了。
老狐狸賈詡看着這份奏報，說道
“來人速去將此奏報交給王越，讓他轉呈陛下。不可耽擱！”
晚飯過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不過月光講大地裝扮的一片銀亮，空曠的地方可以看出去很遠。
劉辨拉着蔡琰輕聲說道
“琰兒，陪朕出去走走，看看這月色多美？不可辜負上天的賜予。”
蔡琰笑盈盈的答道
“臣妾求之不得！”
典韋與喜竹采菱落後十幾步在後面跟着，采菱興奮的說開了
“這個天氣真好！瞧這月光多美啊！小竹子你看陛下與娘娘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神仙眷侶啊！
娘娘恐怕是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陛下也是天下最好的夫君！你說呢？”
沒等喜竹開口，典韋卻搶了先
“那還用說，咱們陛下普天之下誰有資格比？娘娘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俺老典看來，這天下不可能再有他們這樣的夫妻了。”
“我說采菱你是不是也想將來找個好夫君嫁了？”
喜竹的話問得本身就有問題，只是他自己卻沒有感覺到哪不對，而采菱直接白了喜竹一眼道
“小竹子你會說話嗎？什麼叫我也想找個好夫君？如果可以哪個女子不想找個好夫君？說的真是廢話！”
典韋：“嘿嘿…采菱，這小子除了劍術還行之外其他的你還能指望他明白？”
喜竹：“老蠻牛你…”
典韋：“怎麼？說錯了？小子，你什麼都沒學會，你義父的性格倒是學來了。”
采菱：“好了，你們兩個怎麼總喜歡掐？典將軍，您和他這個小毛頭計較啥？他就是個豬，這是陛下說的，小竹子你不用這麼看着我。嘿嘿…”
這三個人在後面嘰里咕嚕的打發著屬於他們的快樂時光。當然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主要是不想聽前面的皇帝和皇后的聊天內容。不想聽到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他們私下裏聊天打屁。
這個劉辨心裏知道，蔡琰也知道。他們兩個都能隱隱約約聽到後面三個人在聊天，但是具體聊什麼他們兩個自然不會去聽。因為他們兩個很珍惜這難得的休閑時光。
“陛下！你能雖然在這裏與臣妾一起漫步在這鄉野之中，可是臣妾明白您的心裏始終記掛着國事，看着您這麼整日的忙於國事，臣妾也不知該如何去幫您？”
“哈哈，不用，你們都和和氣氣的不給朕惹麻煩朕就很開心了，這也算是給朕幫忙了。
有句話叫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帝王之家的經啊！更難念噢！不過好在你們幾個都不是那種讓人生厭的人，朕很欣慰。”
劉辨一直牽着蔡琰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蔡琰也任由他牽着，內心說不出的甜蜜。
“琰兒你說朕的這些孩子，都怎麼樣？說好了不許只挑好聽的說，朕想聽真話。”
“陛下怎麼突然想起孩子們了？這個臣妾不好說。都是您的孩子，學業說都挺用心的，想必父親必不會懈怠他們的學業吧！”
劉辨聽蔡琰的回答，知道她是在迴避這個話題。想想也是這個話題她還真不好回答。
畢竟不都是蔡琰生的孩子，一個不好弄的後宮不寧就不划算了。
“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景色真是讓人陶醉啊！”
“是啊！陛下您此時此刻就不想賦詩一首嗎？”
蔡琰聽到劉辨主動轉移話題了趕緊附和道。
“啊？作詩啊！讓朕想想啊！嘿嘿…想想…”
喜竹快步的跟了上來道：
“陛下！有韓州急報！王將軍剛剛呈上來的。”
“嗯？王越人呢？”劉辨順手接過來問道。
“他沒來，是差人送來的。”
看完了奏報，劉辨嘆了口氣道
“琰兒，朕想與你出來走走散散心，都不能安身，總有一些自不量力的人來送死，當真可惡！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既然他們這麼著急，那朕又怎麼能不滿足他們呢？”
“陛下既然有重要的國事那我們還是先回宮吧！國事要緊！”
蔡琰不好問，只能催促劉辨回去了。
“真是掃興啊！瞧瞧多好的景緻，被這勞神的破事給攪黃了。真是鬧心。”
這時候除了蔡琰也沒有人敢接話，都看出來劉辨此時確實火氣上來了，很難的看見皇帝陛下生氣的，看來韓州的這個消息着實讓人生氣了。
“回吧！惡來去牽馬，采菱去給主人家留下五十兩銀子，小竹子去把琰兒的馬車架出來。回宮！”
與其說是出宮微服私訪還不如說是一次短暫的郊遊更為貼切。好在劉辨從女主人家嘴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總算是不白跑一遭。
有典韋在，皇宮的大門什麼時候都能打的開，畢竟他是皇帝的貼身護衛，看見他就知道皇帝一定在這裏了。
回到宮中劉辨就拉着蔡琰在御書房的廂房裏睡了哪也沒去。
臨睡前她告訴喜竹明日午後叫王越來見他。
王越現在算是步入了花甲之年了，但是長期練武的原因，體質異常的健朗，精神飽滿，體態矯健，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過了六十歲的人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人的壽命是很難活過六十的，五十而知天命這句話可是不是隨便杜撰出來。
劉辨有召見，王越從來都是準時抵達，從不遲疑。
劉辨也喜歡他這種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所以才敢把密諜司甚至整個大漢的國家安全部都交給她去打理。
中規中矩的行了君臣大禮之後，王越依舊像往常一樣低着頭等着劉辨說話。
儘管他有着面君免跪的特權，但是他從來沒有用過。這是他自己的行事原則。
“來人賜座。對你們說過多少次了，王師來見朕直接搬凳子加墊子，每一次都要朕提醒嗎？還不快去上茶。一幫混賬！”
劉辨罵了幾句宮女太監的話，自然不是真罵，而是說給王越聽的。接着他又說道
“王師今年有63了吧？”
“回陛下：老臣今年正是63，托陛下鴻福，老臣多活了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