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彼此為了身後所愛而戰
南郊精神病院是安市最偏僻的一處醫院。
就算是提供給精神類病人療養和治療的醫院,在安市這麼多精神病院裏,南郊也絕對是環境最差、地點最遠的那一個。
大飛帶着孟眠開了很久的車,一路上顛顛簸簸。
“一會兒進去的時候,如果要問話,記得不要太咄咄逼人,很容易刺激到病人的。”
大飛關上車門,跟孟眠朝里走去。
孟眠點點頭。
只是問幾句話而已,她有一些問題想要問馮易樂的妻子。
雖然她神志不清,但是,目前看來已經是唯一的突破口。
“病人這幾天狀態似乎比較穩定,不哭不鬧,比剛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
小護士熱心地為大飛和孟眠解釋。
審訊組只留了一個小同志在這邊,大飛和孟眠來的時候他還在打瞌睡,孟眠掃了他一眼,便知道為什麼精神病院這邊遲遲都沒有零星半點的新進展。
大概是所有人都覺得,從一個精神患者身上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就算是問出來什麼,可以當作證詞嗎?
因為機會渺茫,所以,大家都沒有當回事。
“大飛哥。”
小同志一臉的茫然,對上孟眠不善的眼神,莫名有點瘮得慌。
“我帶組裏的同事過來,從馮易樂妻子這兒再了解一下情況。”
“這……這麼晚了……”
小同志沒說完,孟眠就已經進去了。
馮易樂的妻子此時此刻沒有鬧騰,而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閉着眼,呼吸均勻,看上去已經熟睡。
她床頭有一束百合花,香味瀰漫了整間病房,孟眠環顧四周,找了把椅子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病房非常靜,深夜,風吹進來,一下一下撫摸在臉上似的,孟眠靠在椅子背上,雙手抱臂,本來還在專心的想事情,慢慢眼皮開始發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最近太累了,孟眠根本沒有好好睡過覺。
自從陸寒昭離開,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想,即便是睡覺的時候,大腦彷彿也是在高速運轉着,從沒有得到過真正的休息。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從未有過,這樣為人拚命似乎也是第一次。
她真的太累了。
迷迷糊糊之間,還做了個夢。
夢境很恐怖,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站在那扇大大的石門之外,到處都是猩紅的血色,整個風岳山宛如鮮血澆築,而陸寒昭所處的機關門口,沈清身子被人劈成兩半,他常背着的那個彎月弓也凌亂的躺在地上。
孟眠嚇壞了,她衝上前去,結果卻發現了更可怕的一幕。
機關的小石門大敞着,陸寒昭背對着她,她只可以看得到他一動不動的背影,像是一座雕塑,快要跟這漫無邊際的血色融為一體。
孟眠大聲喊他名字,陸寒昭不答,她就繞到他的身前,卻發現他雙眸緊閉着,胸前是一個大窟窿,正有汩汩鮮血從中冒出來。
彷彿有一把巨大的斧頭砍向她的心臟,孟眠不管不顧的撲向他胸前的那個大口,邊哭着邊試圖堵住他心臟旁邊大大的血洞。
當然是堵不住的,更何況在這樣詭異的場景中,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的窒息,還沒等在夢境裏做出什麼反應,天旋地轉間,後腦勺一陣懸空感,孟眠就這麼驚醒了。
又不期然撞入一雙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間裏格外滲人。
孟眠近乎是跳起來的,她不知道馮易樂的瘋妻子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醒過來之後又是什麼時候湊過來的,這一切都進行得悄無聲息,比這晚上的風還要安靜。
她剛才睜開眼的時候,那個女人近乎是臉貼着臉的距離,瞪大了雙眼,一動不動的看着她,似是已經把孟眠熟睡時所有細微的狀態都納入眼底。
只要回想自己睡着的時候,一舉一動都被這個女人給看了去,那股寒意就莫名其妙的爬上來。
瘋女人微微扭着頭,很安靜的看着孟眠,並不因為孟眠猛然站起來的舉動而泛起什麼波瀾。
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尤為詭異。
“你也是來找那個人的嗎?”
驀地,女人開口了,突兀又悚然。
她的聲線因為長久不開口發聲而低沉嘶啞,雙眸散發出的異樣的光彩,如同面對什麼令她倍感興奮的事情。
“你說什麼?”
第一次孟眠沒太聽清,但她再問,瘋女人已經不肯開口了。
她的五指因為進食不規律而變得乾瘦無比,更添幾分恐怖色彩,女人伸出手,點在孟眠的警徽上,輕撫着笑了出來。
“地上是一個世界,地下又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這句話,清晰入耳,孟眠近乎一個激靈,看向瘋女人。
她的直覺告訴她,瘋女人說的就是何舟渡的地下工作室。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是沒有確切證據,孟眠腦海中所有細節卻都串聯起來,拼成一個模模糊糊的圖像。
“另外的世界是怎樣的?”
孟眠任由她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身上,沒有躲開。
循循善誘間,瘋女人眼神躲閃,飄忽不定,像是在竭力思考什麼。
孟眠非常清楚,從瘋女人這裏問到的一切都無法當成法庭上的證據,不過卻可以給她的警下追尋帶來諸多啟發。
“何舟渡在哪裏。”
問出何舟渡這個名字之後,女人依舊是那副蹙着眉在尋找什麼的樣子,孟眠斟酌了一番,換了個說法,不過她不能確定自己這樣做會不會給面前的瘋女人帶來什麼刺激。
狠下心,孟眠問道:“馮易樂呢?”
瘋女人的身體微微一顫。
這一次,她立刻收回了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驚慌失措的看着孟眠,和剛才那副面孔截然不同,像是兩個人。
“馮易樂在哪裏?”
眼神緊逼着瘋女人的臉龐不放,這一次,瘋女人眼神躲閃得更加明顯。
孟眠更難確定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處於清醒的狀態。
“你知道馮易樂在哪對不對?如果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裏,或許我還可以保下他,他的罪只是盜竊,沒有你想的那麼重。”
“可如果你再這樣包庇下去,你和他,誰都會付出代價。”
只能賭這一把了。
孟眠在心中暗暗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