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凜冬將至
“誰的來電?”
阮奇遇倚在牆上,雙眉緊鎖,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孟眠的手機上。
孟眠抬眸,那下意識的動作里,不難看出幾分慌張情緒的流露。
這個時候陸寒昭打電話來,除了不安,她沒有其他情緒。
是陸寒昭出了什麼事嗎?
“是陸寒昭。”
提到陸寒昭,阮奇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知道陸寒昭出了趟遠門,像是有什麼重要任務在身,因為陸寒昭離開之前還特意見了她一面,叮囑了幾句,大意就是讓她好好看着孟眠,讓孟眠不要到處亂跑。
那會兒陸寒昭的舉動其實還挺奇怪的。
他們兩個人非親非故的,弄了這麼一出,跟託孤似的,誰不懷疑動機?
阮奇遇問他,為什麼獨獨來找她?陸寒昭給出的理由也是簡單粗暴,第一,因為阮奇遇是警察,第二,孟眠很信賴阮奇遇,而阮奇遇是個好人。
阮奇遇又問,為什麼對孟眠這麼好。
陸寒昭也沒遮遮掩掩,非常乾脆大方的承認,他中意孟眠,自然也就擔心孟眠的安全,他怕自己不在的時候會發生些什麼,所以才有了這一次拜託。
阮奇遇並不好奇孟眠和陸寒昭之間到底什麼時候有了這麼點曖昧苗頭,她只是有些疑惑,調查天金書這一起盜竊案,難不成還會有什麼人身危險?
如今有了何舟渡這麼一出精妙絕倫的戲,阮奇遇又想起了那次陸寒昭的囑託。
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兒嗎?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阮奇遇微微揚起下巴,示意孟眠接電話。
孟眠接通了來自陸寒昭的電話。
“喂?”
和阮奇遇一樣,帶着滿腔疑惑,孟眠率先出聲。
“十一,你現在在哪?”
那邊卻是沈濁的聲音,他與往日不同,此刻的語氣充滿了焦急。
心不斷下沉,孟眠很害怕是自己不好的預感坐實了,她甚至不敢開口去回答這個問題。
“我……在現場。”
她又補充了一句:“在何舟渡地下室的現場。”
“好,”沈濁劇烈喘息,終於微微平緩了些許,他有些抖,緩緩說,“我先跟你說一件事,你別激動。”
“不是有關先生,但……”
“你別磨蹭了,快點說!”
聽到沈濁嘴裏說出“先生”這兩個字,孟眠都覺得自己心頭突突直跳,幹什麼都心情都沒了,偏偏沈濁說話又特別讓人着急。
“師祖……出事了。”
孟眠愣了幾秒。
“你說什麼?”
“剛剛在房裏,飛雪發現的。”
“現在已經在醫院了,我……我不太知道我該怎麼辦,十一。”
巨大的愧疚感把沈濁整個人都打碎了,他已經懵掉,很難再繼續什麼很有邏輯性的思考。
沒有人想過師祖會出事,師祖的小腹被人捅了個很大的血窟窿,看上去,元神已經被人取走了。
元神是歷史守護者的命脈所在,那裏連接着他們跟天金書的感召,作為卸任的歷史守護者,師祖的元神其實已經沒什麼作用了,或許早已經成為了他身體裏的一部分,和其他器官沒什麼區別。
正是因為沒了什麼作用,被取走才會變得更脆弱。元神損壞,將歷史守護者與天金書放置在一處同修,就有很大可能性救回其性命。
但是早就沒什麼天金書了,舊的下落不明,新的依舊處於重塑階段,哪怕是送到醫院,也不過是在拖延師祖的壽命罷了,誰都清楚,現代醫學是救不了師祖的,現在能救他的只有天金書。
沈清還在守着先生,沈濁負責師祖的安全,現在師祖出事,沈濁只覺得自己的天塌了一半。
他不敢想這到底會對風岳山的命運有怎樣的影響,也沒有顏面面對一個月之後出關的先生。
先生的手機一直保管在書院,無奈之下,沈濁不得不求助於孟眠。
孟眠的神色漸漸凝重:“什麼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馬上過來!”
***
孟眠和祝子只是潦草的見過幾面,這其中的一面,還是祝子把她叫到身前,把她和陸寒昭的前世今生給描述了一遍。
她不知道在崇初書院祝子是一個怎樣的前輩,站在ICU的巨大玻璃窗前,那個總是板著臉的老爺爺像是被抽空了身體,消瘦成一張蒼白的紙,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周圍全都是冷冰冰的儀器。
飛雪眼眶紅紅的,趴在玻璃上窗邊,一動不動的看着裏面,耷拉着眼皮。
沈濁沉默,快要站成走廊里的一座雕塑。
孟眠看到沈濁死死緊握的雙拳。
“事情就是沈濁說的那樣,可明明我今天早上去給師祖送早飯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飛雪帶着哭腔。
她和沈濁都選擇對沈清緘默,如果讓沈清知道,沈清勢必會下山,那麼先生那邊又成了一個難題。
祝子腹上的傷口觸目驚心,血跡依舊滲出來。
“你發現他的時候,他還有沒有清醒的意識?”
孟眠問。
飛雪擦眼淚,胡亂點頭:“有,師祖還跟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他說什麼了?”
“當時……當時師祖捂着小腹,一直緊緊攥着我的手,指着什麼地方,但他應該是太痛了……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他就一直念着……”飛雪努力回憶着,當時她的記憶也很混亂,整個人都被渾身是血的師祖嚇傻了,對了!就是那句!她慢慢瞪大了眼睛,“師祖當時說‘另一個學生’。”
“你能夠確定嗎?”
孟眠思索着。
飛雪小雞啄米般點頭。
“絕對不會錯,就是這句!”
血流如注,渾身被疼痛吞噬,祝子也依舊死抓住飛雪的手不放,念念有詞,這“第二個學生”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詭異符號,沒有人知道代表的是什麼。
這“第二個學生”跟刺傷祝子的人有關係嗎?還是祝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擔心自己陽壽將盡,不能把這條關鍵的線索留下來?
“陸寒昭有幾個學生?”
孟眠又問。
飛雪苦笑,眼神落在ICU重症監護室內那個虛弱的老人身上:“陪他一直到現在的……當然只有沈清和沈濁。”
她又頓住,意識到什麼似的,難以置信的看向孟眠:“你是在懷疑他們當中的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