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業

“別帶走我的羊……”

“滾開”

破舊的院子之中，一個士兵正在牽着繩子將一頭羊拉出院子，一個婦人一臉焦急的撲了過來，抱住了士兵，結果被一腳踹開。

婦人發出痛苦的哀嚎，但是士兵缺不管不顧，拉着羊往外走，圍觀的另外兩個武士還發出了大笑。

…

村子中心，在數個武士保護中，幾個官吏打扮的人正在說著話。

“大人，木織村上半年遇到了洪災，又有盜匪騷擾，實在是沒有辦法湊齊這麼多的糧食了”一個臉上長着皺紋的中年男子，彎着腰，賠笑着說到。

“不管是什麼情況，規定的數量必須湊齊”人群之中，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翻看着手中的名冊，說到。

“可是莫特大人，木織村實在是沒有這麼多的東西了，如果都被徵收去了，這個冬天就很難熬了”中年男子一臉苦澀的說到。

“你們可以趁着還沒入冬，組織民眾打獵，挖野菜儲存，去鎮裏尋求資助，不過，規定的目標絕對不能少”

“也只有莫特大人這麼仁慈的人，才會給你們指明出路，你們難道還不知足嗎”少年身邊，一個官吏諂媚的說到。

這個男人是亞斯特羅·西莫，莫特任職後主動巴結過來的下屬之一，之前一直不得志，莫特上任后便開始不斷拍馬屁，不過這個人在對付那些老油條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手段的，之前在奧爾維城裏交給他的一些任務也是完成的很不錯。

“大人啊，話雖這麼說，要是盜匪再來搶劫或者有個三長兩短，可就是沒有活路啊”

莫特沒有說話，因為對方說的的確是事實，在這個世界，普通人的人命就是這麼不值錢。

“別以為莫特大人仁慈，你們就可以訛上莫特大人”亞斯特羅轉頭看着中年男子，媚笑卻化為了兇狠。

“莫特大人，這些賤民就是這樣，總是想着得寸進尺”轉過頭，臉上的兇狠又變成諂媚。

“大人…”中年男子明顯有些被嚇到了。

“不用再說了，目標一定要完成，這一點沒有改變的餘地”莫特合上了手中的名冊，說到。

聽到莫特的話，中年男子轉頭看着村子，眼神一片絕望。

莫特看着遠方，沒有說話。

…

“莫特大人，最後一個存在問題的木織村的也解決了，這次我們這邊的稅收和糧草徵集任務可是完美達成了目標，莫特大人一定會更受太守大人和羅浮少爺的信任，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到時候大人可不要忘記小人啊”

“我們都是為太守大人辦事，你的功勞，太守大人也一定會看在眼中的”

天色也已經開始漸漸暗了下來，一行人回到了木織村所屬的城鎮莫爾斯中。

“幾位大人辛苦了，裏面請，下官已經備好了酒菜”回到鎮中，負責接待的人便早早準備好了，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男人迎了上來。

“斯沃大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是先將徵收上來的東西清點好存放進倉庫”

“莫特大人一心為公，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斯沃大人客氣了，倒是勞煩斯沃大人讓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啊”

“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客套一番，監督着下邊的屬吏馬夫將貨物一一存進鎮裏的倉庫，安頓好下面那些人後，又和斯沃等人一起吃完飯，莫特等人回到了安排的住所之中。

…

回到住所休息了一會兒后，莫特穿好衣物，出了門。

此時，天色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整個小鎮中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偶爾有些零星的燈光。

簌簌的寒風吹來，這些天氣溫越來越低了，莫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繞過雜亂的巷道，來到小鎮最中心的廣場，莫特找到了一個避風的位置，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了起來。

呼嘯寒風中，只有偶爾更夫的聲音響起，誰也不會想到，漆黑的廣場，卻有一個人站在寒風中。

無聊的看着腳下的地磚，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莫特面前。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沙啞的聲音響起來，一雙冰冷的眼看向了莫特。

“我從小就是在學習如何捕獵，森林中很危險，獵人和獵物的角色，隨時都可能改變，所以要想活下來，一定要有一雙不錯的眼睛”

“不過想殺我，你一個人，還不夠”黑影中，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男子的目光卻緊緊的鎖定住莫特，隨時準備出手。

“我為什麼要殺你呢，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失蹤了太守大人對我的信任也會完全破裂吧”

對面的男子卻沒有回復，空氣中沉寂了下來。

“咳咳~”寒風再次襲來，莫特輕咳了一聲，打破了這種沉默。

“木織村附近的村民，一直受到一股盜匪的侵擾，在當下這種情況下，這股盜匪的存在，無論是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能請你們去查探一下情況嗎”

“這種事不應該讓守備隊出面更適合嗎？何必找我們”男子問道。

不過這次卻是莫特沉默了下去。

沉默以對的兩人，過了一會兒，男子退去，悄然消失。

…

男子離開后，莫特也抖了抖身體，朝着來時的小巷，走了回去。

走了一段路，一隻黑貓突然落在了莫特的身後，接着一個帶着紅色耳塞的少女出現。

“他們走了嗎”

“嗯”

“莫特~”

“所以我才不想讓你來啊”

“你都知道嗎？”

“我不知道，但是，這一切不難預料。帝國要打仗，打仗就要錢要糧，有權勢最富裕的人都不想出，最終的一切還是要從最底層的平民手中搶奪”

對於這句話，切爾西完全沒有懷疑。

“而且我聽艾斯理說，北方大倉出一半的糧草，還是帝都某位大人爭取的，否則很可能會全分攤到平民頭上，而且聽說大倉那邊最近也出了一些事情”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革命軍的事業才會獲得越來越多的人的支持”

“吶~切爾西，你說，有一百個陌生人，為了救九十九個人，必須要殺掉一個人，做這件事算是正義的嗎”

“莫特，你這是什麼意思”

“算了，就當我沒問過吧”

莫特身後，背着手的切爾西，看着前方男子的背影，此刻，原本熟悉的背影，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有些陌生了，口中咬住糖棍的牙齒，也更加用力了幾分。

黑暗小鎮中，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沉默前進，很快便要到巷子的盡頭了，盡頭處，還可以看見一座大院和院子門口的燈籠。

“莫特”切爾西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即將走出黑影的男子，也停下了腳步。

“你說現在還不能告訴我你想做什麼，那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莫特轉身，朝着切爾西露出了一個笑容，搖了搖頭，隨即，在切爾西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走出了小巷。

腳步聲，也驚起了打着瞌睡的守衛，看清莫特的身影，迎了上來。

莫特進了院子后，讓兩個守衛將門關上，對面巷子的黑暗中，一個身影也逐漸消失了。

回到房中，換下衣物，躺在床上，想起了切爾西最後的話，看着黑暗的房間，良久，吐出了一句話。

“也許我只是無法看着這一切再次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