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回家
誰敢如此大膽,在後宮也敢明目張胆的編排這等拙劣的詩句?公然羞辱大燕國的皇室親眷?鄭傑很是憤懣。
然而,明明羞辱你了,你又能怎樣呢?
鄭傑的心,幾乎是剖碎了在往外滲血!
曾經是鳳皇,如今卻成了階下囚,哎——
鄭傑嘆了口氣,還是忍無可忍地調轉身子,抽身從梳妝枱重新回到案桌前,將桌子連同桌子上的美食一把掀掉。
只聽得“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這陣勢立刻驚動了外面的侍衛,立馬就有人匆匆推門進來,拿茅指着鄭傑,吼道:“你要幹什麼?”
隔壁清河公主聽到這邊的動靜,一下子就急了,她不放心地連忙追問道:“怎麼啦?沖兒,我的小鳳皇,你要冷靜啊,千萬要冷靜!”
可是,此刻已身為慕容沖的鄭傑又如何能夠冷靜?
鄭傑知道,敢在後宮窗外教唆孩子念歪詩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既然苻堅那個混蛋秦王決定不殺自己和清河公主,別人便也拿自己沒有辦法,不如就撒潑到底。
於是,已經失去自由的鄭傑難以抑制心頭的怒火,惱羞成怒地撿起落在地上的酒樽,抬手擲向衝進門來的侍衛,回道:“你給我出去,滾出去!”
然而,彷彿是故意要激起慕容沖的憤怒似地,那透着諷刺的吟誦詩句的聲音,不斷忽遠忽近地重複着,不一會兒,又換成了一個女人充滿敵意的嘲笑:“我倒要看看,見識一下,這個小狐狸和妖精究竟如何妖嬈風騷了?竟然讓皇上撇開後院佳麗三千,唯獨寵幸外邦妖精……”
緊跟着,腳步聲就慢慢靠近過來。
可就在這時,外面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大王!”首先是侍衛對苻堅恭敬的問候聲。
“你來此作甚?”苻堅分明是在慍怒地責怪並命令那個教唆小孩念歪詩的女人,憤怒地斥責道,“你退下!”
於是,穩步前進與慌亂後退的腳步聲同時傳來。
鄭傑甩手投擲出去的另一個酒樽滾了兩滾,正好落在跨門進來的苻堅腳前。
先前推門進來的侍衛慌神了,他害怕因為自己沒能控制好鄭傑而遭到苻堅的責難,驚恐地低頭將手舉過眼眉,退後一步單膝跪下,慌亂地道:“大王!”
苻堅一甩長袖,自顧彎腰撿起落地的酒樽,嘻哈一笑,怔怔地盯着鄭傑看了好一會兒,隨後就肉麻地問道:“誰得罪了寡人的小鳳皇啊?不妨告訴寡人。”
躬身而立的侍衛一時間惶然不知所措,無言以對。
面對秦國君王苻堅,鄭傑的內心早已將他罵了千遍萬遍,只恨不能千刀萬剮了這人,短時間內又不知怎樣表達自己的憤恨與厭惡,只是沒好氣地大聲道:“我要回家!”
絕對是個孩子氣嘛!苻堅手擎着酒樽,愣住不動了。
稚氣未脫的小鳳皇,張口說出自己的願望也不過就是要回家而已,苻堅就顛顛地笑,將酒樽放回已被侍衛重新擺好的案桌上,轉身挽着雙臂看着鄭傑,再欲罷不能地作勢一指寢宮,道:“寡人慾賜你豪庭華宮,取你之名,謂之為鳳儀宮,所有擺設,均按照燕熙城的模樣複製與你,豈不是如在家中一樣的逍遙么?”
鄭傑這就劍眉豎挑,毫無顧忌地朝苻堅呵斥道:“誰稀罕你的豪庭華宮了?”
苻堅陰損地笑着,他不再堅持,只是玩賞地看着眼前這個被鄭傑穿越替代了的小鳳皇慕容沖,然後,徑直跨出門檻,就要朝隔壁的房間去了。
這是要騷擾清河公主的節奏啊!鄭傑急了,心中想道:一朵鮮花若是就這麼的被一個糟老頭子給糟蹋了,豈不可惜了?
“我發誓要堅決保護好鳳皇的姐姐!”鄭傑在心底里默念,然後便急急地阻止苻堅,跨上前去,十分違心地補充道,“大王,只是,我還需要些時日適應。”
“這應該不是你真正的想法,我的小美人兒!當然,寡人不急!”苻堅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的意思,笑道,“寡人向來都不喜歡草率的人和事。難道,你不希望和你姐姐一起與寡人商量一下我們共同的未來嗎?”
聽了這話,鄭傑整個人都瞬間石化了。
看鄭傑不知所措的樣子,苻堅暗自得意,他很堅決地跨出門檻。
“大王……!”為了阻止秦王騷擾美麗的清河公主,鄭傑急迫地跨上一步,跟在苻堅的後面,竭力嚷叫道,“想我大燕國破家亡、山河不再,姐弟二人心灰而意冷。如今,與母后雖同處秦都長安,卻恍如隔世,難得謀面,每每想起便垂淚心傷。堪憂的是,思親之情擔於肩頭,母后羸弱之軀也怕是受不了太多的折騰了,如此這般,我等又如何能夠言笑自如?其乃一;之二,這些天來,隨軍長途跋涉,從燕熙城來到長安城,我姐弟二人心力交瘁,又因身單力薄,於途中不幸染了不知名的疾患,病殃殃地困於此地如籠中鳥、度日如年!人,於痛苦之中,難免暴躁易怒,冒犯了仍不知有錯……。素來聽聞秦王者,胸懷大略、寬厚仁慈,決然不會置患者生死與不顧,何況還是一雙手無縛雞之力又患有傳染疾患的姐弟,該是更加的包容了!大王——”
鄭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一開口就說了這麼多話的,更何況,是他從未說過的酸腐味十足的文言文,儘管還欠火候,但意思差不多了,他想告訴秦王,小鳳皇和清河公主同時患了“傳染病”,欲以此相脅、勸退苻堅。以一個只有12歲男孩的身份說出這一番話,已經不易,哄騙一下苻堅,還說得過去。鄭傑暗自鼓勵了一下自己。
苻堅皺了皺眉頭,側身以問詢的目光看着侍衛。
侍衛自然不敢造次,畢竟眼前這位小鳳皇是秦王看中的美人,自是招惹不得,若是領悟錯了而隨意回話,日後難免招徠不順,便沉默,低眉順眼地站立着。
“傳太醫過來把脈問診!”苻堅呆立片刻,略顯失落的朝鳳儀宮的侍衛下令,然而又心有不甘,隨後便對身旁的兩個貼身護衛道,“今夜返轉‘咸寧宮’。”
已經變身為慕容沖的鄭傑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可是,當他看着漸漸遠去的苻堅的背影,聽說要傳太醫問診,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十分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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