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又見小鳳皇
沒辦法，受了水澇的苻堅只得撤回長安。
原本勝券在握的這一戰，因為天公不作美，竟然讓姚萇轉敗為勝，苻堅不服氣，心中抑鬱不已，回到長安，苻堅猶如大病一場。
在苻堅看來，老天實在不公，對他的打擊太大，以至於一直自信滿滿的他變得疑心重重，每日除了早朝之外，基本上不再過問太多的事務，宮廷內外大小事情，全都交由王猛暫時管理了。
轉眼間，淝水之戰過去一年多了，秦都長安日漸蕭條。
385年正月初一這天，苻堅白下新年宴會，拿出宮中所有家當，湊了幾桌飯菜，請大臣們一起用餐，而此刻，宮外已是餓殍遍野。
新春之際，整個宮廷之內，卻也是也看不出半點的歡欣鼓舞。
眾臣默默跪坐在各自的小餐枱前，苻堅簡短地致辭之後，沉聲讓大夥用餐，誰知，大臣們卻輕易不動碗筷，在苻堅的緊緊地盯視下，都夾了一塊肉含在嘴裏，然而，當苻堅頷首飲酒之時，又都將肉吐出，用紗布包上。
王猛動作慢了半拍，當他用紗布包肉食時，被苻堅看到了，稀奇地問他：“王愛卿，這是為何？”
沒想到，王猛“啪”的一聲跪倒在地，含淚道：“大王請息怒！微臣是想帶些美食回去，與家人共享大王所賜！未經大王同樣，擅自這般，請大王恕罪！……”
苻堅驚得一雙筷子都掉在地上，頓時問道：“是寡人束縛了各位愛卿，令爾等生活不堪了么？”
直男性格的王猛跪在地上，解釋道：“大王！淝水之戰過後，內憂外患，城中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多日。吾輩承蒙大王恩賜，能有一頓美食，感激涕零，只是心中念着家中妻兒老小，便私下裏……”
苻堅揮揮手，所有人都慌得跪倒地上，叩頭謝罪。
忽然，殿門外跑來一個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嚷道：“報告大王，慕容沖領着一隊人馬，圍在城門外了，叫嚷着要見大王。”
苻堅聽報，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這時，他的心情很複雜，愣了片刻，直接扔下跪倒一地的眾臣，直奔城門而去。
王猛和一干人等抬頭看着遠去的苻堅，頓時心生悲涼之意，也放下美食不顧，跟着苻堅往城門口追過去。
看着曾經的情人在城下耀武揚威，苻堅感覺很不是滋味，他派使者下去，送一件錦袍給慕容沖。
苻堅站在城頭上，對城下的慕容沖說道：“寡人現在送一件錦袍給你，以表明對你的心意。你自己想想，寡人對你的恩情如何？怎麼現在卻變成這樣了呢？“”
苻堅期待慕容沖能記起當年兩人的萬般柔情，他當然不知道，從一開始，慕容沖對他就是恨之入骨的了。
慕容沖接過那錦袍，抬頭看向城頭的苻堅，憤然將錦袍拋向空中。
苻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看來，小鳳皇不應該這麼決絕！
然而，慕容沖看那錦袍自由落地后，從容答道：“呵呵，你想多了！我心在天下，怎麼會顧念一件錦袍的小恩小惠呢？”
苻堅對慕容沖還是心存僥倖，他幻想着，權當眼前的這個美人只是一時的衝動而發發小脾氣而已，就指着慕容沖，略顯悲情地問道：“寡人如何能與你相處，才能不被誤會？”
慕容沖再次仰頭嘿嘿一笑，指着苻堅說道：“你如果停戰，把你的位置讓出來，我自然會放了苻氏；如果你願意投降，慕容氏對待你便決不會比你從前待我們家差！”
苻堅悲痛不已，他長嘆一聲，對跟過來的王猛道：“悔不聽王景略（王猛）的良言。果真是引狼入室啊！”
眾臣這就圍着苻堅，讓他快快下得城來。
王猛對苻堅道：“大王，想必這個賊子是有備而來，絕不會只是一小隊人馬，切不可輕視啊。”
苻堅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恨不得扛上一把刀，親自手刃了慕容沖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才好。
想想這麼多年來，他頂着眾臣的不解，對小鳳皇是萬般的呵護，並且大膽啟用他當了平陽太守，沒想到，卻是放虎歸山，留下這麼大的隱患？
“拿刀來！”苻堅怒吼一聲，便要衝下城頭，開門與小鳳皇大殺一場。
王猛趕緊攔住衝動的苻堅，道：“與***交戰，何需大王親自動手？”
苻堅執拗不過，道：“即便如此，也只能由苻氏子弟去滅了他！”
王猛道：“也罷，大王還是隨微臣一起撤了吧。”
苻堅堅決地搖搖頭，朝手下喊道：“傳苻暉來見！”
苻暉就在城中，聽了父親的命令，趕緊過來相見。
苻堅道：“苻暉聽令，着你帶精幹隊伍兩百人，下到城外，迎戰並剿滅慕容沖！”
苻暉當即應了聲“喏！”隨後，帶着自己的人馬下樓，打開城門，朝慕容沖沖了過去。
奇怪的是，不遠處，跑來一隊牽着牛馬的女兵跟在慕容沖的後面，而這一隊女兵不是別人，正是慕容沖趕赴平陽上任時，在孫家村相熟的把慕容沖當做親人對待的勇敢的村姑們。
這一次跟隨返程途徑孫家村的慕容衝過來，之前，慕容沖就給她們上了一堂“草木皆兵”的課。
還未與慕容沖碰頭的苻暉，忽地被眼前的陣勢給嚇住了。
只聽見慕容沖大喊一聲：“女兵們在哪裏？”
那些牽着牛馬的村姑們就從陣后衝出來，打開囊口，裏面的沙土飛揚而出，到處是灰濛濛的一片，慕容沖趁機迎着苻暉衝殺過來，似乎有千軍萬馬。
苻暉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異的打法，他被嗆得夠嗆，轉瞬間就大敗而歸。
沒想到，回到苻堅身邊，一句暖心的安慰話都沒有，反倒是被苻堅罵了個狗血噴頭。
苻堅指着苻暉的鼻子，大罵道：“你是寡人最優秀的兒子，擁有最精銳的部隊，卻被一個賤人打敗，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苻暉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他被罵得額頭上青筋暴突，面對暴君，心底里哀嘆一聲，猛地抽出短劍，憤而自殺。
面對城下叫囂的小鳳皇，苻堅親自登上牆頭指揮，卻也是身中數箭，全身都是鮮血，勉強擊退了慕容沖的首次進攻。
再見慕容沖，竟然是這般場景？苻堅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