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易教忠碎地 莫使恨歸塵(2)

第五回 易教忠碎地 莫使恨歸塵(2)

王月君從沒見過這麼執着,卻又這麼有趣的野獸。

野獸的智慧雖遠不如人,但直覺卻往往比人更加準確,所以它們通常也會比人更容易察覺到危險。

於是當王月君以絕頂輕功搶到帳中,又只憑雲袖捲起的流風便將這本撲向趙錢孫李的頭狼給帶出帳外之後,這隻頭狼就算不會明白這陣風究竟是怎麼吹起來的,也該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有多可怕。

莫說它們只是數十隻山狼了,就算是數十隻野虎,也絕不可能是王月君的對手——雖然野虎壓根就不會成群結隊就是了。

通常對野獸而言,保住性命一定是最為要緊的事情。所以這頭狼作為狼群的首領,此時發現了如此厲害的對頭,本該招呼狼群立即撤退,以免遭到滅群之災才是。

但這頭狼非但沒有撤退的意思,竟然發出一聲低吼,領着群狼一併向著趙錢孫李撲了過去。而狼群中雖有不少尚幼之狼露出了膽怯的模樣,卻最終也沒有半分退縮。它們這副拚死也要撲向趙錢孫李的執着模樣,簡直就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殺手死士。

只是這群狼既然能要王月君覺得有趣,當然也有與殺手死士截然不同的地方。

尋常的殺手在奉命殺人時,若是遇上王月君這等高手阻撓也不願退縮,那他們當然也只得拚死將王月君先行解決才行。可這群狼雖同樣沒有退縮,卻又完全沒有攻向王月君的意思,只是一批接一批的向著倒地的趙錢孫李撲了過去,又一批接一批的被王月君的袖風給卷回了帳外。

於是這群狼每次撲向趙錢孫李的模樣雖然兇狠,但若一直看下去,看到同樣的情形循環往複一再出現,哪裏還能感受到什麼拚死不拚死的味道。真要說來,倒更像是哪來的馴獸之人在表演獸戲。

王月君雖完全沒有表演的意思,可這群狼既並不攻向她,也不可能在她面前傷到趙錢孫李分毫,她自也不願立即痛下殺手。可要知王月君雖武功蓋世,畢竟不可能學過該如何去點狼的穴道,於是王月君起先自也只有一邊想法子,一邊像玩耍般和狼群來回較勁。

只是待同樣的情形一再重複之後,王月君見這群山狼雖然執着,卻又完全不知變通,不禁心下大奇,忽然便想到了一個理由。

於是王月君袖上加勁,一下便是一陣狂風,竟將狼群全數給吹到了帳外十餘丈遠的地方,然後王月君一個閃身,隱約只見她好似掠到了左側的一張桌案旁,卻又立即回到了原處。但仔細看時,她右手中已多了一個茶壺。

王月君看着倒在地上的趙錢孫李,忽然左手便在其頸部的廉泉穴左右之處向中一掐。這廉泉穴正是在喉門附近,趙錢孫李雖在睡夢之中,喉門受力,自然便張大了嘴。而王月君右手上的茶壺也順勢一傾,茶水便立即向著趙錢孫李的嘴中給灌了下去。

這茶自然便是用於催醒的鹽參茶了,王月君剛給趙錢孫李灌上幾口,只見群狼又紛紛回到帳中,正待向著趙錢孫李再撲過雲。忽然便微笑着說道:“你們稍等片刻,他馬上便會醒過來。”

雖古語有云“禽有禽言、獸有獸語”,但王月君就算再精通諸國語言,當然也不會懂狼語該如何去講。只是王月君此言一出,這狼群竟當真立即停下不動,露出一副“稍等片刻”的模樣。

原來王月君說此話時雖口中帶笑,其實身上的寒氣卻全數迸了出來。面對如此凌厲的殺氣,這狼群雖仍能不被嚇得落荒而逃,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過不多時,只見地上的趙錢孫李忽然伸了個懶腰,便像大夢初醒般坐了起來。

趙錢孫李這一動,群狼竟更是一動不動,只是望着趙錢孫李發愣。

那趙錢孫李雖坐了起來,卻本是一副半夢半醒的迷糊模樣,但又過得片刻,待他睜大眼睛仔細看時,卻見眼前數十匹山狼就這樣瞪着自己,不禁“哇”的便驚叫了起來。

一個人醒來時便看到幾十匹狼盯着自己,會像趙錢孫李這樣驚叫當然不足為奇。可這狼群卻好像也有些被嚇着的樣子,那隻方才面對王月君時都不曾主動退後半步的頭狼,此時聽得趙錢孫李這聲驚叫,竟反倒連退數步。

只見這頭狼一面退,又一面瞪了趙錢孫李許久,忽然又是一聲低吼,接着便是一個轉身,帶着狼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狼群雖然就這麼離去了,但當趙錢孫李發現王月君就在自己身後之時,面上的驚懼之色卻比他方才醒來見到狼群之時還要強烈。

“姑娘,我、我、我……”

趙錢孫李見王月君一臉冷漠的看着自己,卻又一句話都不說,自然更是心下不安。於是他本想替自己辯解一番,卻又實在想不出這等“謀害本該保護之人”的不忠之事還能用什麼理由來解釋,於是他“我”了半日,終究沒能說出下一個字來。

本來王月君在二童返回、丹傑醒來之前不想同這趙錢孫李再說什麼。但她顯是又不想再聽這趙錢孫李繼續“我”下去了,終於還是冷冷的打斷道:“趙兄不必現在再去想什麼理由了,你不就是貪圖那‘老頭子’給的寶貝,這才會謀害小王爺嗎?”

趙錢孫李聽得王月君說,心下更是驚懼,本來才從地上爬起來的他,立即又癱倒在地。

那帶走傅西歸的神秘老者之事確實是趙錢孫李同王月君說的,但他卻想不到王月君會這麼輕易便看出他與那老者私下已有交易,甚至就連交易內容都說的分毫不差。那麼他說的哪些是謊言、哪些是真話,王月君自然也都一清二楚。

更要命的是,趙錢孫李雖完全不清楚自己被迷暈后發生了什麼事,但他醒來看見狼群離開、又發現王月君就在自己身後之時,當然也猜到是王月君救下的自己。他見王月君在知道他打算謀害小王爺之後還會來救他,便本以為王月君是想要他坦承昨夜的真實情形。於是他方才雖已十分驚懼,卻自認為還有可以和王月君周旋的籌碼。

豈知這趙錢孫李還沒開始“周旋”,王月君卻已將他和那老者的交易說得一清二楚,他這才明白王月君根本用不着他再坦承什麼。於是他胡思亂想,只覺王月君救下他的目的,只是因為不願要他死得太容易。

其實王月君救下趙錢孫李的目的,只不過是她尊重規矩,要等作為王府之首的丹傑自己來處罰這個見利忘義的背主之人罷了,但這趙錢孫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越想越覺得王月君是想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忽然又跪坐了起來,一面磕頭、一面結結巴巴的說道:“姑娘行行好,我也不只是、不只是貪圖寶貝而已,只不過小王爺亂喊我的名字我不喜歡,這才、這才想要藉機報復,姑娘你心地善良,就饒了我這一次、饒了我這一次吧。”

王月君皺了皺眉,顯是覺得這趙錢孫李找的理由更是蹩腳之極。

王月君雖先前並不知道這趙錢孫李的名字其實是丹傑幼年頑皮亂取的外號,就更不會知道這趙錢孫李是否當真不喜歡這外號了。但就算這趙錢孫李確實不喜歡這個外號,又因身在王府、無法忤逆丹傑的意思,那他大可不幹這份王府職事便是。結果他這十餘年來都為討好小王爺而默默接受,直至此時才拿出來說成是背叛丹傑的理由,就算王月君比一般人更能理解旁人苦楚,卻又如何能夠理解這趙錢孫李之“苦”?

只是王月君向來遵循以理服人的原則,無論是多麼窮凶極惡之輩,她都會給其留下辯解的機會,所以就算這趙錢孫李只是在想方設法替自己找借口開脫,她在丹傑醒來之前又完全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卻也不可能先點其啞穴以求清靜。

好在吳小剛很快也回到了丹傑帳中,而白卯兒則在遠處大聲喊道:“大姐,小王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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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月今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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