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燒魚
“呃...庖具是簡陋了些，不過公子放心，小老兒沿着河邊認識好幾處人家，您想要啥都能掏弄過來。”船家拿着賞錢，自是有求必應，墨慚聽完點了點頭，說道：
“那便好，你過來，我說與你聽。”說罷便告訴了船家所需之物，船家聽罷點頭，便去忙了。
船家去船頭撈魚，墨慚便吩咐二狗去替船家划槳，再命虎子另起兩大盆子木炭，以作火源。這一下子墨慚就無事可做了，扣上斗笠坐在小馬紮上一甩釣竿，另一隻手握着煙槍悠悠的看着河邊的風景。時不時便有三兩客船在附近漂過，裏面一會兒傳來陣陣絲竹管弦之聲樂，一會兒又傳來陣陣吟詩作對之酒氣，一會兒又傳來陣陣鶯歌燕舞之菲糜。端的是瀟瀟洒灑，無比快活。
墨慚斟了一盞酒，一飲而盡。突然想起了遠在陝西，正在東渡黃河的李自成。當時秦晉之地，百姓衣衫襤褸，餓殍（piao二聲）遍地，幾家易子而食，能招待墨慚一隻山雞便是天大的禮遇。還有墨慚腦海中這個趙大牛殘存的記憶中，寧錦三地之戰亂也是流年不止，災禍連天。
這天子腳下粉墨的太平盛世，十幾年後便會烈馬進門，朱光消散。墨慚心知，崇禎亦是心知。不過天下百姓不知，既然不知，那便只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及時行樂罷了。
從人到家，從家到國，從國又到家。墨慚閑來無事坐在小馬紮上腦中稀里糊塗的就精分出了好幾個小劇場。正思考着什麼時候讓柳雲芝帶着小乞丐搬去南京合適，耳邊便傳來了船家的聲音。
“公子，小老兒撈了五六條出來，您挑挑個兒？”
墨慚思索打斷，便搖了搖頭拋之腦後，沖船家說道：
“都倒出來，我瞧瞧。”
“好嘞！”船家應聲一抬手，便把簍子裏的魚全都倒到了船板上，頓時一股淡淡的腥氣就飄了出來，墨慚看着腳下撲騰的幾條魚，也分不清楚種類，便又開口向船家問道：
“船家，這都啥魚啊？”船家聽完，笑了一下，伸出黝黑的手指指了指，說道：
“公子您看，這幾條是大頭魚（鱅魚），這幾條呢是草魚，這幾條啊是鯉魚。”
墨慚縮了縮脖子，眯眼看了一下，皺着眉頭說道：
“哦哦，那個.......哪個刺兒少些？”船家聽完，回道：
“回公子，按這個頭兒，自然是鯉魚刺最少，草魚次之。大頭魚嘛，魚如其名，頭大身子小，一般都是拿來燉湯喝的。”
“好吧......那就殺一個大頭魚燉湯，再殺倆鯉魚出來，掏乾淨些。”
“公子放心，小老兒幾十年的漁家了，手法自是利落的。”
不多時，只見船家手起刀落三兩下的功夫，便刮凈魚鱗掏空內臟。墨慚抓着三條魚尾巴放到河裏涮了涮，對漁家說道：
“船家，我要的東西呢？”只聽船家回道：
“公子稍等，小老兒這就給您弄去。”說完便把船靠到岸邊，尋那人家去了。
墨慚磕滅煙槍，命虎子架鍋燒水，待水開后將三條魚都放進裏面焯了一下，切上刀花。重起一鍋倒一點油，把溫酒的那一小盆木炭端過來弄成小火，把大頭魚就着薑片放在裏面慢煎。待油燒開魚身煎至金黃時放入蔥蒜翻炒兩下，然後加入熱水沒過魚身，冷水會使魚肉回縮，煮好后肉質變柴，所以必用熱水。切了一塊豆腐扔進鍋里，便讓虎子在旁邊看着炭火慢慢熬着，去料理另一條魚了。
隨後拿出一條鯉魚，去頭去尾，一刀兩斷，抹上油讓二狗在另一個火炭上烤着，不時翻滾。不一會兒，那船家便回來了。墨慚見傢伙事兒齊當，把長袖擼起紮好，拿出一個小碗把鹽，糖，辣椒，醬油，醋，蒜末，黃酒調成一大碗燒烤汁。讓二狗勤翻勤刷，保證烤汁滲透其中，就不去管他，開始準備最後一條魚了。
最後一條才是重頭戲。墨慚將蔥姜蒜辣椒全部切碎給魚肚子塞了個滿滿當當，燒開水煮了半晌撈出，把魚肚子裏的東西全掏出來，從脊骨處切開，把魚片成兩半，中間不斷。放在盤子上，把剛才調製的燒烤汁往上面抹了一些，再放上蔥絲薑絲辣椒絲和麻椒，便是大功告成了。
把最後一支還連着葉子的麻椒擺在魚身上，墨慚把鍋里的水倒掉，放了點油燒着，便往虎子二狗那裏看去。
“停停！二狗你個憨子別刷了，再刷就咸了！趕緊放盤子上!”隨後看向虎子的那鍋，攪了攪奶白的魚湯，拿出勺子品了一口，皺眉說道：
“噌噌...差不多了，在靠一會兒，你看着那鍋油，燒開了叫我，我去裏面看看。”說罷便再次挑簾入得賬中。
進得亭里，四女這回又打起了葉子戲，說是葉子戲，其實應該稱為打馬吊。明天啟年間，本來作為籌碼，經過逐漸演變，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副成形紙牌。至於規則，筆者長篇大論（還是）有湊字之嫌，看官若有興趣可自行百度。便於理解可以把它想像成僅限四個人玩的明朝版大老二（鋤大地）。
墨慚看了一眼局勢，小玉坐莊，柳雲芝小乞丐小瑩正三家合圍要把小玉拉下庄去。只聽小乞丐抽出一張牌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大聲說道：
“三萬，大刀關勝！”下一個是柳雲芝，見狀彎着嘴角輕輕拿出一張放在桌子上，輕聲說道：
“跟一張，四萬柴進。”然後是小玉，她是莊家，一定要想辦法佔圈，撓了撓小腦袋想了想，扔了一站牌說道：
“怒寺（六十）萬，雙鞭呼延灼！”
“不要。”“要不起。”“過。”三女齊聲喊道，站了圈，小玉許是牌好，三兩下就贏了。正趕上巧兒，廳外傳來了虎子的喊聲：
“柳姑爺！油燒好了！！！”
“知道了！”墨慚回道，隨後對小乞丐說：
“李女俠，可是玩的餓了？小的燒了幾條魚，您屈口嘗嘗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