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
坐在馬車尾,隨着木輪的滾動,白色的雕像連同這片綠林以及遠處的山脈國度漸漸離去,旅行馬的商隊再次啟程了,我們踏上抵達下一個地方的旅途。
安伊露的狀況好了許多,其實應該叫完美地自我治療了,不愧是聰明的魔法師加天才的魔藥師結合,唯一讓安伊露責怪自己的就是弄丟了永恆火心,我只能再三安慰她,不管怎樣,安伊露都比永恆火心更加更加的重要。
保留在菲雅米娜手上的聖歌詠唱之劍,落入布蘭蒂斯亞手上的光輝之槍,還有魔龍巴里瓦頓肚子裏的永恆火心,彷彿命運般,究竟有多少的神器可能還會再出現我們面前,恐怕只有諸神才知曉。
“昨夜的那些景象彷彿做了一場夢似的。”
艾尼安跟隨馬車走在路上,邊走邊說。黃金軍團的出征,魔龍和火焰之海,艾尼安最忘不了宮廷大劍師戴夫尼亞的出手,傳奇的強者,無匹的英雄,這都是艾尼安心中仰慕的未來。
只不過,危險仍然沒有離去,至今我們已經遇見巴里瓦頓這頭魔龍兩次了,難保沒有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真是纏人的魔龍。
“話說回來,我和姐姐都擅自使用了珍貴的王族權利,所以,我們倆都沒法呼喚王都強者了。”
法雷恩王子陪同艾尼安沒有坐馬車而是徒步走在路上,說這話是在提醒我,下次再怎麼樣都不會有奧汗加修或戴夫尼亞出現救我們了,可是我們還未到達月光森林,不用想也知道前面的途中必然危險重重。
“不怕!還能呼喚大地精靈王和風之精靈王的力量嘛!”
我裝作傻乎乎地說,見法雷恩準備爬上馬車揍我,我迅速化險為夷。
“開玩笑的啦,我不會把侍王之物的事情說出去,而且侍王之物再強也不一定解決得了前方仍然未知的危險,雖然不知道你們倆準備好沒有,但我已經準備衝擊高級魔法師的門檻。”
梅里恩、凱蒙、威力羅格等等,面對前方等待我們的各種未知,高級魔法師是迎擊敵人的唯一強盾,要知道,阿菲利絲公主和雷納多先知已經比我們早一步走在前面,我自然也不能甘於落後。
“憑布蘭蒂斯亞騙了你五十萬金幣的那本破書?”
一個聲音從我背後悄悄冒出,我回過頭汗顏地說:“妮拉,你讓嘲笑我的傢伙多了兩個。”
“呃……其實妮拉早就把這件事偷偷告訴大家了。”
艾尼安和法雷恩一起說,他們倆太善良,所以不忍心嘲笑一個看起來聰明實際上蠢笨的可憐魔法師。
“走着瞧!我一定會成為繼阿菲利絲和雷納多之後的第三個高級強者!”
這句話是我特地對正在壞笑的妮拉說的,一個偉大的魔法師必然有着堅信不移的信念,比如堅信一本在其他人眼裏是破書的東西是無價之寶。
“咳咳,不打擾你的高級魔法師美夢,我來只為找你順便也替菲雅米娜問,我們的赤金甲到底什麼時候才到手?”
妮拉向我正經的問起新裝備的事,畢竟矮人多米是答應過幫她們打造新盔甲的,菲羅波坦斯的盔甲損壞了,她們非常希望早點穿上矮人國度的盔甲。
“就算多米先生是矮人國度頂尖的黃金工匠也得花點時間,放心吧,旅途的下一個地方是落日城,多米先生會把打造好的新盔甲送到落日城的。”
我回答說,這可是黃金軍團的好東西,赤金做的盔甲要遠勝各類精粹之鋼,連艾尼安都極其羨慕,恨不得拿隕金盾來交換。
“啊?我還以為你昨晚單獨去找多米工匠是為帶回我們的赤金甲呢。”
妮拉知道后頓時覺得她和菲雅米娜今天早上白高興了一場,於是扭頭又跑回馬車隊伍前面。
趁艾尼安和法雷恩沒有察覺,我偷偷鬆口氣,妮拉也渾然不知,沒有誰知道我單獨去綠坡小屋找多米先生是為了什麼。
……
“黃金之力?”
時間回到夜裏的綠坡底的矮人小屋,多米先生手裏的白舌瀾酒差點摔爛,因為我的這番話實在是驚人。
“小傢伙,你想掌握黃金之力?”
好歹是黃金戰士的一員,更是能夠匯聚千人力量於己身,多米自然是非常熟知怎麼掌握黃金之力,但這個古老技巧一般或一直都是矮人做的,可如今提出想學習黃金之力奧秘的是個人類,多米的反問中帶着對我的嘲諷。
這是矮人的古老技巧,一個人類怎麼掌握?
坐在多米先生的面前,我沒有輕言放棄,黃金之力,這種迄今為止我見識過的所有之中最神奇的力量如同發光的寶藏深深吸引了我,我腦海里不斷地重複着當時的場景,上千名矮人,他們的力量匯聚金河流淌給一名矮人身上,使其發出傳奇領域的強大一擊。
這名矮人就是我面前的多米先生,他確實只是個高級的強者,也確實擁有過傳奇的力量。
再然後……我沒敢向多米先生直接開口問如果是眾多的傳奇強者,他們的黃金之力是否足以媲美更高之上的聖階,黃金之力,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放棄吧,你們人類掌握不了黃金之力。”
在我思考至關鍵,多米先生給了我當頭一棒。
“多米先生,請真誠的回答我,黃金之力是矮人族天生獨特的天賦嗎?”
我不甘心地問,難道黃金之力真的是除矮人之外誰也無法掌握的東西?
“當然不是什麼獨特的天賦,它只是一種很久以前我們矮人的祖先發現的技巧,只要經過歲月的嚴格磨練,每個矮人都辦得到,只是我從未聽聞人類掌握黃金之力,事實上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以前也有人類強者來到石環山請求黃金之力的方法。”
對於魔法師的疑問,多米先生耐心地為我講解,以前也有人類嘗試過,但到現在都沒聽見有誰成功。
“看在白舌瀾酒的份上,我勸你放棄這個妄想,人類學習不了黃金之力,再者你不是戰士或劍士,你是魔法師西諾爾,黃金之力是與純粹的力量有關的。”
矮人多米進一步解釋說,以前來嘗試的人類都是劍士和戰士,魔法師西諾爾顯然是搞混方向了。
“為什麼與純粹的力量有關?既然有關聯,為什麼純粹力量的合擊無法做到像黃金之力那樣的人數規模?難道黃金之力和純粹的力量之間是有差別的?”
我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似乎有想不完的問題,困意十足的多米聽着這堆問題終於受不了。
“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反正這句話一遍又一遍說過給你們人類聽了!所謂黃金之力是一種經過歲月的嚴格磨練,每個擁有者積累的一絲無瑕的精純,無論多少,這些精純都可以相互融合併聚集起來,最後是意志,這是驅使黃金之力的唯一方法。”
記住這句話,回過神的我已經被多米先生踢出門外。
……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兩名老法師並肩行走着,分別是末日教會的大祭司丹古尼和冰法師波弗修。
“你不是說呼喚魔龍巴里瓦頓的嗎?你想在這裏呼喚它?”
波弗修問。
“來這裏只是為了尋找合適的祭品,難道你認為巴里瓦頓在這裏只會簡單的被重創嗎?”
丹古尼回答道,如果要說魔龍巴里瓦頓不敢涉足的地方,這裏一定是其中之最,大祭司丹古尼突然回問波弗修:“波弗修,你說蕾瓦娜那個老巫婆是怎麼成功呼喚的?”
“這得問你安插的那幾個信徒,除了威力羅格的王牌和奧汗加修法師,他們還看到了什麼。”
“我早就問過了,蕾瓦娜當時用的還是老方法,用法術標記魔龍,再用水晶球傳達呼喚,這是曾經失敗連連的方法,卻出乎意料的成功了,起初我是想不明白,直到信徒告訴我一個有趣的發現。”
波弗修斜過雙目注視丹古尼上揚的嘴角,問:”有趣的發現?“
”凱蒙,她的寶貝小兒子,很多年前我們都知道她兒子繼承人類與毒亞龍的血,如果不是無夜城的爭奪戰突發,你我恐怕一直被蒙在鼓裏,她兒子展現的龍形姿態居然有紅龍的特徵,發出的龍吼令人以為是巴里瓦頓。“
丹古尼笑起來,這個有趣的發現使聰明的他找到了成功呼喚的關鍵原因。
”水晶球主要傳達呼喚之聲……並不是蕾瓦娜叫來了魔龍,是來自凱蒙的龍吼引來了魔龍。“
波弗修的話讓丹古尼激動的拍起手掌,然後對波弗修的推測糾正一下。
”更準確來說是紅龍的龍吼引來了巴里瓦頓,凱蒙的血液里流淌着與巴里瓦頓同源的紅龍族血液,他的龍吼刺激了巴里瓦頓,對!紅龍,只有這個憎恨卻又無法逃避的血源最能激起巴里瓦頓的瘋狂,我終於知道這個關鍵了!“
丹古尼激動地說,令在旁的波弗修瞪大兩顆眼珠和張開一張嘴巴,表達他對大祭司的驚愕。
這不是理所當然很容易聯想到的嗎?自己也是用了丹古尼丟棄的幾片紅龍鱗片嘗試呼喚的,難道說,這傢伙是一直沒有往這個方向思考過?波弗修合上嘴巴,他忽然對大祭司帶領下的末日教會的前程感到極度擔憂。
”到了。“
丹古尼停下腳步,波弗修陪同丹古尼站在遍佈石礫的斷崖邊望着更遠的前方。
”好吧,紅龍……所以我們才來到這裏。“
目光越過斷崖,波弗修看到壯觀的深灰色山群,天空時常顯現極美的光簾,就像諸神俯視大地的身影,身邊飄過一隻新誕生的幼小元素精靈,遠望的空中飛過幾隻純正血統的紅龍。
這裏是世界的頂巔,唯有強者才有資格踏足的神域高地,三大龍族都有各自佔據的山群,丹古尼和波弗修前方的山群便是紅龍一族居住的地盤。
“丹古尼,你要找什麼做祭品?”
謹慎起見,波弗修得先弄清楚這傢伙的目標,若是要在這片山群獵殺紅龍,波弗修肯定回頭拋棄這傢伙,就當末日教會沒了這大祭司。
”黃金龍族的秩序和實力,冰霜龍族的沉靜和神秘,而紅龍族,它們最喜歡爭鬥,每過數十年就有一位舊王的隕落與新王的誕生,在那片山群的某處,埋藏着許許多多的永不熄滅的王者之心……嘿嘿嘿。“
曾經來過一次的丹古尼仍記得王者的安息之地在哪,沒有半點猶豫,眼中儘是癲狂的丹古尼聽不進任何勸阻。
”……但願如今的那位紅龍之王以及紅龍族的幾個領主不會發現我們。“
波弗修看着這個瘋子,嘆息過後,只有跟上丹古尼一起進入了紅龍族的地盤。
……
在西諾爾一行人的商隊還未抵達落日之城,莉佩掩上窗戶不讓外人看到屋內的情況,她點亮一盞燈火,照亮華麗座椅上的凱蒙和地上跪着的漢庫克。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漢庫克騎士。”
凱蒙抬高下巴,凝視地上的漢庫克,他如今的聲音聽起來不像人類發出的低沉,更像龍類的低吟。
“我是您忠心耿耿的騎士,所有的誓言只為凱蒙這個尊貴名字的擁有者,也是我的主人。”
漢庫克跪在地上說道。
莉佩看見凱蒙的表情很滿意,他示意最忠心耿耿的騎士漢庫克起身,可是,莉佩有點懷疑漢庫克,自從無夜城的那件事過後,直到今天,漢庫克才突然回來,說不定漢庫克是因為缺金幣才裝作忠心追隨的樣子跑回來。
但,她的懷疑沒有足夠的證據,莉佩的心裏打算慢慢監視漢庫克的忠心。
“漢庫克,莉佩,現在正是我需要你們的時候,在這座陌生的遠境之城,你們是否願意誓死為我而戰!”
就在這時,凱蒙突然問他們。
“是!騎士漢庫克願意誓死為您而戰!”
漢庫克回答上來的速度非常快,而莉佩則慢了半拍,凱蒙那雙駭人的龍瞳已經盯向莉佩。
“呃!當然!願意誓死……為你而戰。”
莉佩趕緊答上來,卻沒有一旁的漢庫克那樣的絕不動搖的堅決。
“我的母親已經死了,你們就是我最珍惜的親人,但我無力保護你們,我的力量只夠保護自己,這樣的王者沒有絲毫強大之處,沒有絲毫可稱之為王者的資格,我需要更多的手下!我需要一支軍隊!在腳下這座遠境之城紮根角逐!”
凱蒙沉聲說道,給人的感覺卻依舊像是在咆哮。
莉佩不敢出聲,但她的內心覺得有什麼變了,是凱蒙變了,以前的凱蒙是個充滿亞瑪哈格家族榮耀的貴族,現在,莉佩記不清多少次聽見凱蒙重複這類渴望成為王者的話。
為此,凱蒙甚至抗拒那位流淌黃金巨龍血液的王子,拒絕了布萊提亞家族之子的好意,如果當時凱蒙願意聽,就不會落魄逃至這個地方。
在他們的腳下,這座城名為落日城,與北邊的矮人相鄰,與東邊的亞龍領地相接,月光森林就在南邊,去往西邊就是傳聞中的聖獸森林。
無夜城,曾經是威力羅格統治的。而落日城,這裏的流蕩者和旅行者人數遠超無夜城,雇傭兵雜亂無序,卻締造出遠超無夜城的繁榮,因為,這座城一直以來由四大勢力組成的城盟進行統治。
四個勢力分別是伸至遠境的傭兵工會、疑似哥倫薩里家族暗地裏支撐的戰鬥工會、對王國充滿恨意的血騎士團和一支最神秘的黑鐵騎士團。現在,凱蒙迫切地急需組建一支軍隊,讓落日城擠入了一個新勢力,擁有毒亞龍和紅龍的混血使他站在了僅次於傳奇領域的巔峰,如果沒有傳奇強者阻礙,那麼凱蒙就是不可戰勝的。
同一時間,在落日城中的最壯觀的鐵堡外壁懸挂象徵黑鐵騎士的劍旗。每天,潮水般的人們都會來到這裏祈禱,不像傭兵的貪財,不像血騎士的冷漠,像英雄一樣守護這裏,像神靈一樣受人崇拜。落日城的人們不討厭牧師教會,只是,落日城已經有了他們的教會。
剛學會飛起的雛鳥跌跌碰碰,雛翼尚未豐長,這隻雛鳥不小心掉下來,好在一個人類的手溫柔地接住它。
“再飛起來吧,只有飛過暴風雨才能到達更高的天空。”
雛鳥不會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但是雛翼已會拍打,讓它重新飛到天空。
送走了雛鳥,手上也就空無一物了,別人這時候應該會有失落或孤單,但他不會,男子的內心彷彿寒冬中的湖泊,有的僅僅是那層凝固的冰。
“英格爾團長!英格爾團長!”
走廊的一端傳來部下的呼喊,一名黑鐵騎士跑來找自己。
英格爾·哥倫薩里聽到喊聲轉過頭,鐵堡外的腥風吹來,英格爾知道是什麼,他接過騎士交來的尖盔將其戴上。
“狼群來了,他們就在城外。”
黑鐵騎士趕緊彙報情況,英格爾習慣地等一等,過會兒,落日城的鐘塔讓警聲傳遍落日城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