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挨罵

第三十八章 挨罵

“將軍,您覺得郭釗公子真的能夠看出您的用意?”袁浩還是有些不放心地一遍遍詢問着韓冬,他知道若是郭釗看不出來,此時此刻怕是就要被越州軍俘虜甚至殺害了。

“他若看不出來,就不是郭釗了。”韓冬一臉的篤定,“如今咱們攻城三日而不下,若非有郭釗拖延,恐怕齊勝古的增援已經到城下了吧?”

“可若是他沒有了解到您的用意呢?他若只是在等候,並未離開,那麼此刻……屬下只是在考慮最可怕的後果,一旦他們以郭釗為人質,我等即便是攻下這越州城,難道還能見死不救不成?”袁浩似乎並不看好郭釗的臨場反應。

“那個小妖孽,沒咱們想像的那麼簡單!”韓冬望着幾乎近在咫尺的城牆,目光中充滿了自信,“我倒是並不擔心他,我只是在考慮,這小子為了多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究竟能狠到什麼地步!”

“狠?”袁浩一時間並沒有理解韓冬的意思,“你是說,他非但不怪咱們利用他,反而會儘力去幫助咱們?”

“不然呢?”韓冬揮手,示意袁浩坐下,“稍安勿躁,來來來,坐下說話。郭釗是個什麼人,想必你也清楚,要說他沒有察覺到咱們的用意,說出來你也不會多麼相信,那就以他知道咱們想怎麼做為前提……”

“首先,如果是你突逢這樣的陷阱,你是跳還是不跳呢?”韓冬突然問道,“假設你是郭釗,在知道我的用意之後,你是選擇掉頭便走,還是選擇盡量拖延時間,在不得不走的時候才選擇離開呢?”

“我當然是……”袁浩不假思索地就要說先走,但是緊接着,他就想通了韓冬想要表達的意思。

“對,郭釗為什麼不儘力拖延時間呢?齊勝古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而且即便是齊勝古真的追了上來,他只需要即刻投降就可以了。進退自負,而且礙於他的身份,沒人能夠對他施展什麼報復或者針對!甚至就算是把他當作人質,齊勝古也要掂量掂量!”袁浩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一顆懸着的心,就越是放了下來。

“不過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韓冬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袁浩,“郭釗能夠為咱們爭取的時間畢竟有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越州城,將是一場硬仗!”

袁浩自信地笑着,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將軍,您難道還對咱們自己的戰術不放心?如今水道已改,整個越州城用水困難,而且三天已過,周圍幾大縣城也被咱們的人馬攻下了,即便是他們不開城投降,頂多再過兩日,城中可戰之兵就都變得非常有限了!”

怪也怪這江南水鄉,水道縱橫交錯,這裏最不缺少的便是水。從來沒有人擔心過喝不上水會出現什麼問題,也因此,越州城的取水大都來自一條從城中穿行而過的河流。水井雖有,卻也是極少數,有如此便捷的水源,城中要水井何用?

齊勝古也並不是沒有擔憂過有人會利用這條河流做文章,但是這條河流水量巨大,水流湍急,想要在上游投毒,被河水稀釋了千百遍的毒物能夠還擁有殺傷力那可真是見了鬼了!而且河流上游並沒有什麼能夠屯水的湖泊,地勢落差也不是很大,水淹城池的方法在這幾年齊勝古大規模加深河道、鞏固河堤之後,也變得極難實施。河流改道,成了目前能夠做出來的最佳方案!

城中自然是有水井的,無論是為了健康還是為了能夠在自家院中取水,有些大戶人家或者貴族家中也會挖掘出水井來。可那畢竟是少數,杯水車薪,整個城都斷水的情況已經持續三天了,算上城中本就有的水源儲備,估計頂多再堅持兩天,越州城必定不戰而降!

周圍數個縣城已經拿下,幾路兵馬現在已經做出了圍城之勢。套路並沒有改變多少,自古以來圍師必闕,包圍敵人時要虛留缺口,這種方式也經常被簡稱為圍三闕一。

大軍圍城,實力懸殊之下必然會造成城中軍民的恐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四面合圍敵人,就有可能促使敵軍指揮官下定拼個魚死網破的決心,無論是對於攻城時間還有速度都不是什麼好事,甚至還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損失。相反,如果故意留一個缺口,就可能使敵軍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同時也使得敵軍士兵鬥志渙散。攻心,總是勝過伐兵的。

更重要的是,虛留缺口並非放任不管,袁浩已經早在闕口外逃跑的必經之地預設了埋伏,使敵人在倉促逃跑過程中陷入埋伏圈。齊勝古的家室可是數十條大魚,若是被他們逃掉,無疑是最大的損失了!

“圍困這種堅守城池的敵軍,一旦敵人棄城而逃,便可免去攻城之苦。在野戰戰場上排兵佈陣,總好過攻城的死傷!”袁浩面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似乎他是在做什麼善事,“我並不打算徹底消滅敵軍,將士都是聽指揮者的吩咐,與我等為敵,也是他們迫不得已。”

“看上了越州軍的這點家當就直說,在我面前裝什麼蒜?!”韓冬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袁浩的偽善,“不過說起來,這越州軍可真是兵精糧足,也不知道齊勝古謀反知心滋生多久了,若是我等陷入苦戰,恐怕會生出更多的變數!”

“咳咳……”心裏的念頭被揭穿,袁浩面上顯現出一絲尷尬,不過很快,這一絲尷尬就被掩蓋了過去,“相比之下,與逃竄之敵作戰的難度顯然要比與死戰之敵作戰要小得多,代價也會少得多。南面不遠就是叢林,一旦逃入其中,即使我們兵丁再多,也難以搜山尋人。正是因為如此,我若是放開南面包圍圈,即使是知道咱們圍三闕一之計,他們也必定會鋌而走險!”

“稍微有頭腦的將領都能算過這個賬來,與其在城中等死,不若放手一搏!”袁浩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滿了奸詐,“可惜,上遊河流的改道就是朝南的,即便是他們逃入了叢林,也會發現叢林中泥濘不堪,根本無法邁足!而且,在那邊我已經給他們準備了大禮,只要是他們想要打此地通過,就必定有來無回!”

“不過,也不要掉以輕心。”韓冬補充道,“城中守軍中必定有武藝高強的將領,一旦遇到這等對手,恐怕我們的士卒難以招架!”

“這倒不用擔心,”袁浩看上去早有準備,“嘿嘿,您不是還在嗎?”

“哈哈,我說,你小子連我也算計進去了?”韓冬無奈的指着袁浩,“也罷,本將軍這次就給你袁大將軍當一次馬前卒!”

“馬前卒倒是不至於,不過將軍您費費心思還是有必要的。畢竟,咱們的將士,死一個也是心疼的。”袁浩訕笑了一聲,端起案几上已經放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軍中倒還有酒,不過軍規猶在,大勝之前不許飲酒。”韓冬看着喝完了茶正呷巴嘴的袁浩,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你好這一口,酒水我已經備好了,就等大勝歸來之後暢飲!”

“那將軍,這次酒水管夠否?”

“管夠,撐不死你!”

……

“城中的縣令,可否與郭某一絮?”城牆下,郭釗拱手而立,輕風吹拂着他雪白的衣擺,翩然如仙,儼然一副絕世公子的模樣。

縣城城牆上,沒有任何人吱聲。一個個兵丁如臨大敵般緊盯着拱手而立的郭釗,弓箭手甚至都已將弓箭拉滿,靜待上司下令,將這個看上去一副無所畏懼模樣的公子哥射殺當場!

“城下,可是豐州軍隊當面?”良久之後,終有有一位看上去白髮蒼蒼的老者站了出來,他先是對着郭釗拱了拱手,接着問道。

“在下正是豐州軍輜重營總管郭釗,敢問閣下可是這……”郭釗尷尬地看了一眼城牆上“茲縣”兩字,“可是這‘茲縣’縣令?”

“茲縣縣令林遠山因阻撓南越郡侯進京救駕,已於一月前被我軍伏誅。在下茲縣代縣令齊寬河,見過郭總管了。不知……可否是這豐州已經無人?還是說此為豐州傳統?齊某着實有些好奇,豐州軍三軍統帥如何昏庸,居然令一個黃口小兒做這輜重營總管?”

齊寬河滿臉嘲諷,待其說完之後,縣城城牆上的兵丁無不開懷大笑。

“主公,他在罵你哎!”郭釗身旁的齊修竹不知何時已經在臉上蒙上了一層破布,一臉戲謔地對郭釗道,“城牆上這老傢伙是我的一位族叔,見過我,沒辦法,現在我還不能真面目示人。嘿嘿,主公,被人罵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邊去!”郭釗踹出一腳,不過並沒有踢到說完話就跑路的齊修竹,“齊氏宗族中人嗎?本想勸勸,看能否喚醒縣令作為一個大夏人的良知,這麼看來,此次是不能夠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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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征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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