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賭

第二十章 賭

“左屠嗎?”

郭釗喃喃自語着,他聽說過左屠這個名字,應該說,幾乎每個土生土長的本世界人都聽過這個夜裏可以給小孩止哭的名字。

每一位將軍都是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屠夫,而左屠,則是敵軍最可怕的噩夢!他的本名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考證的了,自從他當上前朝將領之後,“左屠”這個他自己更改的名字,便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惡魔。

左屠一生戰績輝煌,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北方平定蠻族一戰,一人帶着區區千騎,殺到了蠻族王帳,並在王帳中當著無數蠻族高手的面斬下了那一任蠻王的腦袋!

據那一戰活下來的十幾個老兵回憶,當時無人敢於靠近左屠十丈範圍之內,那是生命的禁區!蠻族能夠稱得上勇士之名頂尖高手想要奪回蠻王的首級,但無一不被左屠斬落腳下,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不外如是!世代經營北州的郭氏在那個年代只能算是左屠的陪襯!

然而功高蓋主這個詞無論放到哪個朝代都是禍患之源,左屠也因為功勞太過巨大,而導致被當時的皇帝猜忌,進而將之調到京城奪了兵權。當先帝隨其太祖攻入京城之時,左屠還護送着前朝皇帝做着最後掙扎,甚至最後都還能夠連斬三員大將之後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物,居然很可能還活着?

“據傳言,那韓冬確實有幾分左屠當年的風采。”郭釗嘆了口氣,表面上依舊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但是他的內心早就做好了打算,“跟着韓冬,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選擇,只不過長途奔襲,屁股要受點罪而已。但若是有幸能夠得到左屠的消息……”

郭釗一直以來都按照郭氏家學在熬煉力氣、鍛煉內勁,希望自己的身體能夠儘快熬出內氣來,兵器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正兒八經地運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要找個好師傅。

對於兵刃的使用,有個好師傅要比自己摸索強太多了。自己的便宜哥哥郭虞便有自己的父親郭義親自指導,名師出高徒,同樣的武學心法,同樣的運力技巧,同樣的招式,那麼更容易教導處同樣水平的弟子!

不得不承認,這世間,能夠敵得過北州郭義的武將沒有幾個。郭義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是頂級武將的代表,再憑藉郭氏在北州的威望,自己若是沒有碾壓郭虞的力量,北州的兵權想想都是奢望。

郭釗知道自己所學的東西與郭虞並沒有什麼二致,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郭釗知道自己就這樣學下去,是沒有超過郭虞的一天的。郭虞天賦並不比自己低,他還大自己三歲,而且更為主要的是他還有郭義這樣一個老師用心教導,還有戰場不斷地磨礪經驗。說白了,郭釗比郭虞晚學三年,自己身邊還沒有像樣的老師,最後成就怎麼可能及得上一日千里的郭虞?

對於名師,郭釗已經想瘋了!

杜繪的建議固然是好的,跟隨沙駱將軍的隊伍,既能夠學到足夠多的治軍之策,又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有可能的話還能夠撈到些許軍功,如果將之看成是一個選擇的話,這是上上之選。

但有些時候,做人就應該賭一把。

“老師,我覺得,韓冬將軍可能……更加適合弟子一些。”

郭釗眼神堅定地看着自己的老師,他看到杜繪的身體晃了一晃,神色一時之間變得無比複雜。但是沒過多久杜繪就恢復了先前的從容,郭釗的選擇並沒有令他太過意外,似乎他之前已經想過郭釗選擇韓冬隊伍的可能性,可能性不高,卻也並非沒有可能。

“好吧,為師也不問你緣由了。此次平亂至少要半年時間,半年內需要時刻溫習功課,另外,你那手字也要練好!”杜繪囑咐了兩句,似乎這兩句話抽空了這位老人的所有氣力,“你回去吧,為師要回屋歇歇。”

“那……徒兒告退。”郭釗深拘一禮,望着杜繪蹣跚的腳步遠去,這才直起身來,緩緩地走出了府門。

遠去的杜繪在拐角處停下了身子,轉頭看着離開的郭釗,眼神中的擔憂這才顯露了出來。他是嚴師,當著自己弟子的面有些情緒不能夠太過明顯,但是對於這個愛徒,杜繪還是不會吝惜自己的維護的。

“我以為教了你這麼久了,你能夠更像一個文人。可惜,畢竟是郭義的兒子,你骨子裏,仍舊還是一名武將!”杜繪搖着頭,慢慢地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帶着希冀,“左屠的消息是故意透露給你的,真假無從考證,畢竟上百年過去了,即使左屠真的還活着,那也老朽不堪了。但韓冬有個強橫的師傅倒是真的,也不知道你小子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老夫倒要看看,文韜武略雙全的你,將來該怎麼把偌大一個北州收入囊中!”杜繪輕鬆地伸了伸懶腰,慢慢朝着內府走了進去。

出門之後的郭釗並沒有直接匯福,而是轉了個彎,徑直朝着京城的“齊府”而去。

叛亂以及戰爭的消息還沒有傳開,街上的人並不知道,齊府這個偌大的宅子裏早已經是人心惶惶了。質子於京,卻在封底上開始謀反,可想而知,這個在京的質子會受到怎樣的牽連以及遷怒!

反叛若是不成,齊修竹必定是最後跟隨齊勝古一起被斬頭的罪人之一。若是反叛有望成功,那齊修竹的性命也將會在他父親攻打京城的時候作為要挾。齊勝古的脾氣齊修竹很明白,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齊勝古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這個兒子的性命的。

前後都是死局,整個齊府籠罩在了一片陰霾之中。

“公子,北州郡侯之子,郭釗求見!”門房還算是齊家的忠僕,在這種齊家幾乎已經淪為牆倒眾人推局面的時刻,門房依舊忠心耿耿地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他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齊修竹此時的情緒有些失態,畢竟當任何一個人意識到自己已經置身於既無前路也無後路的死局中之時,心情恐怕都不會有多好。

“公子,郭公子知道您現在情緒不好,小的來通報之前,郭公子囑咐小的,若是公子您說不想見他,讓我告訴您,他是來幫您的。”門房做事倒是盡職盡責,說起來他這也是在自救,畢竟如果齊修竹出事,整個京城齊府上下所有人都不會善終!

“幫我?現在齊府外面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這時候過來幫我?怎麼幫,幫我走的更快一點嗎?!”

齊修竹有些氣憤,儘管他的年紀並不大,但是長年居於上位的他身上自然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此時的發怒令身旁的門房有些畏懼,但是短暫的畏懼總好過跟隨着齊修竹送命,他張嘴想再次勸一句,但是齊修竹卻率先冷靜了下來。

“行了,讓他進來吧。”

齊修竹明白,郭釗既然肯這時候頂着外面的無數雙眼睛前來找自己,絕對不會是真的來奚落自己的。同為在京質子,自己與他有着類似的命運。

有些時候,唇亡齒寒、兔死狐悲,這幫在京作為質子的列侯貴胄,都是些命運相同的傢伙。齊修竹只不過是發生意外最早的一個而已,其他人,說不定到了某天,還不如現在的齊修竹來得體面!

“齊兄,別來無恙否?”郭釗一踏進門廳,就先直接打了個官場哈哈,“聽聞齊兄有事憂心,郭某特地前來為齊兄解憂!”

“哦?”齊修竹朝着郭釗見完禮之後,重新坐回到了主位上,“郭兄這是來看齊某笑話?現在外面過路的商販、街角的乞丐、吆喝的走卒以及四處轉悠的閑漢,每種人都多了一些平日裏沒見過的面孔。同堂讀書,你應該知道,我書讀的雖然不如你,但是這過目不忘的本事,卻並不是你一個人擁有的。”

郭釗點了點頭,端起侍女送來的茶品了一口,瞬間被一股生薑大蒜的氣味給熏了個夠嗆。這裏的茶都喜歡加一些亂七八糟的佐料,都來了這麼久了,這一點還是沒有怎麼習慣。

“齊兄,你現在的處境想必你自己很清楚吧?”郭釗翹了翹嘴角,“不知齊兄現在有何打算?”

“不瞞郭兄,暫時尚未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齊修竹搖了搖頭,臉上帶着一絲苦笑,“郭兄若是無事,還是不要在這裏久待比較好,畢竟如今齊府上下都已經被人盯上了,郭兄也是列侯子嗣,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恐怕……”

“齊兄不用擔心郭某,”郭釗笑了笑,再次拱手道,“齊兄不是笨人,此事若是不好好應對,恐怕以後你我相見,就只能相隔一抔黃土了。”

“莫非,郭兄真有什麼良策?”只要有生的希望,誰又那麼願意去死呢?

“只是不知道,齊兄願不願意賭上一把了!”郭釗眯着眼睛,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眼神,似乎,他正醞釀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血征九州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血征九州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十章 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