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再出宮

第一百章:再出宮

第二日清晨,我在用早膳時漣漪過來了。

“你今日出宮?”她問道,估計是看到了院中的馬車。

“要與我一起嗎?”

漣漪邊用膳邊道:“一起吧,我自己在這也無事。

萬一那祺穩殿的主子來找茬,你不在,我又不是個能忍的性子,起了衝突還是給你添麻煩。”

我點頭,問道:“今日出宮可還回來?”

“無憂希望我回嗎?”我還沒回答,她接着道:“你不希望我也是要回的,蘭塞閣的事情,這宮中有人脫不了干係。”

“話都讓你說完了還讓本公主說什麼。我今日有可能住在將軍府,你在醉生樓住一晚,明日回宮我讓人去叫你。”

早膳結束,可卿掐着點到了,漣漪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問可卿“做了什麼決定?”

她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公主昨日說一村百姓因那一個太監而亡,那他受極刑也不為過。雖然可卿內心有道坎過不去,但還知道是非。

公主得先皇后教導,沐相啟蒙,也是知是非之人,可卿相信無憂姐姐對天下百姓有憐憫之心。”

說完這些,她呼了一口氣,像視死如歸一樣,道:“可卿接下來的話無憂公主可能看不起我。但我還是想說,壓在心底我日後面對無憂公主會不自在。”

“說來聽聽。”可卿是個直性子,漣漪的直是見過風波后的為人處世之道,可卿的直是未經打磨的玉石。

她豁出去的模樣讓人心生喜悅,只聽她道:“或許可卿並不是純善之人。我想讓自己未來有片廣闊的天地,而不是拘泥於後院。

跟着祖父祖母的這些年,可卿去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人,若我只是白府小姐,嫁人前還可,嫁人後就不能再這樣了。

而我跟在公主身旁,日後的眼界會比後院夫人寬闊很多。所以可卿願隨公主踏上此路。”

我起身扶起她道:“並不是說踏上這條路的都不是純良之人。當你有更強的能力時能守護的善良會比現在多。

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並不可恥,只要不做燒殺搶奪之事,不犯國法,不違良心,為什麼不能按自己心意活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卿覺得羞愧是因為這與她從小受到的教導相悖。

白老將軍與沐相一文一武守了琉璃國兩輩,行為舉止皆是以百姓為先,以己為後,白將軍和白夫人受其影響,所以可卿才會在以己為先時感到羞愧。

果真,可卿聽后問道:“我們這些人可以按照自己想法活嗎?”

“處在什麼位置擔什麼責任,白將軍府不指望你聯姻為家族謀利,琉璃國目前不指望你披甲上陣守琉璃百姓,你身上的責任只是不辱家門,為何不可?”

可卿想了想,小聲道:“這樣可卿不就是無用之人了。”

“家族未賦予你重大責任,國家還未指望你力纜狂瀾,這是你前十五年的人生。

可現在你在選擇自己未來的路,選好了就要擔起相應的責任啊。

跟着本公主,你是有了比後院夫人更廣的天地,但也面對着各種各樣的危險。

你不能正常的相夫教子,甚至有朝一日你要披甲上陣,帶兵衛國,捨棄你追求的廣闊天地,如此你可還願?”

可卿在選擇自由和眼界的同時,也帶上相應的隱形腳鏈。

她眼中有絲毫遲疑,又問道:“像無憂公主一樣嗎?以天下百姓為己任。”

不,和我不一樣。琉璃生來要守護琉璃國,榮耀和責任一同降臨,雪出生攜帶的血脈就定了未來的擔當。

我和琉璃那些年的安穩歡樂都是親人不舍,用自己的血肉圍起來的凈土,用心血編織的樂園,而當有一天,血肉遍體鱗傷,樂園消失了,被封印的責任就落在肩頭了。

我對可卿道:“你比我幸運。”

琉璃的人生被定了七分,雪的路被定了八分,而可卿未來只被定了一分,她比我二人有更多選擇的餘地。

可卿沉默了一會兒,笑容重回到臉色,釋然道:“這樣的路不辱我白府的錚錚鐵骨,成全了可卿的心愿,未來雖多了變數與危險,但很精彩,可卿期待。”

是啊,很精彩,我又收一位將領也很是喜悅呢。

“用過早膳沒?”我問道。

她靦腆的笑着:“還沒有。”

我吩咐青音再上一份早膳,又對可卿道:“待你用完,我們去白將軍府。”

可卿低下頭,有些低沉和抑鬱的氣息散發出來。

“怎麼了?”我問道。

“公主是要送我走嗎?”她張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笑了,回道:“本公主拜訪白老將軍,邀你作陪,想哪去了。”

她頓時又喜笑顏開,我接着道:“可卿將來是能成長為女將軍的人,本公主哪裏捨得放了你?”

“無憂姐姐又拿我開玩笑了。”她坐下后道。

我可沒開玩笑,這是塊璞玉,加以雕琢,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這京城的雙珠,文武美人有一半落我陣營,柳府那一珠是不抱希望,不知莫府的文美人是否能爭取一二,能被皇后評為是二房唯一一個通透的人兒,或許有幾分希望。

可卿用早膳間隙,紫荊來報:“公主,鄭公公帶着一女子在九華殿侯着,說是皇上給公主找的女郎中,醫術比太醫院的太醫還強。”

“跟鄭公公說,讓她明日再來。”

紫荊領命后,可卿擦了擦嘴道:“時候還早,無憂姐姐可讓郎中把脈。”

我反問道:“若是她把脈后說本公主今日不宜出宮,你說本公主是不是要改行程?”

可卿反駁道:“無憂姐姐還是應當以身體為重。祖父這次回來會呆些日子才走。”

我起身道:“本公主身體是個什麼狀況,自己人已經把明白,這郎中雖是父皇派來的,誰的人可說不準。”

我與可卿上馬車時,漣漪已等在那,沒過多久,紫荊回來道:“公主,鄭公公說這郎中進出宮不方便,公主今日要有急事,就先在長樂宮給她安排間屋子。奴婢交給水嬤嬤去辦了。”

“嗯,讓水嬤嬤好生招待着,我們走吧。”

馬車上,紫荊問道:“公主,我們今日可回宮了?”

“不回了,明日回。御膳房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紫荊回道:“已經跟齊妃說過,讓她幫襯着些。”

我交代道:“晚膳時分,你派人給皇後傳個信,我們今日宿在左相府。”

可卿聽后看向我道:“無憂姐姐怎麼不宿在白府?”

漣漪也是疑惑的神色,畢竟我剛才還跟她說宿在白府。

只是剛才與可卿交談時,我突然發現不妥,一來是白老將軍不一定會同意,二來是我現在離兵權不易過近,以免給白府招惹是非。

武將府邸與下一任候選者走的過近極易招人惦記。

杜府嘛,反正要與我捆在一起,杜左相是父皇的人,杜相無能耐的兒子,杜府不像白府兵權龐大,也不像柳相,桃林遍野,父皇相對放心些。

就是不知道杜府的守衛如何,我去傾城色是否會費一番功夫。

我對可卿和漣漪道:“突然想起有些事需要找杜小姐相商。”

可卿接道:“可以將杜小姐請到白府,或者無憂姐姐先去杜府?”

漣漪倒是沒問其他,說道:“你若不趕時間就將先將我送去四方館,放到白府門口讓我下車也行,我就不打擾白老將軍了。”

我點頭應道:“不急,先將你送去。”

又對可卿道:“白老將軍為長,有功。怎麼說都應去先拜訪他。白府畢竟不是長樂宮,也不是公主府,本公主為客,哪有還請人去的道理。”

可卿又道:“以我的名義也不行嗎?可卿只是擔心公主住在左相府會惹閑言碎語。白府因皇后姑母還能稱為公主的舅家。”

紫荊接道:“可卿小姐只看到了公主住在左相府的閑言碎語,可想過公主住進將軍府會引人猜測,中傷之力比閑言碎語更甚。”

可卿並非一無所知的女兒家,她想通之間的關聯后虛心道:“可卿明白了。”

馬車行駛到四方館,將漣漪放下后,我吩咐馬夫趕緊離去,但還是沒快過那些消息靈通的人。

墨辰逸,溫子然已經走到門口。

墨辰逸開口道:“無憂剛到,怎麼就要離開?”

溫子然問道:“無憂身體可好些了?”

我掀開帘子回道:“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勞各位記掛,已無大礙。”

話音剛落,簡玉珩和顏炳也到了門口,我只得下了馬車。

“公主今日來有何指教?”顏炳開口道,面上有幾分虛脫,看來松竹館的姑娘服侍的很盡心啊。

簡玉珩試探問道:“聽聞公主身體不適,現在看來已無大礙。”

我先對顏炳回道:“指教不敢當,出宮拜訪白老將軍,順便將漣漪送過來。”

四方館裏並不只東西南北四個館,還有其他院落,不過不處於正方位,蕭錦師兄和漣漪的入腳處都在這。

接着我又對簡玉珩道:“近日事情諸多,昨日休息一天已無事,勞二皇子惦記。”

他們幾人問了我的狀況,我總不能直接告辭離開,轉而問他們:“不知諸位這兩日玩的可還盡興?”

顏炳首先回道:“盡興,公主安排的人甚好,雲大人今日還邀請本太子游湖呢。”

他樂呵呵的模樣,看來雲大人也不是那麼“老實”啊,今日遊船上定有姑娘。

“那顏太子就去吧,本公主一會也要離開。”

他興緻高昂的走了,簡玉珩道:“據說公主自幼習武,得先皇后親傳,宴會那日不甚盡興,本皇子想再與公主討教一番武藝,不知公主何時有空?”

“這……”我遲疑了一下,轉而問紫荊:“本公主這兩日的行程可還能再擠出空來?”

紫荊說道:“回公主,二皇子只看未親自出手不盡興可以理解,但公主這兩日的行程已滿,皇后那邊今早又派人安排一事,皇上那也派人來看着公主調養身體。怕是……”

我帶有歉意的回道:“無憂實屬抱歉,這兩日怕是不得空,過兩日,過兩日無憂約大家狩獵如何?那日再與二皇子討教一番。”

他點頭,並未多加糾纏,道:“公主先處理要緊事,本皇子不急,總要在琉璃國多呆些日子。”

只是他身邊的丫頭卻不願意了,出聲說道:“無憂公主還有專門安排行程的人,好生令人羨慕。”

紫荊回道:“我是皇后親封的女官,除了安排我家公主吩咐下來的行程,還要將皇宮裏的其他事宜給公主安排妥當。

每日晚要將第二日的所有事情與公主核查一遍。公主若真如你所羨慕的輕鬆也不會累到。”

“紫荊”我嚴厲呵斥了一聲。她往後退了一步,站在我身後。

我對簡玉珩道:“我家婢女不懂事,倒是讓二皇子笑話了。”

話雖這麼說,但這站着的哪個不知道我是在諷刺簡玉珩未管教好自己的婢女。

主子在這說話,哪有她出頭,話裏帶棍的份兒。

墨辰逸樂的看戲,溫子然沉默不語。

簡玉珩只好說道:“公主說笑了。”然後他對着剛說話的婢女道:“自己下去領罰。”

那婢女神色有些微變,心有不甘也應下了。

溫子然在這時說:“這幾日都安好,只是來了幾日還未看過沐姨,心中過意不去。”

我回道:“待無憂忙完這兩日就安排此事。”

他點了點頭。

只剩一個墨辰逸了,他走到我面前,只說了一句:“養好身體,本太子自娛自樂很是盡興。”

我接道:“無憂告辭。”

“無憂公主等等。”我轉身時身後又響起一道聲音。

看過去,站在門口的是自武林大會後就未見過的蕭錦,也是牽扯進刺殺無憂公主案件的蘭塞閣主。

他雖極力掩飾,但眼睛中還是透着疲憊,雖依舊穩重,已不似往日在江湖見他的瀟洒。

他向前行禮道:“蕭錦進京時曾向琉璃國主請求與無憂公主面談,不知公主何時有空?”

我笑道:“本公主現在拖了二皇子一場比武,七皇子去看母后的邀約。

這兩日着實沒空,但若是蘭塞閣主要說的與案子相關,明日下午到長樂宮用晚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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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離間見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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