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隋時鼎盛
隋和宮內整個大大小小的幾百座殿堂樓閣、亭屋、榭台建築高下相見，錯落有致。但外表裝飾簡單，樸實無華。
最靠近東方的這處，單獨建落着一座獨具匠心的宮殿。
高聳黃金色的屋樑上繪着彩色的裝飾龍鳳圖案，屋檐上翹，猶如飛翼。紅色的瓦片層層疊疊，在宮殿的最大的窗口外，可以看到有近百棵綠盈盈的參天大樹一行行排列整齊。
蕭笛聲緩緩停止，而此刻的幾隻鸞鳥就停腳在最接近窗檯的大樹上，絲毫不顯得局促。
在宮殿內有一隻形體偏瘦的小鸞鳥，但羽毛顏色不同於其他幾隻，以淡紫色為主。昂着柔軟細長的脖頸，步態居傲。正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的幾隻成年鸞鳥，還有那名在樹上停留片刻后，便一閃即過的紫衣男子。
“小傢伙，你又偷偷跑出來了！害得我好找。”一對纖細瘦弱的雙手，把小鸞鳥輕輕捧起后，隨即緩緩起身。
面容姣好，一雙眼睛沉着、波瀾不驚。烏黑的長發高高盤飾，由三支同款的青色髮釵簡單點綴，一身青色的抹胸薄紗宮裝。
“瀾滄姐姐，皇後娘娘喚你前去。”一名長相平凡的圓臉宮女，笑顏盈盈地對瀾滄施着禮。
除顏色以天藍色為主之外，宮裝款式、梳妝打扮與瀾滄相差無幾。
“好，多謝碧湖妹妹提醒，我這就過去！”
言罷，瀾滄轉身，把紫色的小鸞鳥小心翼翼地放入一頂銀色的絲籠里。一切安置好后快速提步，雙手整齊的放在腹部，踩着平穩的步伐經過樓閣的走廊，在一面精美的門扇前站立腳步。
左手微微抬起輕輕扣了扣門，從裏面傳來一聲清脆、圓潤的女聲：“是瀾滄吧，進來說話。”
聽到回應后瀾滄便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邁着小步，一路低着頭。走到一座散發著檀香的卧榻面前，半膝微弓行禮：“奴婢瀾滄給皇後娘娘請安！”
榻上美人式側卧着的女子，只穿着裏衣，閉目修神的眼皮緩緩掀起，保養得當的鵝蛋臉，畫著精緻的妝容。白皙的手臂輕輕一揮，聲音慵懶散漫：“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
瀾滄站直身體后，依舊低着頭，聲音輕柔：“不知皇後娘娘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獨孤皇后嘆了嘆氣，眼中充滿了疼惜與懊悔。站起，雙手兩側抬起。瀾滄立即從旁邊橫架的木杆上拿過華貴的衣物，開始伺候其更衣與佩戴髮飾。
“本宮聽說，陛下這兩日一直在墨書房熬夜批閱奏摺。不由得心疼至極！你的廚藝不錯，去本宮的專用膳房。做一些補品湯羹，隨後陪我一起前去看望看望。”
“是，瀾滄遵命。”
一切穿戴整齊的獨孤皇后，坐在銅鏡前，仔細打量着自己正值青春的容顏。
一身上絲織綉制的寬袖薄紗裙，及腰的長發一半梳成花苞鬢，四周插着鑲着金邊的花珠發簪，一半披在背後。經受過孕育生子，眉梢之間早已褪去了稚嫩，無一透露着尊貴、穩重的國母氣質。
同時也從鏡中瞧見與自己年齡大小一般的瀾滄，情不自禁地開口打笑：“你跟隨本宮已經數年了吧，話語不多，心細體貼，與本宮相投甚歡。若有一天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我是真心捨不得啊！”
“皇後娘娘言重了，奴婢十歲便進宮侍奉皇家，做的不過都是自己分內的事情。”瀾滄的頭又低了一些。
獨孤皇后側頭看向瀾滄，一臉柔和，無聲地笑了笑。
暮陽漸漸落下，耀眼的陽光逐漸變得溫柔動人，滿天渲染都是千絲萬縷、橙黃色的彩雲霞色。
墨書房內…
一名全身衣物裝飾以淡紫色為主的年輕男子。烏黑的三千長發及腰，梳着代表成年男子的髮鬢。
銀紫色的蝴蝶面具，覆蓋了他不為人知的面貌。只露出一雙眼睛，閃動着比琉璃潮水還惹人晃動心神的光芒，腰間掛着一個看似像笛又像蕭一般的玉器。
在距離古色古香的黃色書桌不遠處，單膝跪地，雙手拱禮：“微臣魚具淚，參見陛下！”
批閱文書奏摺的手腕最後停下一筆，寫下‘天之所覆，無非朕臣’幾個楷字。
抬頭好一會才看清來人，連忙拂着寬大的衣袖將毛筆放在硯台上，輕聲笑道：“愛卿快平身！”
雖然已經年近四十的隋文帝，面容上卻並沒有被時間歲月遺留下太多的痕迹。
依舊如同往年剛剛登基時那般，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精明的黑眸，雖一身寬鬆舒適的黑色龍袍，卻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睨萬物的強勢。
魚具淚不慌不忙地起了身，雙手依舊保持着行禮狀，聲音清脆明朗：“陛下，微臣已將城中所有的鸞鳥喚回，等候二皇子束髮之禮時，為其獻舞祈福。”
隋文帝點了點頭，眼中甚是滿意和讚賞：“你親自辦事，我一向都放心。”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瀾滄打開。隋文帝看着向自己款款而行的獨孤皇后，眉眼裏儘是溫柔。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魚具淚微微側身，對獨孤皇後行禮。
“皇后，你可好些日子沒來看朕了。”隋文帝語氣中雖夾雜着不滿，但神情如常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
獨孤皇后輕輕一笑，沒有應答。目光看向還在低着頭行禮的魚具淚，開口道：“天音師人也在啊！快起身吧，不必多禮！”
“謝皇後娘娘。”
獨孤對魚具淚點了點，雙手提提寬大裙擺，邊邁着步子上台階邊皺着秀眉不悅道：“皇上，天音師人最近一直為了舟兒的事情忙碌操勞，今日不如就讓他早些回去歇息吧！”
將補品湯羹擺放好的瀾滄，扶着獨孤皇后坐在隋文帝身邊后，便默默退在一旁。
“好，就聽皇后你的。魚具淚，這幾日，在海律樂堂內好調養休息。你先退下吧！”
“謝陛下！微臣告退。”魚具淚後退幾步，便離開了墨書房。
沉沉的夜色如濃墨，星光暗淡稀疏，涼風習習。
魚具淚在走廊的轉角處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朝前方望去。
一名的身着寬鬆、華麗的紅色抹胸裙衫的女子，被貼身婢女攙扶着。步伐輕盈優雅，容貌丰姿冶麗，黑亮秀美的及腰長發梳着複雜的宮鬢。一顰一笑，儀態萬方。
裊裊亭亭的身影漸漸走近，魚具淚心中嘆了口氣。正欲準備行禮，耳邊卻傳來一道酥軟人心的嬌美聲音：“天音師人這是剛從陛下的墨書房出來嗎？本宮猜想着，應該還有其他人在吧！”
雖是疑問，語氣卻是如此肯定。魚具淚低下頭，輕聲說道：“仁尚宮果然固有先見之明！”
魚具淚停頓了一下，又淡淡道：“皇後娘娘也在。”
仁靜瑤仔細聆聽后，攝人心魄的亮眸微轉。
雖然聽到有‘皇后’二字時，神色變得有些深沉不明。但眉眼裏依舊滿滿地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有勞天音師人告知！哦，對了！陌掌司不久前傳來了飛信，預估明日便會到達隋和宮！”
言落，塗摸勻稱的胭脂紅唇輕輕上揚。一顰一笑，甚是美艷絕倫。
仁靜瑤急迫地從婢女的手中接過精製的食盒，顧不得形象儀態，腳步輕快地朝墨書房的方向小跑過去。
走廊的不遠處是一座獨園，四周環湖。用心去瞧，也只能看到剛種植的一大片藍櫻樹，枝梢末端只露出點點嫩芽。
站在走廊內的魚具淚仍舊保持着低眸的姿勢，過了許久才抬起頭。
他轉過身，望着早已空無人影的走廊，似乎那一主一仆的歡快身影才剛剛從身旁經過。
耳邊還迴旋着仁靜瑤離開時說的話，眼中雖有笑意雙唇卻緊緊抿起。他收起目光，施展輕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