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不明白
後背挺着，下巴頷着，長長的眼睫輕顫，兩隻手緊緊的揪着身前的衣襟，商景昀盯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景一，你想什麼呢？”
只一句話，程雪宜便意識到自己剛剛許是誤會自家公子了。忙道“沒，沒想什麼。”
商景昀忍不住氣樂了“沒想什麼，你這一付防狼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程雪宜連忙鬆開了揪着衣襟的手。
“景一隻是，只是，公子再給景一點兒時間，景一一定能適應的很好的！”
商景昀偏頭睨着她“你知道我要你做什麼，你就需要適應了？”
程雪宜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公子不是想讓景一提前適應寵付侍的身份，習慣與公子在人前的親密嗎？”
商景昀差點失笑，但他馬上斂了，正色道“現在你可以脫鞋上去了吧？”
程雪宜心知習慣兩人之間的親密舉止是必然要經過的過穭，仍是猶豫一下。但一想到自己以後將要面對的不只是京城裏那些削尖了腦袋想與賢王扯上關係的人精，還有時刻都想要自己與自家公子性命的皇帝陛下，她的心裏在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俯身脫下腳上的鞋，她用最快的速度坐到了床里。
“公子，景一好了！”
聽着自家小廝聲音，商景昀微垂了眼角，又拍了拍自己的身側‘趴下’
趴，趴下？！
自家公子竟然讓自己趴下？！
程雪宜那顆裝了太多少兒不宜情節的腦袋裏轟的聲，一片空白。
嗓子干緊的令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擠出聲音來。
‘那個，那個……’
這一加她是真的慌了，怕了，結巴了半天也沒能把話說完整。
商景昀實在是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被石頭大明湖豐腦袋了，要不實在解釋不通自己心底的縱容與好笑從何而來。
‘想什麼呢？’
“沒……”
她只遲疑了一下，商景昀便自行打斷她，擰着眉頭道“亂七八糟的書少看。”
“哦”程雪宜低低的應聲。
商景昀語重心長“與其信那些連媳婦兒都娶不起的窮書生閉門造車弄出的夢言夢語，還不如沒事去花園裏陪你家公子我看會兒花呢。”
程雪宜做勢就要下床‘景一這就陪公子去后花園裏看花。’
商景昀似笑非笑“現在腿腳不痛，不麻了？”
‘不’意識到自己答應的太過痛快了，程雪宜馬上改口道“不礙事的。”
‘那怎麼成，你現在可是本王的寵侍，本王寵都來不及呢，怎麼能忍心讓忍着腿腳的痛意陪本王走路，看花。’
與程雪宜不同，商景昀對於自己身分的切換可說是熟練自如，一點都沒有任何的遲滯。
程雪宜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家公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屬於一國王爺的威儀。
自家公子是貨真價實的王爺，而非涼城裏那個對下屬寬容的富家公子。
這裏是京城，自己還整天公子，公子的叫，似乎不太妥當。
她後知後覺的想，嘴裏便道“公，王爺，景一多謝王爺的體恤。”
商景昀對自家小廝誠惶誠恐的樣子實在是看不慣。
‘這裏又沒有外人，沒必要改稱呼。’
程雪宜想自己可以理解自家公子的心情。
但，若是不改變稱呼，自己只怕會時常忘了自家公子的真實身份，與現在所處的環境。
“景一怕在外人面前乍然改口，會不適應。”
商景昀無所謂“不適應，就不適應。我都不挑，那些人難不成還能管到我的頭上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總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程雪宜忍不住提醒自家公子道“傳到宮裏總歸不妥。”
大昭賢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就是這一人之下令商景昀可以不在意身底下那些人的想法，卻不得不去顧忌宮中那兩個人。
顧忌着百姓面前的形像，他們或許不會拿自己這個賢王怎麼樣，但他們一定會拿景一開刀。
商景昀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深恨自己的無力。
程雪宜悄悄的觀察着自家公子的反應，光影里，他那張原本神彩飛揚的一張臉有了瞬間的暗淡，連明亮的剛也不能掩蓋。
她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直白。
‘其實是王爺比公子聽起來要厲害。’
她弱弱的解釋了句。
商景昀看她一眼，道‘不用解釋，你家公子我還沒那麼脆弱。’
被自家公子看破了心思，程雪宜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尷尬的笑笑。
商景昀‘趴下，我幫你看看你的腿腳怎麼樣了？’
堂堂的賢王要替自己查看腳上的情況的，程雪宜感受到的不是受寵若驚而驚嚇。
這裏可是大昭。
雖說民風相對開放，可也沒開放到良家女子可以將自己腿跟腳丫子展示給男子的程度。
畢竟是男兒裝女兒身，程雪宜再怎麼想的開，也沒辦法毫無心裏負擔的接受自家公子的好意。
‘那個，那個已經真的已經沒有大礙。’
商景昀神情嚴肅“有沒有大礙，讓本王看一眼，自然就清楚了。”
程雪宜還想再掙扎掙扎，一對上自家公子明顯帶着審視的眼神只能悄悄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扯掉自己腳上的布襪，又往上捋了捋褲腳，露出個腳踝然後心一橫的趴了下去。
趴下去之後，她才突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看腳就看腳，要自己趴下去做甚？
她猛的坐起來，盯着自家公子，帶着些許乞求的問道“景一坐着不成嗎？”
商景昀看她一眼“景一，你當真想看着我幫你上藥？”
程雪宜想像了一下自家公子在自己的注目下替自己查看腿腳情況，再上藥的情形。
只是想着便心跳加速，若是真到那種時候，自己不見得會是什麼反應呢。
程雪宜可不想讓自家公子把自己當成花痴，也不想曝露出自己對自家公子的心思。
“景一還是趴過去吧。”
話音落下她便翻身趴到了床上，乾淨利落直瞧的平日裏以穩重溫雅示人的賢王爺目瞪口呆
沒了面對面的壓力，果真心裏輕鬆不少。
程雪宜鬆了口，商景昀也鬆了口氣。
拿出德喜從劉景淵那裏討來的九通神膏，商景昀小心的抹到程雪宜露出的來的皮膚幫她推均。
程雪宜僵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打破空氣里的曖昧氣流。
“公子是因為怕尷尬才要景一趴下的嗎？”
商景昀的手一頓，突然有些沒好氣“本王是怕你不自在。”
自打早上醒來后，商景昀便時不時的冒出一句‘本王’程雪宜也弄不清他是不是生氣了，只能呵呵的傻笑。
目光斜視的幫自家小廝上完上，商景昀長舒了口氣。
“好了。”
沒有回應。商景昀忍不住抬頭。
程雪宜雙臂環抱的趴在床上，頭微側的枕於自己的臂上，睡意正酣。
商景昀盯着她長長眼睫下淡青的痕迹，眉眼輕笑的搖了搖頭，也不知是該憂心自家小廝的心大，還是該欣喜於她對自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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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窗子，落進屋內，明亮一張好夢正濃的臉。
程雪宜的眼睫似有些不負睫上明光的重負，像一個心不甘情不願，又沒辦法擰過大人的孩子，顫又顫，最終還是猛掀了起來。
白晃晃的光線直接射入眼瞳內，她下意識的眯眸，抬手遮到了眼的方向。
眼內離開的景物漸漸清淅，她猛的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了。
自己竟然在自家公子替自己上藥的時候睡著了！
心慌意亂，她猛的坐起，翻身就要下床，卻在兩隻腳落地的時候，猛的定住了身形。
商景昀從手中的書卷中抬起頭來，望着慌亂失措的程雪宜，一臉溫柔笑意。
‘醒啦？’
笑若春雪初融，音若清風入耳，程雪宜怔了怔，忙又點頭回應“嗯”
商景昀起身走向床邊，程雪宜心情緊張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他身後的凳子上。
束腰雕花明顯是從桌子邊臨時扯過去的。
“公子是不是渴了？”
程雪宜疾步走到桌邊，拎起茶壺剛要倒茶，動作一頓，道“景一這就去換壺新水過來。”
商景昀走到桌邊，手撐着桌面歪着頭看着她。
“景一，你好像挺心虛啊？”
程雪宜“哪有，沒有啊。”
商景昀“那你怎麼從醒了到現在都沒拿正眼看我？”
程雪宜聞言只得將自己的視線轉到自家公子的臉上“景一隻是怕自己此時形像不整，污了公子的眼。”
商景昀點了點頭。
程雪宜：……
商景昀看着自家小廝目瞪口呆，鼓着兩腮無力接話的樣子，沒忍住翹起了嘴角。
程雪宜一見，便知道自家公子在逗弄自己更加的窘迫了。
商景昀“逗你玩呢。”
程雪宜轉身就往外走“……景一這就去取茶水”
商景昀伸出手臂攔住她“不用那麼麻煩。我不渴。”
程雪宜“景一渴了。”
商景昀“這好辦”
說著好辦，他轉身走到窗邊，拍了兩下手，景峰那張清秀的臉便出現在窗間。
程雪宜一想到自己剛剛開窗大睡，心裏便有些彆扭。
景峰卻似沒看到她，神情恭敬的同商景昀見禮“王爺可有什麼吩咐？”
商景昀“取壺新茶過來。”
“是”
景峰轉眼便失了蹤跡，商景昀轉身回走，來到桌邊的時候告訴程雪宜“賢王的寵侍沒必要事必親躬，若是有什麼事情，直接交待景峰去辦就好了。”
交待完，他見自家小廝盯着自己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程雪宜原想問，自己在床上的睡覺的時候，窗外的景峰是不是都能瞧見？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男兒身，那麼在意是不是被人看到睡着的樣子有些怪異，只能臨時換成了對自家公子的提醒‘景峰好像把茶壺給忘了！’
商景昀看了眼桌上的茶壺“不防事。左右府里又不只這一把茶壺！”
程雪宜：“……”
自家公子這是要跟炫耀府里的茶壺多嗎？
想到賢王府的財力，程雪宜的心裏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令她很好好奇的事情，但還不等她把自己心底的疑惑問出口，商景昀的聲音便又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景一，你剛剛要說的放並不是想要提醒我景峰沒有帶走茶壺吧？’
左右也被看出來了，程雪宜痛快的承認了“公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商景昀沒告訴她，只是追問“你想來想說什麼來着，怎麼不說了？”
程雪宜有些不好意思“景一問了，公子可別笑話景一小門小戶的不大氣。”
商景昀立時來了興趣‘你說話，我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程雪宜還是想要個保證，想拖着點時間“景一還是怕公子笑話。”
商景昀便道“本王說一不二，說不笑話你，就絕對不會笑話你。”
程雪宜還想在磨唧兩句，商景昀早就瞧破了自家小廝的意圖，見她還不肯說實話，忍不住斜睨她一眼“景一，你家公子我在你的心裏就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小人？”
自家公子連‘說話不算話的小人’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程雪宜哪裏還敢再同他繞圈子。
“涼城府的張公子不過有個郡守爹便可隨手一擲千金，公子怎麼才給嘉怡公主五十兩銀子！”
商景昀“景一，你是在變相的說你家公子我小氣，扣門嗎？”
程雪宜自然不敢。
‘景一隻是覺得奇怪。’
商景昀便認真道“涼城那位張公子不學無術，若不是手裏有幾個臭錢，如意樓的如意嬤嬤能幫他扣着顧媚，不讓顧媚從良？”
就憑張公子那張趕上紅燒豬頭的臉，程雪宜想也不用想“不能。”
商景昀“若不是出手大方上花錢，涼城的那些公子哥能整天圍着他轉？”
程雪宜搖了搖頭“不可能”
商景昀便笑了，剎時如春花綻蕊，不論程雪宜看過幾次，仍難以抵擋那一笑所帶來的驚艷。
商景昀對於她的反應很滿意，自覺效果差不多了，才斂起笑音，聲音低沉‘景一，你覺得你家公子我跟那位張公子是一路人嗎？’
程雪宜剛從自家公子傾人城的笑里回過神來，機械的搖了搖頭。
她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話題怎麼就從自己家子只肯給當公主的妹妹五十兩銀子，扯到自家公子與張公子是不是一路人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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