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捨棄
而此時的胤禛呢，他依舊是靜靜的坐着，似乎並不為其所動。
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惡，讓屋子裏的氣氛驟然緊張。
胤禛就這麼定定的看了烏雅氏許久，似乎是想要藉著昏黃的燭火，把她此時臉上的表情變化看清楚。
烏雅氏也是到了這時，彷彿才感覺出不對來。
她先是皺着眉想說些什麼，可是才剛開口就咳嗽起來，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痛苦。
胡嬤嬤見狀忙上前幫着拍背，在低聲勸慰和安撫着什麼。
見烏雅氏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她還體貼的拿帕子擦了擦。
只可惜烏雅氏的咳嗽一直沒停，原本站在門邊的一個丫鬟，還想按照往日的習慣出去叫人。
但她的腳步還沒有邁出，看着坐在那的聖上，頓時就如鵪鶉一般的低下頭。
這聖上不發話，誰敢輕舉妄動。
至於那個依舊跪在地上的少女，則是全身顫抖着連頭都不敢抬。
屋子裏此刻除了烏雅氏的咳嗽外，安靜的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好在之前太醫們就開了快速止咳的葯，胡嬤嬤拿着小心的給烏雅氏吃了幾口后，才終於讓她的咳嗽漸漸平復和消失。
直到屋子裏又重新恢復了安靜，胤禛才語氣平靜的開口問道：“除了那兩個要求外，關於十四弟呢，你就不想為他求點什麼。
就比如說爵位和王位，據朕所知，前些時候朕封胤祥為怡親王時，你還跟身邊的人說，朕刻薄寡恩，朕冷血無情，朕不念親情，朕……”
隨着胤禛一句句的話，屋裏的氣氛十分壓抑，就像即將要爆發的火山。
烏雅氏僵硬着身體不動，她張嘴似乎想要辯解，但想了想卻不知該怎麼說。
畢竟胤禛如今所說的，的確就是她曾說過的，並沒有一點冤枉她。
再說了，只看胤禛用詞如此篤定和精準，可見她往日在屋子裏說的那些話，是一五一十早被傳進他的耳中。
烏雅氏深知自己在這個時候辯解無用，只會更激起對方心中的火氣和憤怒。
見烏雅氏不說話，胤禛才又繼續說道：“十四弟如今過的不太好，朕聽說他已許久不出門，並且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他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體，難道你就能放得下十四弟，在這個時候，在朕的面前，你就不想多為他打算一下。”
聽胤禛再次提起十四阿哥，似乎是真心實意為他着想。
烏雅氏先是皺眉愣了愣，十分懷疑和猶豫的看着他。
半響后，烏雅氏才低聲念了十四阿哥的名字，似乎這會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不過隨之而來的，她眼中卻是浮現出失望和厭惡，讓坐在她對面的胤禛清晰看在眼中。
也讓胤禛眼裏先是閃過恍然，隨後便是更加複雜的情緒，就這麼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半晌后，烏雅氏才一臉唏噓的說道：“十四他，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也是他自己的命不好，遭了那些反賊的算計。
所以才會落到如此地步，老四，雖然十四他以前做過不少的錯事，本宮也曾因為被他矇騙，所以對你……
但現在十四已經受了罰，你能不追究他的過錯，讓他好好的活着就好，再多的，本宮也不求了，本宮如今命不久矣，又何嘗不是遭了報應。”
她的言語裏，似乎為十四阿哥十分惋惜，看着都是在為十四阿哥解釋。
但仔細聽着去細品，卻感覺是在推卸責任，聽在耳中總是不對味。
對於她的這些話，胤禛只覺得心裏更冷了幾分，也無任何的耐心繼續待下去。
“朕以前一直以為，你把十四弟看的很重，重過朕這個大兒子，甚至也重過你自己，畢竟你為了十四弟。
不惜幾次出手來害朕，甚至還為此欺騙和得罪了皇阿瑪，讓皇阿瑪對你心生厭棄，讓你失了寵……”
胤禛一口氣說道這裏停下，看着臉色驟變的烏雅氏，他搖頭輕笑着語氣淡淡，聲音里卻帶着寒意道：
“可是朕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朕看錯了，你最愛的其實是你自己，朕和十四弟，還有六弟，還有其她人。
我們都是你爭寵往上爬的工具，你心中雖然對我們有些感情，但若是到了會威脅和連累你的時候，你也能毫不猶豫的捨棄。”
胤禛說著見烏雅氏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心裏還有最後的一個疑問需要解答。
“朕如今只想知道，在你的心裏，是真的認為朕比不過十四，所以沒有資格做皇帝，還是因為朕和你不夠親近，不夠聽你的話。
和烏雅家沒有感情，所以在朕和十四之間，你覺得讓十四坐上皇位，會讓你這個太后的權利更大，又或是，這裏面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烏雅氏聞言愣了下，隨即眼中略帶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想起了她最初之所以作出決定，要在兩個兒子之間做抉擇的原因。
“本宮要是說了，你是不是就會答應那兩個要求。”到了這個時候，烏雅氏還想談條件。
胤禛冷笑了一聲，再無絲毫的耐心，他直接就站起身來，看着就要轉身離開。
見胤禛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外走，背影顯得那麼的冷漠和決絕。
猛然反應過來的烏雅氏，頓時就臉色大變的呼喊着，想要從床上下來，想要去抓胤禛。
也在同一時間，她把那個問題的答案說了，只可惜卻是留不住胤禛的腳步。
看到她這麼激動和瘋狂的模樣，一旁守着的胡嬤嬤，還有那個烏雅家的嫡女，連忙趕緊的上前扶着勸着。
是既怕烏雅氏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會因此而病情加重。
同時也怕她就這麼直接衝出去，會讓聖上看了越發的厭惡和惱怒。
真到了那時，若是聖上震怒和怪罪，可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
而且不管怎麼說，烏雅氏畢竟是聖上的親額娘，就算聖上說的再是無情和冷漠，也不會對烏雅氏出手做些什麼。
但她們這些身邊服侍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很可能就會因此丟了自己，又或是全家人的性命。
所以不管如何，胡嬤嬤這會也顧不得犯上，是直接下力氣的死命阻攔。
同樣的，那個烏雅家的嫡女也是如此，不見之前那樣的膽小和怯懦。
此時此刻，恐怕也就只有具有上帝視角的系統，才能看清她看向烏雅氏時暗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