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變
等許若輕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繁華的大街之上,周遭與山林完全不同的熱鬧氣氛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恍如做夢一般。不由扯了扯身旁桔槔的衣袖,傻傻的呢喃道:“我怎麼感覺自己像在做夢,要不你掐一下我?”
話音剛落,許若輕便感到手臂一陣尖銳的疼痛,不由尖叫一身:“啊!”隨後氣急敗壞的沖桔槔吼道:“我就說一下,你怎麼還真掐啊,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桔槔滿臉無辜的看着她:“不是你讓我掐的嗎?”
許若輕被堵住了話,一時也無法反駁,只得委屈的低聲喃喃自語:“我只是說說而已嘛!而且有必要掐那麼重嗎?真是的!”
揉着手臂被掐的位置,許若輕的心思很快便被轉移了,跟隨着桔槔走在古典味十足的大街上,看着周遭並排臨列的古典木製小樓店面,小商攤販上擺放着那些琳琅滿目的小物件,儘管因為近視周圍的鏡像比較模糊,但依舊讓許若輕興奮不已,一邊手用力攥着桔槔的衣袖牢牢地緊跟着,一邊用雀躍的眼神不住地打量着周圍的事物。
因着太過專註張望,以至於不小心撞到了身側的一隻妖,因為是自己的過錯,出於禮貌,許若輕在未看見對方容貌的時候就趕緊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撞到了你。”
對方不曾回話,許若輕於是抬頭看去,瞬間被嚇了一跳,大叫一聲,趕緊躲到了桔槔的身後,將整個身子藏到了桔槔身後。
只見對方身材魁梧,穿着一套長袍,但竟然是人身虎頭,大概是被許若輕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到了,一時神情竟有些呆愣,但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納悶的打量着許若輕藏身的位置,周遭一眾的妖、山精大概是都被許若輕的聲音所吸引,一時間都朝這個方向圍攏看了過來,好奇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而許若輕正抬頭想確定剛剛是否是自己的幻覺時,感覺到了周圍擁擠的注視,用眼角餘光隨意一掃,臉色愈發蒼白難看,這次直接連驚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剛剛那一眼,竟然讓她發現四周靠攏的妖怪很多都是獸頭人身或獸神人頭,甚至有些的頭竟然還是花或者其他什麼的。這一下,許若輕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抬頭張望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身後人兒的害怕,桔槔目光陰沉的掃視了一圈周圍,墨綠的眼眸令周遭看熱鬧的妖怪、山精一陣膽寒,紛紛撤回打量的目光離去,身前的虎頭妖原本想說什麼,但迫於對方的強大,也轉頭離去。
周遭的妖怪、山精都離去后,桔槔把仍舊躲在他身後的許若輕拉到了身前,看着對方蒼白的臉色、微抖的身體,不由皺起了眉頭,嘴唇微動,正想說什麼,突然心口微痛,感覺到自己施展在若風谷的結界在被破壞了,於是手一動,兩道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半空中,桔槔俯視着若風谷的一片狼藉,面色凝重,眉頭緊鎖着一直不曾展開。
許若輕原本的害怕也被震驚取代。腳下熟悉的山谷已經徹底崩塌,原本與世隔絕的寧靜化作了滿目的瘡痍,小木屋被埋在了震塌的大山碎石之下,門口那棵高大的槐樹也被埋沒的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枝葉露出地面,綠地、樹木、小溪都已徹底消失,只能看見大片的泥土和堅硬的岩石。出門前秀美的景色,僅這片刻的時間,就已被摧殘殆盡,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生機。
看着腳下熟悉而陌生的山谷,身旁沉默不語的桔槔,短暫的震驚消散后,許若輕的內心逐漸被迷茫和恐懼所佔據。
不同於山間木屋那股與世隔絕的自然寧靜,繁華的山莊內處處都能瞧見妖的身影,充滿了世俗的氣息。
自那天被桔槔帶到此處已過三日,期間許若輕都不曾再見過他的身影,只能乖乖在此等候。終日待在這棟小樓之中,食物每日皆由一名侍女送來,因着害怕,許若輕也不敢跟任何妖怪交流,甚至無心享受期待已久的美食,只覺味同嚼蠟,整日心心念念的盼望着桔槔早日出現。
這日,許若輕渾身懶洋洋的,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趴在二樓的窗戶眺望遠處的秀麗風光。在房間裏悶了三天,除去最開始的新奇,一切都開始變得無趣,如今許若輕愈發想早日見到桔槔的身影,但有些害怕於侍女妖的身份,每次詢問的話到嘴邊打轉了一圈便又咽了回去,而對方送來食物后就會離開,也不會與她有任何交流。
屋外藍天白雲,繁花滿地,奈何看進了眼裏,卻終究無法進入心裏,許若輕想着那日山谷的慘狀與桔槔近幾日的不見蹤影,內心的擔憂不由再次湧上心頭:桔槔是否會因此丟棄自己呢?畢竟他們倆原本就非親非故,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照顧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何況自己現在這麼過度依賴對方真的好嗎?
可是,在這個世界,除了桔槔,許若輕再沒有任何熟悉的事物,而那日在大街上的經歷,也讓她深刻的明白,這是妖界不是人界,想要在此生存真的不易。如今,她不知如何而來,更不知如何離去,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哪兒有那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