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諦音
鴻煊走過高山，走過平原，來到了一片被隔絕的地方。
這裏靈氣匱乏，亦無靈獸仙草，鴻煊行走在其中，人們往來不絕，體內經脈未開，尚是一副凡胎。
鴻煊察覺到有不少人在悄悄看他，有一位姑娘走過來，以扇遮面問道“這位公子，不知你是否有了婚配？”
鴻煊一怔，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並無，只是暫時未考慮此事，讓你失望了。”
“是嗎？那公子他日若是改了主意，可來顧大將軍府中尋我。”女子被拒也不惱，倒是有些高興的樣子。
鴻煊向她點點頭，順着人流繼續往前走。
街市中叫賣聲不斷，隱蔽的角落也有一些蜷縮的身影，衣衫襤褸髒亂不堪。
皇帝剛剛下朝準備回書房歇息一會，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人在他的座位上坐着。
桌上的文書也被翻得亂七八糟，總管驚駭不已，張嘴喊人，聲音未出就暈了過去。
皇帝退到門口，背後的手抓住門沿，隨時準備奪門而出。
“你是什麼人？所謂何事？”
鴻煊食指點了點桌面，桌上狼藉瞬間復原。
“這裏好像只有你一個國家？其他的沒有嗎？”
“……以前是有許多部落，後來被我席氏一族統一變成了一個國家，我不管你是人是妖，速速離去。”
“你在等救你的人？他們來不了了，來了也沒用，不過剛剛引氣入體，未曾踏入修仙之路，不足為懼。”
皇帝徹底放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請你不要傷害我的百姓們。”
“我來的時候看到有許多乞丐，你是個愛民如子的皇帝的話，為什麼不幫幫他們？”
“因為無能為力，前代皇帝剛剛打完仗，如今國庫入不敷出，我們不是仙人，不能點石成金，只能靠時間來恢復，我也盡量派人去尋找那些乞丐，給他們一些活干，好能養活自己，只是他們遊手好閒慣了，寧可靠乞討為生，也不願意出來做工。”
鴻煊站起來，縮地成寸瞬間到了皇帝面前“那你想要點石成金長生不死的本事嗎？”
皇帝心中驟然升起貪婪，不過很快他就清醒過來“你的話很有誘惑力，但是不依靠這個憑我的本事在數年內我就能完全改變這幅頹廢的模樣，而且有時候長生也不是什麼好事，凡事都有利有弊，現在這樣就挺好。”
“你是這麼想的，這種情況僅限於你們不從這裏出去，以及外面的種族不會進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得再多不如你親自去看一看。”鴻煊按住皇帝的肩膀，兩人瞬移到雲端之上，皇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扔在了雲朵上，強烈的窒息感扼住他的咽喉。
皇帝的臉漲得通紅，連話也說不出來。
“這點靈力都受不住，他日封印一破，你們的結局可想而知。”
鴻煊說著在皇帝身上加了一層結界，讓他能在洪荒中生存。
“這裏是仙界嗎？”皇帝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地快要說不來話。
無數閣樓立足雲上，長虹作橋，黃金為水，珍奇異獸遍地都是。
鴻煊帶他看得差不多了，就領他回皇宮。
“在你們人族的印象里，仙人總是拯救你們的存在，那只是你們的幻想，一旦你們出現，就會成為他們的口糧。”
皇帝震驚道“仙人原來是吃人的嗎？！”
“不完全是，就像你們看待家禽走獸一樣，你不一定會吃它，但一定不會嘗試去理解它們的想法。”
“…………”
皇帝經過了漫長的考慮。
“我需要付出什麼？”
“我還沒有想好，而且現在談代價什麼的還太早，說不定你們壓根活不到我討債的時候，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保證會在不傷害這個國家的前提下提出要求。”
鴻煊食指與中指併攏，點在皇帝眉心，印下一個金色圓形印記，片刻后沒入皇帝身體。
皇帝發覺自己腦海中多了一些東西。
“說起來，我以為你會知道外面的，沒想到居然失傳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前有一個地方誕生出了神與其他種族，它是萬物的起源，你就是誕生的第一個人類的後裔，你應該能察覺到自己的族人比別人更加優秀，所以你們也很難生下孩子，這是優秀的天賦所換取的代價。”
“原來是這樣。”皇帝恍然大悟，難怪他們無論有多少女人，子嗣都寥寥無幾。
鴻煊做完這些就直接離開了，之後要到哪裏去呢？
以前沒有想過，或許，他應該在洪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
於是各地都傳來高手被挑戰的消息，挑戰者無一不勝。
當有人詢問結果的時候，他們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暗中摸着自己被逼迫着簽下的契約傷神。
直到這件事驚動了天帝。
勾陳大帝放下奏摺“來人，去探查一下對方是什麼人，如果是有能之士的話，想辦法招安。”
“我勸你不要。”
勾陳大帝聞聲望去，紫薇大帝正抱着酒壺躺在雲邊，半個身子搖搖晃晃地快掉下來了。
“你認識他？”
“哼。”紫薇大帝灌了一口酒“他不是能向你我低頭的人，前些日子被天道圍殺的就是他。”
“哦……原來是那個讓你黯然傷神到現在的人。”
“呸！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勾陳大帝收回命令，打算自己親自去看看。
結果遇上了以後，表明彼此身份，第一件事就是開打。
勾陳大帝被摁在地上的時候也沒能想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還被偷偷尾隨來時紫薇大帝一頓嘲笑。
“好啦好啦，以後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吵了。”鴻煊笑着把勾陳大帝拉起來。
“誰？誰跟你們是自己人？”紫薇大帝瞪圓了雙眼。
“你啊，還是說需要我向剛才對待勾陳一樣對待你？”
紫薇大帝權衡利弊后，果斷投誠。
“話說，上邊都要被氣死了，你就放着不管了？”
空中雷霆不住轟響，卻沒有一個落在地上。
“你到底捏了天道什麼把柄讓它這麼老實的？”
鴻煊想了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於是從袖中掏出一顆珠子“它叫太無，在天地初成的時候本來可以成為天道，結果被現在的天道截胡，還被煉成了世界的根基，上一次天道找我麻煩，我稍有示意，這傢伙就明白了趁機逃了出來。”
太無珠晃了晃當作打招呼，然後就往鴻煊袖子裏滾，示意他把它放回去。
“太無幾乎被抽幹了本源，不知何時才能恢復，不過它的存在本身對天道就是威脅，太無在我手裏，天道就不會輕易動我。”
“原來如此……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鴻煊微笑“你猜。”
“別呀！你告訴我唄，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鴻煊撇了紫薇大帝一眼“你確定不是三日內傳遍洪荒？”
“怎麼會呢！”
紫薇大帝半天也沒能撬開鴻煊的嘴。
“唉，說好的相親相愛一家人，剛得到手就不稀罕了，人心吶！”
勾陳大帝扯他衣袖，再說就要挨揍了，趕緊閉嘴吧。
勾陳大帝乾脆扯開話題“你四處挑戰強者是為了什麼？”
“我想要一個國家。”鴻煊用手比劃了一下“不用太大，普通一點景色好的。”
“那我有個提議，四大天帝的領地範圍大半比較籠統，所以邊界位置容易產生紛爭，慢慢地就沒了人煙，夾在天帝間又有諸多不便，要說起最合適的當屬東方日出之地，那裏本來是龍族的領地，後來青龍帶着族人走了，也因為那裏瀰漫著強烈的龍氣難以生存，久而久之就荒廢了。”
紫薇大帝碰了碰鴻煊“你直接去問問青龍能不能把地給你就是唄，你一問他保證給你。”
鴻煊想過覺得可行，用其他東西和青龍交換吧。
沒想到青龍爽快地答應了，其他龍族也沒有意見。
鴻煊不想欠青龍人情，用從天道那裏得來的一絲天機作為謝禮拿到了那片領地的所有權。
鴻煊煉製了無法計數的煞劍插入邊境土地，宣告主權。
之前被他打敗過的人也聚集過來，組成了一個新的國家。
鴻煊用了數百年時間將這個國家帶上正軌，給他們修鍊資源、讓他們安居樂業，模仿人間百態磨礪心性。
期間天道不斷地想找麻煩，結果也沒能奈何鴻煊。
等一切走上正軌，鴻煊再次踏上了旅程。
鴻煊在路過一片山林的時候，聽到有孩童在哭，他撥開草叢，果然有一個嬰孩躺在襁褓里，周圍也沒有一個人。
那孩子在見了鴻煊以後哭聲就止住了，還不住地向鴻煊伸手。
鴻煊冷眼看了一會兒“你就這麼想跟我走嗎？”
嬰孩彷彿聽不懂一樣。
鴻煊緩緩地笑了起來“如你所願。”
紫薇大帝正左擁右抱享受歌舞，一道劍氣破空而來直逼他眉心，仙女們被嚇得驚聲尖叫，紫薇大帝隨手接下，只見上面寫了幾個大字。
有事，速來。
“嘖，真會使喚人。”
“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朕出門一趟。”
紫薇大帝趕到時，鴻煊靠在椅子上翻着一本書，不時給自己添點茶水，旁邊凳子上一個襁褓里不斷發出刺耳的哭叫。
“這是什麼情況……”
鴻煊察覺有人來了，解除自己封閉的五感。
“來得太晚了，諾，想想辦法。”
“我又沒帶過孩子，你讓我想辦法？”
“真沒用。”
“……總之你看看他是不是餓了？”
鴻煊恍然大悟，紫薇大帝不忍直視地捂住臉，孩子，堅強的活下去啊！
鴻煊倒了點茶送到嬰兒嘴邊，被紫薇大帝劈手奪走“你打算給他喝什麼啊！嬰兒要喝奶啊！奶！這是常識吧！”
鴻煊一臉茫然“你覺得我會知道你們怎麼繁衍生息的嗎？”
“啊……”紫薇大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忘了，神從誕生開始除了外表以外幾乎不會有任何變化，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幼年時期來着。
“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代替的——先給他喝點花蜜填填肚子。”紫薇大帝扔給鴻煊一個玉瓶。
果然喝過花蜜后，嬰兒不再哭鬧了。
“這是哪裏來的？”紫薇大帝終於想起了最重要的問題。
“撿的。”
“你打算給他找家人，還是自己留着？”
鴻煊端起襁褓讓紫薇大帝看嬰兒的臉“你看他像是有親人的樣子嗎？”
紫薇大帝一看“霍，這五弊三缺六親不認的面相你也敢撿？不過跟你在一起后他的命數似乎有了些變化？”
鴻煊哼笑一聲。
“他叫什麼名？”
鴻煊考慮了一下“他襁褓是紅色的，就叫大紅吧。”
“慢着！這也太隨意了，你難道很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鴻煊捏了捏嬰兒的臉“誰知道呢。”
“換一個換一個，這次不準敷衍。”
“那就叫他諦音，希望他耳聰目明，能知曉一切該知不該知的聲音。”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陰陽怪氣的，算了，要養就好好養，我記得承天后宮有照顧皇子的侍女來着，回頭我問他要幾個。”
“你沒有嗎？”
“我又沒有孩子，用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