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楊嬋上門

楊殊許下這一諾后，便離開了蜀郡，準備去完成自己的構想了。

還未出岷江地界，楊殊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東西在跟隨自己，頓時停住了步伐，巡視四周，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默運神念搜尋一周，楊殊終於在一塊江石後面發現了蹤跡。

“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楊殊一步踏出，來到江石之後，卻看到一個身着布衣的青年。

那青年只是倚靠在江石之邊，默默拿着根竹竿，頭上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淡聲道：“閣下那一日在江心斗蛟龍的事迹，真令在下敬仰不已啊！”

楊殊聽着這熟悉的聲音，正猶豫在何處聽到時忽然面前的青年摘下斗笠，露出了額頭上的第三隻眼。

“清源妙道...真君！”楊殊臉色頓時變幻，訕笑道：“真君，您不是去華山了嗎？”

“我的確是去華山了！”楊戩冷笑一聲，又道：“若非去一趟華山，我還不知道你和嬋兒之間有過相識！”

楊殊聞此，臉上閃過一道窘色，旋即便被笑容替代。

“當日我西行尋覓老子先生，後來途徑華山，碰見過一隻狐妖，將之引誘三聖母廟，無意間叨擾了裏面的神靈，但是真君所言的嬋兒，莫非是另一人？”楊殊繼續裝傻充楞道。

“呵呵！”楊戩繼續冷笑一聲，忽道：“聽說你也叫楊戩，看來你我還是他同名同啊！”

楊殊聞此，頓時臉色一變，剛想運力逃遁，忽然感覺一陣大力襲來，轉瞬間自己便墜入江中。

“哼，不給你吃點苦頭，你不知道本尊有三隻眼！”楊戩頗為傲嬌地豎起竹竿，扔下斗笠便往江岸邊走去。

楊殊墜入江中，頓覺江水湍急，而他自己的法力調動不了一絲，就連最初的真氣都無法運轉，只能憑藉四肢的力量在裏面遊動。

這種感覺非常難受，況且江水極急，無論楊殊如何用力，都擺脫不了那股江心旋渦。

在掙扎無數遍后，楊殊終於在絕望中被水流沖走，整個人陷入了昏迷。

夢中楊殊好似墜入一個無底洞，無論他如何用力，都擺脫不了，一直呈下墜姿態。

無底洞永遠看不到底部，似乎此生此世都在下墜，直至他身死魂滅。

楊殊看着這一切，面色並無驚慌，只是心中默念道：“劍心通明，當無滯障，道心穩固，萬般虛妄！”

隨着楊殊口中言語念出，楊殊下墜的態勢徹底不見，只剩下四周一片汪洋，待他醒來之時，但見四周江水縹緲，他一人躺在一塊大石頭上。

慢慢撐起身軀，楊殊坐在石頭上，甩干身上的水漬，遠眺江水滔滔，似無邊無際。

“沒想到你還能看破虛妄，穩固道心，我低看了你幾分啊！”

楊戩忽然出現在江岸邊，依舊是那身蓑衣斗笠，不過手中拿着的已不是竹竿，反而是一柄兩刃三尖刀。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能破開此界域，我便放你離去！”

楊戩說完，將身上蓑衣一甩，便向著楊殊罩來。

楊殊剛剛掙扎着站起來，便看到那件蓑衣迅速變大，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頭頂只有一個小孔，透出天外的景色。

楊殊見此，也不猶豫，直接喚出軒轅劍，默念劍訣，一步踏出便向著四周揮去。

劍氣斬向四周，卻如同泥沉大海，見不到絲毫蹤跡。

“怎麼可能？”楊殊有些驚異，不過轉瞬間便調整心態，再度喚出鎮妖劍，腳踏其上往着外面衝去。

衝到一半，便被一股巨力牽引而下，令他上也不能，下也不得，極為狼狽。

“合著我又成弱雞了！”楊殊苦笑一聲，再度拔出軒轅劍，向著四周斬去。

數百劍后，楊殊隱隱看到遠處的一角破開了一個口子，看到這個現象，原本已經極度疲憊的楊殊，終於找到一絲方向，再度朝着那塊地方揮劍起來。

......

楊殊也不知道自己揮動了多少個日月，只知道天上那個小口子，又艷陽高照，到白雪皚皚，已然歷經五十輪，而自己臉上，也佈滿白須。

劍落，口開！

蓑衣變作的圍牆，終於被楊殊破開，劍落之時，楊殊那佝僂的身軀，一下子就挺立起來。

原本滿臉的白須，此刻也變做原先青春年少的模樣。

這一切的變幻，令楊殊終於想起一個詞：時空規則。

“看來太乙境的仙人，已然初步掌握此道了！”

看着遠處江岸邊打着盹的楊戩，楊殊猛地一劍刺去，卻在空中不得寸進。

直至楊戩睜開眼，看着楊殊道：“沒想到花了五十年，你還真破了出來，不過太慢了，害得我在此等了你五個時辰！”

楊戩說完，終於看着楊殊認真道：“你道心確實穩固，我也就不再試探你了，不過你要是再去招惹小嬋，莫怪我不念舊情！”

不待楊戩離去，楊殊忽道：“真君可覺察到了令妹的劫難？”

楊戩魁梧的身軀震顫了一下，瞬間他就躍到楊殊身旁，手中兩刃三尖刀直刺楊殊咽喉。

“你都知道些什麼？”三尖刀離楊殊喉前只有半寸，只要楊戩稍有意念，楊殊便要喋血當場。

“或許令妹要重蹈當年她母親的劫難了！”楊殊嘆息一聲，卻令楊戩動容不已。

一剎那，楊戩想起了當年在楊家村裡。

父親和大哥為了保護自己和妹妹，被天將殺死，而母親也被抓走，最後被玉帝關押在桃山之下。

自己後來不辭辛苦，拜師玉鼎真人，修習八九玄功，逆天命劈桃山救母，直至封神大戰，自己助闡教行封神大任，立功無數，才被赦免罪行，得封清源妙道真君。

自己母親私配凡人引出的一系列禍端，楊戩絕不會忘記。

如今自己妹妹要重蹈娘親的覆轍，楊戩神光一變，整個人散發出滔天的氣勢，一字一句看着楊殊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楊殊見此，也不賣關子，鄭重道：“真君可知《道德經》？”

楊戩自然知道這是太上所著，但他也不表明，只是道：“此乃老子先生所著，吾雖為神，也有所聞！”

“此經書的原本就在我手上！”楊殊忽然拿出一本泛着光華的竹簡。

楊戩見了，頓時運轉天眼一觀，但見紫氣蓬勃，整卷書冊中彷彿蘊含著大道真言，令人動容。

“你如何得到此寶？”楊戩一驚，如此寶物，經聖人點化，已然是極品的後天靈寶了。

雖比不上那些逆天的先天靈寶，但放眼三界，也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如今竟然出現在了楊殊手中，由不得他不驚訝。

“這是寶物的主人贈予我的！”楊殊正色道。

楊戩聽了，以為是太上贈予，頓時對楊殊高看了一眼，收回了手中的兩刃三尖刀，但依舊嚴肅地看着他。

既然知道楊殊跟太上有關係，那自然不能再那般盛氣凌人，但此事關乎楊嬋，由不得楊戩不着急。

“此經書涵蓋大道，其中天地緣起緣滅之事，皆有涉獵，我偶遇令妹之時，便覺有異，籌算了一番，方才發現了此事！”

楊殊直接把鍋甩給了太上，心中卻也不驚慌。

有着自己的天道屏蔽，便是聖人也不一定能知道他的作為，除非楊戩親口告訴太上。

可依着楊戩的性子，他絕不會把此事告訴外人，只會默默埋在心底，不對人提起。

“可有破解之法？”沉默良久，楊戩問出了心裏最關心的問題。

楊殊看着楊戩那緊張地神情，回想當日與楊嬋相遇的過程，不由得對楊嬋羨慕起來，她確實有一個好哥哥！

“天命雖如此，但並非不可破！”

楊殊沉吟一番，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你讓我逆天？”楊戩一聽，便知道了楊殊的意思。

楊殊淡笑一聲，道：“真君平生行事，哪一項不是逆天？”

“桃山救母、違抗天庭等等直至前些時日的斬蛟治水，哪一項不是逆天之舉，修仙本就逆天，若不逆天，安心臣服天命，豈配得上仙人二字？”

“修仙便是逆天......！”楊戩呢喃着這一句話，眼中卻是透出一股光彩，整個人都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忽然他看向楊殊，看着他那副風輕雲淡故作高人的模樣，腦中閃過一個主意。

“聽你所言，知者甚多，不如給我出個主意？”楊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楊殊。

楊殊聞此大汗，不過在楊戩那鋒利如刀般的目光下，終於擦了擦汗，道：“這個不好吧！”

“但說無妨！”楊戩給了楊殊一個眼神。

從這個眼神中，楊殊讀懂了意思，那就是說得好的話，前塵往事，莫再提起；不好就得算總賬了。

一想到自己的以後的大業，還得眼前這位真君出點力，楊殊頓時就運轉自己那少得可憐的經驗，思忖對策起來。

片刻，楊殊眼神一亮，笑道：“有了！”

“說！”

“與其讓令妹陷入您母親的窘境，不如真君替她尋一門親事，徹底斷了念想！”楊殊笑道。

“我幫她尋親事？”楊戩聽了，立刻便搖頭道：“不行，他已是華山三聖母，是天庭的神祗，豈能隨意許配給別人，況且就算我同意，嬋兒也不會答應！”

楊殊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

“真君若是自己尋覓，起碼稱自己心意，到時候也不會發生那種私配凡人的慘案，況且對令妹也是一件好事啊！”

楊殊笑道：“天道雖然規定神仙不可配凡人，可配神仙總沒有約束吧！”

“你說的再多，小嬋不答應，還是白費心思！”楊戩終於說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簡單，就尋一個人，讓令妹關注他，這樣一來，令妹自然沒了心思去想什麼凡人，一門心思都放到另一人身上去了！”

楊戩聽完，眼神一亮，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給她找件事做，這樣自然不會去惹事了！”

想起歷年來楊嬋在華山闖下的禍端，楊戩就直皺眉頭，如果真能讓她有了事做，自然就會簡單多了。

忽然，楊戩將目光盯住了楊殊。

楊殊瞅見這滲人的目光，頓時泛起冷汗。

“小嬋也沒什麼認識的人，找女仙顯然不太合適，也沒有多大用處，而你與她有過交集，不若就你吧！”楊戩冷笑道。

“真君，莫開玩笑啊！”楊殊臉上頓時泛起苦色，道：“令妹我可降不住！”

“誰讓你降她！”楊戩一臉黑線，又道：“你去給我盯緊她，一有風吹草動，趕緊告訴我，然後給我止住苗頭！”

“可我還有自己的大道啊！”楊殊正色道。

“我既已立志盪除人間不平事，自當秉承此大任，窮此生之力為之，如何去華山盯住令妹？”

“你若接下了，我楊戩先前說過的話依舊有效，而且你有大難之時，我定會出手助你，可若你不幫我，那就被怪我無情了！”

楊戩威脅道，說著還摸了摸兩刃三尖刀，將之泛着銀光的地方對準了楊殊脖頸之間。

楊殊頓時一股生無可戀，只好道：“真君有令，在下不敢不從，只是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恐怕還得過段時日才可施行！”

“隨你，我只看結果！”楊戩說完，便不見蹤影，只餘聲音在他耳畔回蕩。

“好你個楊戩，既然你做的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楊殊心中默默念叨兩句，回望四周煙波浩渺的江面，頓時喚出鎮妖劍，向著遠處遁去。

楊殊接下這件事，還是出自自己的考慮的。

一來是楊戩這個大助力，結好二郎真君，可不是一點半點的作用。

二來便是楊嬋本人，當初他行跡華山之時，遇見過她。

楊嬋給楊殊的看法，便是一個沒長大的女孩子，或許是楊戩對她太過愛護，她雖成仙，也歷經多少劫難，但並沒有真正從心中成長。

楊戩幼時逢大難，一路上都是在仇恨中走出來的，這讓他有着不同於常人的倔強。

而楊嬋恰恰相反，把所有東西都扛走了的楊戩，使她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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