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
秦申告訴南宮炎,國際上有部隱秘公約,名叫《體宇宙物種保護公約》,帝國是簽約國,為此,專門制定了《體宇宙物種保護法》,同樣是隱秘法,帝國非常事件防控處就是這部隱秘法的執法機構。
經過秦申的解釋,南宮炎明白過來,對於異界的這些生物來說,自己才是入侵者,為了最大程度保護異界的穩定,自己要做的是保護和恢復,而不是改變。
“好吧,咱們不說這些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南宮炎問。
“身為帝國防控處成員,又兼執法職能,你必須要熟知這些法律。”秦申頓了頓,接著說,“界元素異變千奇百怪,咱們大多時候只能獨立思考,獨立作出判斷。相必那日你也看出端倪了,依照《畫壁》情節,書生朱某第一次見到畫中美人,就神魂飄搖進入畫中,可現在,那本該在故事末尾出現的電燈泡神將不知為何,竟提前出現,搞得畫壁仙門關閉,朱某始終不得入。糟糕的是,今日日間我來之前去朱某的住處去轉了轉,沒想到這花痴為了斬斷相思,竟開始托媒婆物色媳婦去了,須知朱某是個死腦筋,我們若不抓緊時間,說不定下次進來時,朱某已決定娶妻生子,不再眷戀畫壁仙女,那我們可就回天乏術了。”
他歪頭沉思了一會兒,面露喜色道:“咱們運氣還真是不錯,剛才我和那山魈纏鬥時,聞到它身上有股子異味,極像某鬼怪體味,我本納悶,山魈老巢在南山,不知何故竟跑到這裏來?剛才我才想到,定是那怪物鳩佔鵲巢,將山魈趕了出來。”
南宮炎腦中靈光一現,忙道:“那麼這電燈泡神將也是感到此怪氣息,才會提前現身的嘍。”
秦申揮衣站起,渾不知他那乾瘦的身軀揮動着又皺又破的道袍有多麼滑稽:“這廝怪在夜間神通最大,若我所料不差,畫壁必然做出反應……走,咱們看看去。”
二人將劍別在腰間,躡手躡腳的摸進修緣寺,發現自己的一番小心完全是多餘,一路上也就碰上個巡夜的老僧,晃晃悠悠的在他們面前走過去。走進大殿,藉助佛前兩盞長明燈勉強能瞧清楚,只見殿中空無一人,精彩的壁畫在燭光輝映下若靈若現,宛若活物,畫中內容與前次無倆,只在那畫壁的一角,日間那手持鐐銬的神將一側,卻又多出了個手持利劍的神將。
二人相視,眼神交匯,默契的悄悄退出了修緣寺。
“找到正主兒就好……”秦申回望修緣寺,長長吐了口氣,隨後又眉頭一皺,喃喃道:“果然,這畫中神將感應到了這廝的氣息,不得不提前登場戒備,夜間因這廝氣息強大,才會出現兩個神將戒備,不過,若真是這廝,卻也是個棘手的貨色啊。”
“你這廝那廝了半天,究竟這是個什麼鬼東西啊。”南宮炎問道。
“《聊齋志宜》中有一則故事叫做《聶小倩》,你該有印象吧?”
南宮炎點點頭,雖然《聊齋志宜》中許多故事他都記得不甚清楚,但這部被港台翻拍過多次《倩女幽魂》的原本故事,他還是清楚的。
秦申苦澀一笑:“這廝就是聶小倩的前任老闆,夜叉鬼!”
靠,是這老怪物!南宮炎腦中立刻浮想出《倩女幽魂》中那個不男不女的神通老怪,不過他也知道,這老怪是電影杜撰之物,並不是真的存在於原版《聶小倩》中,否則,就憑它那無數根可變化萬千的樹根樹藤,自己兩個人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秦申沉思片刻,方拿定主意,他抬頭看看天色,暗算了一下時間,便扯着南宮炎的衣袖信步往前走,邊走邊道:“趕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將這樁麻煩解決了,走走走,我再帶你去尋個幫手,這夜叉是水鬼,按理說以火克之最佳,可現在又到哪裏找玩火的高人呢,這附近也就這位仁兄還有些本事,只能找他相助了,但願他還未趕去上任。”
南宮炎對這位秦“帥哥”喜愛故弄玄虛的特性早有所領教,也就不急追問,只是跟着他走。半路上,秦申還溜進一家客棧,偷了兩小壇酒和兩隻燒雞外帶些其它食物。
“嘗嘗罷,這裏的食物非常美味,酒也很好喝,這是咱們世界裏花錢都搞不來的。”秦申撕了一隻雞腿給南宮炎。
南宮炎吃了一口,果然美味,又對着酒罈子喝了一口酒,很清爽的美酒。
“在咱們那裏,你即便知道這些東西的配方,也做不出這裏的味道,真的很奇怪。”秦申說。
二人邊吃邊走,一個小時后,來到一條大河旁。
此河寬有數十米,深不知許,在夜色下嘩嘩流淌。
河邊,秦申尋一處樹蔭下剩下的一壇酒和一隻燒雞放妥,用石頭壘了個簡單的石台,搓土成香灑在其上,最後將裝酒的封泥拍開,提起酒罈將酒澆在土香上,同時喃喃念道:“六郎啊,你老哥我許久未來看你了,不知你近況可好,這次特帶來美酒和你最愛吃的燒雞,若是聽到便前來一敘吧……”
南宮炎隱隱知道秦申請的是誰了,饒有興趣的坐在一邊,看秦申反覆練了三遍。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激得南宮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六郎,你總算來啦。”秦申欣喜的站起,向後望來。
南宮炎也轉頭看去,只見身後三四米遠處,不知什麼時候立着一個清秀的少年,只是此少年俊秀的臉上蒼白如紙,無一絲血色,薄薄的嘴唇則是青中泛紫,顯得非常詭異。
少年看着秦申,亦是滿臉喜色。
秦申喜滋滋的迎上前去,一把抓住少年衣袖便往酒肉處引,與南宮炎擦肩而過時,乘這少年視覺死角無法看到時又對他使了個眼色。
南宮炎瞧這少年走路,行雲流水一般竟似足不沾地,心中對這鬼物的身份猜到了九分。
南宮炎跟着秦申,在他一側落座。。
秦申和這叫六郎的少年關係極好,一落座便談笑風生。南宮炎初時倒有些彆扭,在雁盪山時隨着老頭子也抓過幾個鬼物,但與之喝酒卻是第一次。他坐了一會兒,受這一人一鬼感染,也就放開懷了。六郎不避諱,直稱自己姓王,是水鬼,因好酒貪杯,沉醉中墜水溺死,有好幾年了。
王六郎,果然是他。南宮炎暗道。
王六郎是聊齋志異中的人物,故事名就叫《王六郎》,主要內容說的是水鬼王六郎與一漁人結下友誼的經過。
秦申當然不會告訴王六郎自己二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物,而是說南宮炎是他遠方的一個侄子,特地前來探望。
酒過三旬,南宮炎和秦申俱喝的臉紅脖子粗了,王六郎卻依舊是老樣子,面白如紙,只是雙目卻有些迷離。
秦申哈了個酒嗝,眼中精光一閃,道:“六郎啊,老哥也不瞞你,你知道老哥幹得是替天行道的偉業,前幾日追蹤一個夜叉鬼至此,不想失去了蹤跡,你可否助哥一臂之力,找出它的位置。”
六郎仰天笑道:“就知道老哥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若叫六郎獨自與此惡鬼對陣或許略有不濟,可只是找出蹤跡又有何難?”
六郎笑罷,突然一轉身跳入河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