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買賣
那株異常粗壯的盤根古藤下，半夏已坐了月余，她發現樹上的金葉子格外好看，葉子上如水波流動的劍紋總是每天在變，她就一直盯着看，看懂了最好，看不懂也不要緊，畢竟自己不是練劍的。
不過看得多了，她也慢慢發現了一些規律，比如什麼時候劍紋會變得迅速，什麼時候變得緩慢，有時如高山流水，有時候如萬江奔騰，偶爾她還會跟着比劃，樂此不疲。
快天黑的時候，她就會回到山洞，不過每次回家前，她都會將泥漿抹在自己的裙子上，約在一個月前，紙折的裙子突然失了顏色，變成了白紙，雖只有指頭大小一塊，她還是忍不住一個人躲着哭了半天，回去的時候，裝作沒事人一樣，蘇城和銀珠都沒有發現。不過現在越來越難瞞了，從膝蓋以下，都雪白一片。
“我要怎麼和公子說呢？人固有一死？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傷腦筋。”
她心事重重，深藍色的眼瞳里也不由有了一絲落寞，銀珠跳到她懷裏的時候，她險些沒有抱住，蘇城從身後走來，關切道：“半夏，你身體不舒服嗎？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
半夏連忙搖了搖頭，道：“我是怕打攪到你們練劍。”
懷裏的銀珠輕輕叫喚了一聲，問道：“你怎麼天天來這裏坐？這株劍樹沒有什麼不同的嘛。”
難道她沒看出來？半夏疑惑，與蘇城對視一眼，沒有做聲，他倆的沉默也讓銀珠意識到了什麼，有些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半夏道：“和其他劍樹差不多，不過葉子是金色罷了。”
回去的路上，裙子上的泥漿唰唰往下掉，半夏聽到了，所以她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深藍色的眼瞳里滿是驚慌，蘇城也聽到了，但他沒有回頭，與半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明天我和銀珠打算出去一趟，半夏就在劍林等我們吧。”
半夏心裏有些驚慌，但聲音還能保持平靜，道：“你們要去哪？”這段時間，她總是有點患得患失，生怕蘇城會把自己丟下。
蘇城道：“我修鍊太一劍經已有數月時間，卻從未與人過招，不知威力如何，所以想出去檢驗一下，好心中有底。”
“會不會有危險？要去多久？”
蘇城想了想，道：“少則一日，多則兩天。”
第二日，蘇城帶着銀珠離開劍林，穿過河道以後，銀珠往身後望了望，只有一片河灘，劍林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麼要騙她？”
蘇城搖了搖頭。
銀珠冷笑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把我帶出來，是要去哪？”
蘇城腰上掛着木劍，道：“去找鐵公公和紫蛛。”
他掏出符筆符紙，畫了一道風符，形如紙鶴，“跟上來！”蘇城喊了一聲，直接跟着紙鶴跑，這讓原本想看把戲的銀珠詫異不已，忍了半路，還是沒忍住，道：“你真能找到他們?”
“不清楚，但可以試一試。”
紙鶴最後在一處山壁前盤旋不止，蘇城目光在山壁上來回觀看，道：“應該就在這了，咱們好好找找。”
“道友好本事！”
他用手指頭敲打山壁的時候，山壁上面忽然浮現一頭蜘蛛虛影，紫蛛聲音從上面傳來，道：“不知道友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蘇城乾脆道：“談買賣。”
山壁忽然從中裂開，露出一條三尺寬的暗道，數盞長明燈發出斑駁光影，走了十多丈距離，眼前豁然開朗，到了一個高達百丈的巨型山洞裏面。
鐵公公和鼠妖也在，不過鼠妖氣息萎靡，像是大病了一場。
“道友想做什麼買賣？”
“我助你們通過雷火道，你們替我辦一件事。”
紫蛛看了銀珠一眼，蘇城既然已經知道了雷火道，那麼渡厄仙府的許多事只怕也跟他說了，自己要糊弄他，恐怕難度不小。
“什麼事？”不僅紫蛛三人，就是銀珠也很好奇他要做什麼。
蘇城道：“此次進入渡厄仙府的妖獸裏面，誰的修為最深？品階最高？我想要他的一滴精血。”
紫蛛看着他，眼神不善，道：“你可知此次進入渡厄仙府的都是些什麼人?其中有個少年，鯤鵬血脈，紫府巔峰境修為，雖受渡厄仙府影響，修為被壓制到了凝氣巔峰，但肉身力量仍在，光憑速度就立於不敗之地，要打他主意，是自尋死路。”
蘇城皺眉道：“沒有其他辦法？”
坐在角落的鼠妖忽道：“你要妖獸精血做甚？”
“畫符！”
鼠妖名為玄鼠，與紫蛛一樣，是五靈將之一，聞言道：“若只是畫符，普通精血即可，何需那麼麻煩？”
蘇城搖了搖頭，道：“此符非同凡響，普通精血作用不大。”其實紫蛛和玄鼠皆是異種，實力強大，他們的精血也是極佳選擇，不過精血是精氣神所化，一身精髓所在，總共也不過十數滴，每一滴都彌足珍貴，豈會輕易給予別人?
玄鼠道：“我倒是知道一條老蟒精的下落，就不知你敢不敢去？”
紫蛛蹙眉道：“你是說打傷你的那條老蟒精？”
玄鼠眼中露出凶光，道：“不錯。此蟒活了數千年，一身血肉凝練，而且體內有一顆蛟丹，雖只有拇指大小，但神光內斂，龍紋環繞，顯然孕養了不短時間。它就是用此丹將我打傷，奪走了雷血草。”
“蛟丹一旦成形，小則如雞蛋，大則如海碗，從沒有聽說過拇指大小的，想必是蟒化蛟失敗，卻不知被它怎麼將蛟丹保留了下來，此次奪走雷血草，定然是想二次化形。”
紫蛛驚道：“雷血草?渡厄仙府還有這種寶貝?”
玄鼠道：“紫蛛師姐也動心了？此草蘊含精粹藥力，可助人提升境界，但更神奇的是可以治癒道傷，老蟒精化蛟失敗，必然是被天雷所傷，傷了根基，有了此草，必然可以破而後立，將蛟丹真正孕育出來。”
銀珠見蘇城一臉茫然，小聲解釋道：“道傷是最難醫治的一種傷，多是進階之時，積累不夠卻要強行突破，藥石難醫，對於修行者和武者而言，受了道傷就意味着修行路斷，僅有少數幾種靈草靈藥可以治療，都是一等一的珍貴物，這雷血草就是其中一種。”
“玄鼠師弟知道老蟒精在哪？”
玄鼠點了點頭，問洞中眾人：“各位的想法呢？”
蘇城自然沒有異議，銀珠也無所謂，反倒是鐵公公開口道：“殺了老蟒精，戰利品要怎麼分配？”
這也是大家最關心的。
玄鼠道：“自然是多勞多得，誰出力最多，誰拿大頭，這也是修真界的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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