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知身是客
此刻是凌晨一點。
我，鳥山裂——一個格鬥遊戲中的虛擬人物，正被人懟在角落裏胖揍着。
儘管我很帥，並且有着憂鬱眼神和唏噓的胡茬，但對手依舊沒有手下留情，哪怕她是一位美女。
雖然她身材火爆，前凸后翹，衣着性感，並且還有一頭大bo浪長發。
我們萍水相逢，但是一見面她不斷出腳將我擊飛，招式迭出時，絕對領域若隱若現。我本想反抗的，只是我一貫的修養——不能向女人出手——阻止了我。於是我原本就不多的血量很快就見了底。
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取得勝利。
老天從來不是公平的，對於我，老天不光為我關上了門，還封死了窗戶，牆頭都壘到了一丈高，地面還是鋼筋混凝土澆築成的。
所以此刻，我身處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徹骨的寒冷吞噬了我，我即將品嘗到失敗的苦果。
正當我心灰意冷、遍體鱗傷即將掛掉之際，老天似乎悄悄地將門開了一點縫隙，就是這一點縫隙，屋內的光與溫暖透露出來，給了我這瀕死之人一點慰藉。
那是粉紅色的...啊呸，溫暖的、聖潔的光，照耀在我身上，給予了我無盡的力量。
是的沒錯，我感覺到了無窮無盡如滔滔江水般的力量在我四肢百骸中奔涌着，咆哮着。
我全神貫注盯着她，當她一腿掃來，原本迅疾的動作在我眼裏就像蝸牛爬行一樣緩慢的時候，我知道勝利的天平已向我傾斜。
就在她的足部離我的一張帥臉不足十公分的時候，間不容髮之際，我舒展了身姿，如矯魚入海一般靈動地躲過了她這一擊，與她緊繃的體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是現在！
我眼神一凝，身體裏的力量宛如火山噴發，儘管我從不打女人，但是此時此刻，神接管了我的身體，讓我做出了違背意志的事。
但見我腿部肌肉緊繃，重重在地上一踏，堅硬的青石地面被我踩出了一攤蛛網狀裂紋，整個人如猛虎下山，攜着勇猛剛建的氣勢直向對手撲去，而後者堪堪收回腳。
我已沖至她身前，而她只來得及動了動眼睛，我能從她眼睛裏看出驚駭的意思，但是我不能留手。
大裂手一式——近天雀！
電光火石間，極招乍現！
洶湧的能量已快要失去控制，我不得已發動了絕招，這招攻勢剛出，奔涌着的能量便迫不及待地按着功法路線運行完畢，在距她不足三尺的地方，我雙掌並對，向前直直探出，一聲清越的唳鳴中，一道恢宏的鳥型光影便從我手中飛出，瞬息間將對手吞沒並向斜上方飛上天空。
好機會！我心下一動。
確有神助的我怎能不趁勝追擊？於是我擺了個四平大馬的架勢，雙臂上能量凝而不吐，靜待絕佳一刻。
儘管對手此刻的姿態很誘人，但我的心緒卻古井不波，哪怕是對我來說宛如聖地的絕對領域也無法干擾到我。
就是現在！
大裂手二式——千亂蜂！
我吐氣開聲，又一式絕招驟然躍現！
如亂舞狂蜂一般的能量團紛紛向對手飛去，而她的血量就在這連綿不斷的攻擊中逐漸見底。
是時候了。
最後一招！
大裂手三式——殘雪梟！
我身形一矮，腿部發力，爆鳴聲中整個人如出膛炮彈一般向對手撞去，而後者此刻仍處於殘招的影響中。
我身上能量再起，恐怖的力量似要將我整個人撐爆，身體在能量的灌注下快要不堪重負，經脈隱隱傳來抽痛感。
我咬着牙努力將這次的能量全部外放，於是整個人被龐大的血紅色的能量裹挾着徑直向她撞去。
這並非我本意，因為我不想跟她動手，更不想危害她的性命。但我若不將這力量排出體外，那麼死的人就會是我。
平時再怎麼紳士，到了現在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只是可惜如此美人即將香消玉殞。
下一刻，澎湃的能量已將她淹沒，她的血量也已清空。
看着倒地不起的對手，我不勝唏噓。
無敵，就是這麼寂寞。
我默默佇立着，此時此刻，世界在我眼中又失去了它的色彩。
K.O！
“啊啊啊啊！為什麼又輸了！啊啊啊！”
鴿子抓狂的聲音在楚清腦海中想起，他放下手柄自得一笑。
自鴿子學會玩遊戲后，楚清便向它科普了手柄這個大殺器，在鴿子上手后便迫不及待與楚清pk，只是到目前為止，它還未勝一場。
看着氣急敗壞的鴿子，楚清暗笑，畢竟單身了二十多年，手速可不是蓋的。
“不玩了不玩了，說正事。”
鴿子摔下手柄，正色道。
“哦？我洗耳恭聽。”
楚清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自上次出事以後，他們排查並修復了一些錯誤，並且測試員們在場景內的行動也提升了不少自由度，你在上個場景也應該感覺到了吧。”
“嗯”，楚清點了點頭，心緒略有低落。
“自由度高了，意味着場景數據變多，因為現在系統仍處在測試階段，故只開啟了一個小型伺服器，內存不大，所以數據不能存太多。由於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生成數據量之大超出預料，所以必須清理你們的數據。”
“嗯，我知道了。”
“自上次場景開始，新程序便基於你們的身份指令追溯數據並清除，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也是如此。所以收收心思吧，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別再把感情浪費在無謂的人物，哦對，你們稱為npc，別浪費在他們身上了，他們不會記得。”
“好。”
楚清聲音低落，回了一句。
“真像一根蔫了的韭菜啊，雖然從上次開始清理，但之前的保存下來了。”
鴿子的聲音又從楚清腦海里響起。
“謝謝。”
楚清抬起頭看着鴿子，道了聲謝。
並不是因為它說的內容，而是因為“它在安慰自己”這件事本身。
“個頭啦，繼續繼續。”
鴿子動用意念之力，將手柄拾起，摩拳擦掌（如果它有的話），躍躍欲試。
“啊！不是吧，還來！”
楚清苦着臉接道。
“少廢話，看本大爺怎麼無傷秒你！”
...............
“鴿子，你說場景里的npc和這個遊戲裏的角色一樣，都是一堆數據么？”
玩到一半的楚清似乎想起什麼，轉過頭詢問道。
此刻他依舊保持着全勝戰績。
“應該是吧。”
極難得的，鴿子放下了手柄，遲疑道。
“這麼快就認輸了嗎？”
他從鴿子的反應中明白了一些東西，但他立即將注意力轉移到遊戲上。
“算了，有空再切磋，我本大爺有預感，下次絕對把你吊起來打！”
失敗的第n局過後，鴿子展翅而飛，臨了不忘留句狠話。
楚清望着鴿子離去的身影，默然無語。
簡單收拾了一下后，他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夢裏是一片夜空，上面佈滿了繁多的星星，那些星星依稀構出了幾個輪廓。
楚清嘴角掛着滿足的笑，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