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首映后(上)
《熔爐》結束,而電影院內陷入異常的空寂,緊接着一些人竊竊私語起來,對最後的結局相互討論:到底是happyending還是badending。
按電影結束那個神似姜仁浩的身影來說,應該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按照最後那一行字:作為電影藍本的X州聾啞學校案件來看...
或許最後的那段畫面只不過是導演對現實案件的一種希望和期許。
就在這一片討論聲中,電影院中終於有觀眾反應過來,第一個掌聲響了起來,隨後掌聲便如潮水侵襲。
電影院中包括記者、影評人在內的所有人俱都站立起來為林成勛貢獻最大力度的掌聲。
這片掌聲中,林成勛從第一排位置站起來,轉過身面對着觀眾,深深彎腰表示感謝。
這場掌聲足足響了三分鐘才慢慢減弱。
“哈哈,你成功了,成勛。”朴藝珍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恭喜道,這淚水有激動也有因為電影劇情的悲傷。
“是我們成功了,努那。”林成勛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
“不,我們還沒有成功。”蘇志燮突兀地說道。
林成勛抬頭一看,才發現這位哥都入伍幾個月了,還是被《熔爐》電影內容所入戲,整個人陷入到姜仁浩的角色中,此刻正雙眼寒光凌然地瞪着張光,那對眸子分明是把張光當作了電影中的李江碩。
“哥!”林成勛猛地一拍他,這才使得他回過神來,連忙對張光道歉。
張光連連客氣得說道自己若是看到李江碩這樣的人恐怕會直接動手了。
“好了,兩位,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上台致辭吧。”林成勛笑着拉着主創人員走上台。
主創人員一共九名,包括導演、編劇、男女主演、配角在內一共才九個人拉着手走上了檯子,令人搞笑的是張光登台的時候被賞了不少空飲料瓶子,還是蘇志燮和朴義珍兩人的幫忙開口,這才讓他勉強登上了台。
看着這老頭臉上尷尬,眼睛卻笑得眯成了一道縫,林成勛咧嘴一笑,這可是容嬤嬤和安佳和才有的待遇,看樣子張光這老頭子有望這屆青龍、大鐘啊。
“額...”林成勛站在台上環視着台下的人,心潮澎湃。
今天的首映會直到此時,林成勛才有了眾人矚目的感受,幾乎所有人都站立起來,他們臉上掛着激動的表情,眼神深處卻因為《熔爐》電影以及電影背後的事情而全是沉重和震撼。
“額,好像我們這個主創團隊有點寒磣啊。”林成勛大喘氣一口,笑着說道:“其實《熔爐》雖然成本較低,但主創人員也沒這麼少,還有幾個小演員,像是金妍斗、陳侑麗她們因為年齡原因來不了,所以我在這裏先替她們道個歉。”
林成勛說著對四周微微欠身表達歉意,然後在一片掌聲中挺直腰板,拿着話筒繼續說道:“大半年前,我從部隊服役結束回來,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了報道,說出來可能有些丟臉,當時我這眼淚。止都止不住,一個大男人哭得滿臉眼淚鼻涕,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難堪。但當時我在哭完后,心中就下了個決定,我一定要把它拍出來,對自己的內心發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它拍出來...”
說著說著,林成勛變得哽咽,在朴義珍安撫了好久才尷尬一笑結束了悲(演)傷(技)。
“讓大家見笑了。”林成勛臉帶羞澀,彷彿因為年輕而有些手足無措,他把手裏的話筒來回交換,表情十分尷尬。
現場觀眾又是一片掌聲,其中伴隨着善意的笑聲,還有人大喊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讓林成勛啼笑皆非,不過轉而又繼續說了一些有關《熔爐》創作的話題,隨即就將話筒交給其餘人。
台上《熔爐》主創人員在享受着他們自己的榮光,而台下也有人得意非凡。
“嘖嘖,你這學生了不得啊,電影劇本自己寫的,投資自己拉的,演員自己面試挑選,最後這部《熔爐》說真的,了不起啊,早知道是這樣一部電影,我當初該毛遂自薦的啊。”
宋康昊從電影《熔爐》劇情中回過神來,當即就拍着扶手懊惱的說道。這其中意思應當有幾分看在奉俊浩的面子,但說要毛遂自薦出演《熔爐》卻是有很大的真心實意的。
“哪裏哪裏,這小子還太年輕,你可不能太誇他,我這學生也就一般般吧,是蘇志燮xi,張光xi演的好。”奉俊豪大笑着謙虛道。
不過這笑得臉上褶子一層一層的,鼻樑上的眼鏡都因為他的大笑一顫一顫的,看他那眼中的得意,這哪裏是在謙虛,分明是在告訴大家,嘿,對,台上最閃亮帥氣的那個導演,就是我奉俊豪的徒弟。
...
這邊正享受着成功的喜悅,而另一邊和父親一直鼓掌鼓到現在的延政勛,他臉上驚訝、佩服、懊惱色彩繽紛,甚至還帶有點點嫉妒和恨意。
“你對這部《熔爐》怎麼看?”
“我怎麼看?”延政勛扭頭看着自己的父親,嘴唇躊躇了許久才開口回答道:“非常好,非常非常好,我到現在都感覺心靈震撼,靈魂在顫慄。”
“這還不錯。”延奎鎮欣慰地點頭,“人世間最難的事情就是承認別人的優秀和自己的不足,你能有這個想法,我就不擔心你這段時間去招惹林成勛這小子了。”
“嗯?父親,你是在害怕!”延政勛有些愕然,自己父親這是慫了。
“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時期,年前那部《王的男人》各個黨派的首領為什麼會大張旗鼓的支持一部電影,還不是因為青瓦台試行的那個條令,我估摸着銀幕配額削減是勢在必行了,這段時間沒人敢抨擊一部口碑優秀的國產電影,敢抨擊就是和青瓦台作對!這部《熔爐》若是失敗還好,不過現在連你自己都承認它的優秀,剩下的你自己思量吧。”
延政勛聞言嘴角一跳,他倒是沒能想到這方面上,不過他有些不甘心,卧床一年帶來的痛苦他至今都沒忘記,“可是他這部《熔爐》不是在諷刺時政嗎?”
“誰給你說的是在諷刺時政?他這是在諷刺舊政,和那條條令一樣都在意圖改變舊政。”
“舊政?X州事件才過去多久?”
“才過去多久?就算是只過去一天、一個小時,和青瓦台的政令相左,那都是舊政。”延奎鎮瞪了一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視線在林成勛和自己兒子延政勛身上來回掃視:聽聞,這林成勛是服役結束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那佳人?”延政勛說到了自己的關心點。
“暫時保持你們的距離,再說他們兩個之間都快接近三年沒見了,你怕什麼?”延政勛不說到這點還好,一說到韓佳人延奎鎮就有些生氣。
看看林成勛,什麼“我就是那個林成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坦然,這洒脫;再看看自己兒子,真是的,越想越糟心,想着想着就對着自己兒子踹了一腳。
延政勛無奈,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了自己父親。他完全不知道,有時候你被父母揍不是因為你哪裏錯了,而是因為別人家的孩子太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