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中蠱
碧落軒內,柳情對銅鏡細細地梳着頭髮,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張臉,卻又必須依靠着這張臉存活,依靠着它才能得到這一切。
唉,人生真是充滿矛盾。
再插上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頭移動間,發出一陣叮咚的響聲,襯得別有一番風情美麗可人之姿,雍容華貴,美不可言。
是了,她就是要以最美的姿態迎接皇上回宮,那個英偉不凡的男子,那個集天下尊貴於一身的帝王,若能得他傾心相愛,就是讓她背叛主人,她也願意!
他對她的寵愛,讓後宮所有女人嫉妒眼紅,讓全天下的人都羨慕她,她喜歡別人的掌聲帶給她的虛榮感,更喜歡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覺,那種手握權勢,別人的生死在她的一念之間,那種感覺美極了。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慕容羿宸!她一轉頭,竟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後,急忙欣喜地迎上去。
“皇上,您回來了?怎麼都沒出聲,嚇死臣妾了。”柳情風情萬種地將身子倚了過去。
慕容羿宸卻一個轉身,巧妙地避開她,眼神發冷。
“皇上,你怎麼了?差點害臣妾摔倒耶。”柳情沒想到他會避開,一個站不穩,撞到了門框上,嬌嗔地埋怨道。
慕容羿宸不理會,逕自走進去,當他看清了屋裏的擺設之後,不由得怒火上升,驀然轉身,瞪向跟在他身後的柳情,指着空空蕩蕩的牆壁,沉聲道:“畫呢?”
這牆壁上原本是掛着一幅畫,是然兒親手畫的,畫中的男主角是他,然兒棋琴書畫皆通,當中以琴技最為厲害,畫技卻很是一般。當初然兒死活不肯幫他畫一幅畫,是他軟磨硬泡,才讓她勉勉強強畫了這麼一幅,雖然畫得不是很好,跟現實中的他根本沒得比,但他依然覺得可愛得緊。這幅畫代表着他們美好的回憶,可是現在卻不見?
“那畫難看死了,擺在這裏大煞風景,臣妾把它扔了,如果皇上喜歡畫的話,臣妾可以畫給皇上看,保准漂亮百倍。”論畫技而言,她畫的確實比沈然的好多了。
“不需要。”慕容羿宸冷冷地說道,除瞭然兒的,他什麼都不要。不止是畫,連‘繞樑’不見了,還有然兒最愛的白色紗帳也被換掉了,這裏已經充滿了別的女人的氣息,再也找不到曾經的熟悉。
“皇上,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啊?”柳情試探着問,心有戚戚,他從來都沒對她這麼凶過,從她出現在皇宮時,這個男人就對她百般柔情,呵護備至,她相信如果她說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毫不猶豫為她拿來。而現在他卻用這種冷漠的眼神看着她,這樣的他陌生而又……熟悉。
“你會不知道?哼,賀雲是你殺的吧,誰給你這樣的權力讓你殺他的,嗯?”慕容羿宸的眸光有如利劍刺向柳情,冷漠如冰。
他不需要怒吼,不需要強烈的言語表達,他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讓人打從心裏感到發寒,柳情感到全身的溫度似乎全被抽走了一般,雙顫不可抑制地輕顫,這個男人還是這麼地可怕。
柳情吞了吞口水,稍稍定了下心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期期艾艾地說道:“他……他對我不敬……欲輕薄於我,我……我才會……處死他的。”柳情見慕容羿宸神色如常,並沒表現得憤怒的樣子,想起他平日對她的百般寵愛,柳情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將柔軟的身子貼向慕容羿宸身上,吐氣如蘭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嬌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皇上,難道要你臣妾被人欺負都不反抗嗎?賀雲明知臣妾是皇上的人還敢對臣妾如此放肆,分明是沒把皇上放在眼裏,像這等尊卑不分,欺君罔上的人,殺之又有何足惜?”
賀雲是皇宮禁衛統領,掌握着皇宮禁衛軍大半兵權,且對慕容羿宸忠心耿耿,這點五年前的宮變就可以看得出,所以根本不必費心思收賣,這個人註定是他們的計劃中的絆腳石,非除不可。而皇上對她的寵愛,天下人有目共睹,誰都知道她將會是龍陵的國母,誰願意得罪她呢?即便她先斬後奏,將賀雲引至她宮中暗殺,也沒人敢說什麼。她也深信,皇上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禁衛軍統領責怪她的。
“說夠了?”慕容羿宸冷笑,這個女人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後悔賦予了她太多的權力,讓他折損了一名大將。這個女人的狼子野心已經漸漸顯露出來,若不早些斬除,早晚是個禍害。而且為了迎回然兒,她也勢必要消失!
柳情沒有看出慕容羿宸眼中的冷意,依然扯着他的手臂撒嬌道:“皇上,那個人那樣欺負臣妾,臣妾為了自保才會殺了他的,皇上不會怪臣妾的,對不對?皇上說過,然兒是你最愛的人不是嗎?”雖然很恨秦汐然,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刻,她還是挺感激她的,畢竟這個名字相當於一面免死金牌,好用得緊。
“的確,如果是然兒,朕自然不會怪她,若真有人那麼狗膽包天,碰她一根手指頭,朕會不惜殺她全家,滅她九族。殺一個人算什麼,即便然兒要整個天下,朕都會拱手相送。”
柳情一聽,嘴角立即漾開了如花般甜美的笑意,但慕容羿宸下一句話卻將她從天堂拉下了地獄,讓她渾身僵直,笑意凝固在嘴邊,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寒冷。
只見慕容羿宸唇邊逸出陰邪的笑意,嗓音依舊低沉性感,如玉石之聲:“可惜,你不是!”
柳情心頭一震,傻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心虛地說道:“皇上,你說什麼?是你說,我是你最愛的然兒,不是嗎?”
“然兒自然是朕最愛的人,但不幸的是,你並不是!朕反倒才要問問你,你到底是誰?冒充然兒,有何居心?”慕容羿宸逼供都是如此興緻缺缺,聲調中竟無一絲溫度。
“皇上,臣妾不懂你在說什麼,臣妾就是秦汐然啊,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什麼?一定是有人嫉妒皇上對臣妾的寵愛,故意挑撥離間的。”柳情神情憤慨,一臉正義凜然,如果不是已經見了真正的秦汐然,慕容羿宸都想為她鼓掌稱好,這演技演得可真活靈活現。
“你不是說你失憶,怎麼這會反倒這麼記得自己是秦汐然?”慕容羿宸冷笑,似小丑般地看着她。
“那是因為,見到皇上后,臣妾已經陸陸續續恢復了一些記憶,我記得自己叫秦汐然,你是我最愛的人,我的夫君,我還記得,我在您還在當宸王的時候就嫁給了你,當時您的正妃也是我的姐姐,我都記得,這裏跟以前宸王府的碧落軒一樣,我們曾經在那裏度過了許多的美好的時光,我們還……”
柳情說唾沫橫飛,有些慌亂,有些語無倫次,急欲表明正身,慕容羿宸卻在這時笑了,笑得輕鬆而愉躍。
“柳情,如果朕告訴你,朕已經找到了真正的然兒,你還要再編下去嗎?”他諷刺道,眼中帶着輕蔑。
“你說什麼?你找到秦汐然了?她沒死,她居然沒死。”柳情一聽驚得瞪大眼睛,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蒼白着一張臉,往後倒退幾步。秦汐然這三個字簡直是她一生的夢魘,時時刻刻地纏繞着她,一聽到這三個字,她整個人都慌了。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命大,一次兩次都摔不死。如果她回來了,那她怎麼辦?慕容羿宸不會再愛她,主人也會對她不屑一顧,她會失去存在的價值,她該怎麼辦才好?
“然兒當然不會死,此時此刻,你倒是該更擔心自己的安危才是。”慕容羿宸微蹙着眉,聽她的口氣,她似乎認識然兒,甚至有種莫名的敵意,她到底是誰?
“你想對我做什麼?”柳情戒備地倒退一步,撞上了後面的桌子,她的手緊握着,擱放在身側,卻仍隱隱顫抖着。失去了秦汐然這個身份,她不認為慕容羿宸會對她手下留情。
她越想越覺得害怕,這時候的她不禁慶幸自己留了一手,沒有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否則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皇上,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一想到自己手中握的籌碼,柳情的中氣不覺足了幾分,甚至是有些得意的。
“好狂妄的口氣。”慕容羿宸冷笑,心中卻隱約感到不安,他與這女子相處並非一朝一夕,他知道柳情的膽子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懼怕他的,敢這樣說,除非她有十足的把握,而她憑什麼這麼自信?
“皇上,我們就這樣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真與假,我們也可以是很幸福快東的,不是嗎?皇上,忘了你今天所說的話,我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柳情媚眼如絲,帶着無盡的勾引魅惑,柔若無骨的手慢慢地攀上了慕容羿宸的身體,欲去扯他的腰帶。
慕容羿宸猛然擒住她的手,一把將她甩開,眼中毫不掩飾他的厭惡:“你不配擁有這張臉。”頂着然兒的臉,卻是如此放浪不堪,讓他覺得噁心,玷污瞭然兒的美好。
多番求歡,卻慘遭他無情的拒絕,這對柳情來說,絕對是個恥辱,她怒了!
“慕容羿宸,我多次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珍惜,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慕容羿宸擰緊了眉,以重新的目光審視着她,正在思慮間,已見坐在地上柳情從懷中掏出一隻不過三寸的短笛,放在唇邊,怨恨的眼神射向慕容羿宸,緩緩吹奏起來。
這笛聲並不好聽,反倒顯得刺耳,尖銳、破碎……
“你……”慕容羿宸方才開口,便感到渾身就如針刺般痛癢無比,又似乎有千萬隻蟲子在體內爬行,所到之處皆引起一陣錐心之痛。
柳情見他一番模樣,快速在笛孔上滑動的手指有些遲疑,如果他願意忘記秦汐然,與她在一起,她又怎麼捨得傷他呢?美目移向慕容羿宸,祈盼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絲戀愛,或者懇求。
可惜她註定是要失望的,慕容羿宸那般驕傲的人怎麼可能會向人求饒,只見他捂着胸口,一隻手撐於桌面,縱使有如萬蟲撕咬,他卻始終不肯屈下他高貴的膝蓋,遺世獨立般地站着,挺拔的身姿如萬年不倒的青松,讓人仰望,崇敬!
柳情接觸到的依然是毫無感情,冰冷的瞳眸,這一刻她知道自己該死心,終其一生,這個男人都不會愛她。或許她應該收起自己的妄想,還是乖乖聽從主人的命令吧,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主人若大業得成,她同樣也能得到榮華富貴,要什麼美男沒有。
思及至此,原本已經漸緩的笛聲又快速地飛揚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如催命符的音符吹響,飄入慕容羿宸的體內。
慕容羿宸感覺到自己的體中那千萬隻的蟲子在聽到柳情激昂澎湃的音調時,愈加興奮,高昂地起舞着,似要將他的血脈啃咬殆盡。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了兩下,感覺到自己右手臂上忽然一熱,他驚駭地掀開衣袖,卻見自己的手臂內,那皮膚的包裹下,似在什麼東西在其中滑動着,一條一條的,清晰可見,欲破體而出,一股噁心欲吐的感覺從胃中泛起,直衝腦門,片刻間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蠱毒?他竟中了蠱毒?難道他最近時常會出現暈眩的現象。
慕容羿宸急忙運功護住心脈,感應到那蟲子的所在地,將它凝固於一處,將真氣運於中左手的中指與食指之上,自手臂從上自下,慢慢將蠱蟲逼出體內。
柳情見勢,愈加加大力度,拚命吹着笛子,令原本已經被慕容羿宸鎮壓的蟲子又重新蠢蠢欲動起來。
慕容羿宸原本已將蠱蟲逼至手腕處,因柳情的阻撓,不由得受阻,不斷地膨脹起來,在手腕處的地方出現了一大片淡淡的紅色,蠱蟲受不了雙方的夾擊,痙攣地翻騰着,不斷地衝撞,欲破體而出。
好厲害的蠱!慕容羿宸心中暗嘆。
柳情雖然有利器在手,這蠱毒也是極為罕見,且難纏之物,但慕容羿宸畢竟有神功護體,自身又功力深厚,世*潢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間少有。他運足真氣,用力一按,再一甩,一隻小小的蟲子從他右手的手尖飛了出去,同時也甩出去幾滴血。
那是一隻極為小的蟲子,可能是因為在他體內寄生了一段時日,顯得有些肥胖,圓圓的,如同蠶寶寶一般,卻是那種顏色深沉得讓人覺得可怕的墨綠色,因着慕容羿宸甩去的幾滴血同時也落在它的身邊,它的周身開始冒起淡淡的紅煙,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柳情的蕭聲也同時停下,眼睛勇敢地迎上了慕容羿宸,嘴角帶着詭異的微笑。她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優雅而從容。
“你什麼時候在朕的體內下蠱的?”剛耗廢了太多的真氣,以致於他現在都有些氣息不穩,他甚至覺得體內的真氣在迅速地流失,手腳竟一時無法動彈。
“皇上,你我曾經朝夕相對,難道臣妾還怕沒有機會嗎?本來臣妾是真的不想這麼做的,只有我不去喚醒它,它永遠都會在您的體內沉睡,可是,皇上,你太讓臣妾失望了。”柳情得意地說道,邊說邊逼近他。
“區區一隻蠱蟲,能奈朕何?”慕容羿宸半靠在桌子前,發現自己使不出一點力氣。毒蟲不是已經被他逼出來了嗎?為何還會這樣?
“自然,皇上神功蓋世,自然是無所畏懼,只是主人早就料到皇上會把它逼出來,這可不是普通的蠱蟲,它的名字叫攝龍蠱,可是專門用來克制皇上的絕世神功,我主人命人特地為皇上研製的。只要皇上將蠱蟲逼出來的之時,它殘留在你體內的毒素就會迅速蔓延全身。皇上是否沒覺得四肢僵硬,全身不能動彈,皇上,這只是開始,你會慢慢癱瘓,口不能言。太醫將會診斷出皇上中風的消息,但皇上可以放心,臣妾那麼愛皇上,當然捨不得讓皇上死的。”柳情慢慢地湊近慕容羿宸,試探般地甩了甩慕容羿宸的手,發現他果然已經全身無力,只是靠着那股堅強的意志才能勉強站立着不動。
“你們想軟禁朕?在皇宮中,都敢對朕動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慕容羿宸怒視着她,很快就猜出了他們的用意,而他比較想知道的是柳情口中的‘主人’指的是誰?攝龍蠱,是專門用來克制他的龍吟功,那人很明顯知道龍吟功有自行修復他內外傷的功效,那人是誰,居然連龍吟功都知道?
“這也是皇上逼臣妾的,出了這道宮門,臣妾會昭告天下,皇上龍體有恙,任何人不得探視,而深愛皇上的臣妾捨不得皇上辛勞,願為主分憂,代為攝政。”柳情伸出她玉蔥般的手指,輕輕地刮過慕容羿宸的臉,這麼俊美的容顏,當真是世間難找,若能成為她的男人,她也不枉此生。
昔日高高在上,一句話便可定人生死的至尊帝王如今只能任她宰割,這種滋味很複雜,有些飄飄然,也有些唏噓。她成功得太順利,反倒讓她覺得不真實!
“你?”慕容羿宸放聲大笑起來,似在嘲笑她的無知,“你一介後宮女子,甚至連妃位都沒有,你覺得你說的話有人會信服?文武百官豈會服你?”
“他們當然會服我,我可是皇上您最愛的女人呢,而且我也會是龍陵皇后,皇上身體有恙,本宮這個做皇后,當然有資格攝政了。”柳情說罷,繞過他,走到書桌之後,從書桌底找出一塊黃色綾錦,由蠶絲製成,圖案多為祥雲瑞鶴,富麗堂皇,這是寫聖旨專用的,柳情顯然是早已預謀已久,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慕容羿宸隨意地掃了一眼,爾後不禁瞪大了眼睛,聖旨上的立后詔書分明是他的字跡,他沒理由自己什麼時候寫了詔書都不知道吧。
“怎麼會?”哼,原來他們早就挖了個坑等着他去跳呢。
“皇上,你的眼睛裏從來都只看到秦汐然那個賤人,你說她美麗聰慧,才華橫溢,可是你卻不曾關注過我,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關心我,你就會發現我並不比她差,我有自信可以做得比她更好。不管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你始終從來沒有關注過我。我知道從五年前的時候,你就一直把我當成沒用的草包,我想你做夢都沒想到我會臨摹得這般好吧,皇上,你說像不像啊?”柳情自戀地看看那詔書上的字跡,越看越覺得滿意,“連皇上自己都認不出來吧,更何況是那些老眼昏花的大臣,再加上玉璽一蓋,誰還敢質疑?”
不管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你始終從來沒有關注過我。我知道從五年前的時候,你就一直把我當成沒用的草包?
五年前?她果然是在以前就認識他和然兒的,他一直就在懷疑,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他們相識的人,否則她無論能將然兒一笑一顰學得那麼相似。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慕容羿宸體力有些不支,更加往後仰了去,幸得身後有一張桌子撐着,否則他一定會倒下去,而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這個女人面前示弱。
“我是誰?我是誰?你居然問我是誰?”柳情喃喃自語,突然像發了狂似地捶打慕容羿宸,滿眼是怨恨的目光,看着慕容羿宸虛弱地半倒在桌面上,忽然覺得一陣快感,也不伸手去扶他,彷彿故意要看他無助出醜的模樣。
“慕容羿宸,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良心?把我忘得這麼乾淨,我好歹……好歹也是曾你的原配啊,你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將我迎進府中的。”柳情的聲音如怨如慕,如訴如泣,透着一股悲涼。
原配?他心目中的妻子永遠只有秦汐然,但是他不能否認,在他當宸王的時候,確實有一個名義上的妻子。
“秦汐怡……”慕容羿宸的心裏是震驚的,他怎麼也沒想到秦汐怡居然會沒死,還換了一張與然兒一模一樣的臉來到他的身份。
“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皇上居然還記得曾經的下堂妻,我就是那個曾經讓你不屑一顧,讓你和秦汐然那個賤人百般折磨,卻幸運地存活下來的秦汐怡,很震驚是不是,你怎麼也沒想到我會來複仇吧?敗於曾經被皇上視為草包的人手上,皇上是不是覺得很不甘心呢?”柳情,不,是秦汐怡張狂地大笑。
笑了好一會,秦汐怡才漸漸停止笑聲,臉容極度扭曲,陰邪地說道:“皇上,你不是很家秦汐然嗎?很快我就會讓你們團聚,我會讓她曾經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討回來,我會讓她死不如死,最後她挫骨揚灰……”
“你敢?如果你敢動然兒,哪怕是一根汗毛,朕絕對會讓你後悔沒有在五年前死去。”慕容羿宸咬牙切齒道。
“也只有說到秦汐然,你才會對我除了冷漠之外有別的表情,你越表現得有多愛她,我越要毀了她,我得不到幸福,你們也別想得到。”秦汐怡發狠地說道,轉過身不再去看慕容羿宸,每看一次,她都覺得自己要心碎一次,她無法接受他不愛她,更沒辦法接受自己會輸給秦汐然。但她心裏其實明白得很,就算她找到了秦汐然,她也動不了她,因為主人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在主人心裏,她連秦汐然一根頭髮都比不上。她不懂為什麼天下所有優秀男人都喜歡秦汐然,慕容羿宸如是,上官煜霆如是,連主人也如是,她恨,她怨,卻毫無辦法。
“巧靈,將皇上帶進內室。”秦汐怡走出房間,對着一直站在外面的一個宮女說道。
那宮女抬起頭來,赫然便是當年她的貼身婢女巧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巧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逕自走進去,安置慕容羿宸。她現在的身份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秦府任秦汐怡打罵的小婢女,她本身就是宇文家族派到各豪門貴族中的一員,秦汐怡當時還是宸王的未婚妻,自然也就成了他們的人選之一。
後來秦汐怡被秦汐然丟進地牢裏,幾乎弄死的時候,是她殺死一個路人甲,將其偽裝成秦汐怡的模樣,成功地魚目混珠。當時少尊主就認為秦汐怡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命她出手救人,事實也證明了少尊主確實有遠見之明。
陰暗的地下宮殿裏,有一間房間顯得特別格格不入,原本是冰冷黑暗的房間卻覺得佈置得溫馨明亮,很突兀,但它確實存在了。
燭光閃閃,映照着床榻之上的睡美人。雕花檀木古床紗幔層層,隱約可見曼妙身姿盈盈而卧,青絲如雲,雲絲紛飛,眉如新月、彎若柳葉、恬靜眉宇靜然,如夢似幻、恍若神妃仙子。
睡美人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眸子如水潭一般清澈動人,因着剛剛蘇醒,出現了一絲茫然。
她翻身坐起,突然感到了胸口上傳來一陣疼痛,昏迷前的記憶剎時間全數涌了進來。她出了逍遙島,遭到莫名黑衣人的狙殺,青衣為救她而死,她還見到了清璇……
清璇呢?清璇在哪裏?沈然急急地想下床,卻扯痛了身上的傷口,不由得重新坐了下來,看了看自己已經被人包紮好了的傷口。不禁感到一陣奇怪,那些黑衣人招招下狠殺,那個人最後出現的終極**oss還不惜背後傷人,分明是想置她於死地,她重傷昏迷,不就是殺她的最好時機嗎?為何還將她救回來,而且還幫她包紮傷口。
沈然捂着自己還在暈乎乎的頭,突然發現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她臉上的面具不見了,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她往自己身上看去,竟發現自己已換上了女裝,一身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隨意地繫着,大方而典雅。
是誰救了她嗎?那人似乎還很了解她的愛好風格。
一陣腳步聲輕輕地傳來,來人並不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他在她面前站定,擋住了光線,投下的黑影籠罩着她,影子被拉得很長。
沈然抬起頭,平靜的瞳眸中閃過一絲波瀾,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
“怎麼?見到故人也不打個招呼嗎?”來人輕笑道,語氣中難掩他的驚喜與激動,但他剋制得很好。
“沒必要,相見,我寧可不見。”沈然的聲音很冷淡,甚至帶着一絲仇恨,與對方的欣喜形容鮮明的對比。
“小然然,這麼久沒見,一見面你就要這麼打擊我啊,見到慕容羿宸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啊。”慕容睿沒有被她的冷淡刺殺,反而自來熟地在她身邊坐下。
“你可以跟他比嗎?”沈然諷刺道,她確實是恨他的,摒去五年前的恩怨不說,單單是現在,她就有着兩筆血債要跟他算。
慕容睿高大的身子倏地一僵,彷彿真的被打擊到,周身散發陣陣寒意,半晌沒有說話。
他那麼高傲的人,雖然他一直在她面前表現得掉兒啷噹,但她知道他骨子是極其高傲的,甚至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高傲,他的尊嚴不會允許別人這樣挑釁,沈然毫不懷疑他伸手過來掐死她。
但慕容睿卻笑了,笑得有些痞痞,彷彿他仍是她如初的那般風流花心,卻善良得有些孩子氣的大男孩。
慕容睿也許會跟全天下的人作對,卻唯獨不會對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