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終章 之天盡頭

第三章終章之天盡頭

大正靖國元年秋，這是一個舉國悲痛的季節，十一月一、欽天監上奏天墜耀星之日，當夜太皇太后朱影在多年病患的纏繞下終於撒手殯天，走完了她七十年的坎坷歷程。

當太皇太后殯天在第二天詔諭天下時，首先是行在內外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幾乎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手中的活計，他們都不敢相信這位傳奇般地女人就這麼離開了人世，太突然、太突然了，尤其是秀女堂書院的全體師生不約而同地走出了書舍，面對皇宮目送她們心目中永遠的山長，這種全體師生自發的舉動，朱影是繼李清照之後第二位享此殊榮的人。

不久，天下都得知了太皇太后駕鶴西去的詔諭，頓時舉國哀痛，其情景可比當年仁宗皇帝駕崩時的悲涼，人們紛紛擺設香案祭奠這位歷經四位皇帝、輔佐三代帝王、如同神一般的的太皇太后。

對於這個蒸蒸日上的帝國而言，朱影是一位經歷亂世、輔助皇家走上昇平的奇女子，由於她的存在挽救了大廈將傾的局勢，維護了趙宋皇家的延續，更延續了漢家輝煌的統治，她在朝廷上更是某種意義上的象徵，象徵著趙家的一個時代，她的離去意味着這個時代的終結。

當代的士人、仕女用他們敬仰的心情為她譜築了一曲完美的送終，秀女堂女子書院的全體教習、秀女為她護靈送行，這些女子們護衛在靈柩的前後，用漫天的飄香花雨和真摯、發自內心的悲哀哭啼恭送她們的師長，一直到達遠遠的皇陵地宮入口。

朝廷也為她選擇了超過歷代皇后謚號的美賜，一場盛大、壯觀的皇家葬禮在秋風瑟瑟卻又飄滿花香中為她的一生畫上了一個完滿的、看是句號的句號。

士人的讚許很多、感嘆也很多，或許王詠翎的讚譽最能體現朱影的一生，感慨地稱讚朱影：‘曆數國朝聖人，女中堯舜不過獻章皇后，能過女中堯舜者唯文昭皇后矣！’或許這就是士人對她的最恰如其份的評價，也是對她一生最後的肯定。

當皇家的送葬隊伍向皇陵進發的時候，一隊由數十精壯白衣大漢組成的小馬隊護衛着一輛豪華馬車馳出了朱雀門，在都事堂、樞密院合署簽發的免於查勘通關文牒面前，馬隊通暢地過了關防，在守衛關防將吏疑惑地目光中一路轉向北去的官道到達了江邊渡口。

“相公——”

“素荷啊！你苦了一生，應該留下安享晚年。。。。。。。。”

“婢子要護送二小姐走了，相公還有什麼話要吩咐？”

“素荷，你真的不再回來？”

“相公，婢子自幼跟隨小姐數十年，雖為主僕實為姐妹，婢子永遠不會離開小姐！”

“去吧、去吧！”

王澤一身素白長袍站在江岸上，短短几日他彷彿蒼老了數十歲，不復精力充沛、幹練圓滑的他了。雙目獃獃無神地眺望離岸遠去的江船，對在船上向他萬福致辭的李素荷沒有任何反應，目光透露着空洞的悲切，那幾根散落蒼蒼的白髮在江風中輕輕飄舞，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滄桑和無奈的悲涼，那消瘦、老邁的身影在秋日的斜輝中越發顯的單薄孤寂，與那幾乎在天盡頭的秋色逐漸融為了一體。

“師兄，去歲文大家駕鶴西去之後，恩師他老人家也不曾這麼傷感，就是當年柳。。。。。。。。”

“仲敏，你不懂，為兄也不懂，我們都看不懂，子升說的對，我想還是別去探個究竟了！”

不遠處是一身白衣封元和聶諾，他二人神色庄肅、眼眶中儘是打轉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