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一無所有
“噗~”
“噗~”
不斷有陰兵就地爆開，或化為一縷縷淡藍色的煙霧，消失在這茫茫天地當中。
“陰兵屬陰，你以為為什麼他們要選擇在日出前回來這裏？就是因為他們不能見到陽光！”就在蒼靈不解的時候，龍玉辰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因為是精神上的交流，所以，蒼靈並沒有聽出這便是龍玉辰的聲音。但是，蒼靈在聽見龍玉辰的話之後立馬有了反應，只聽見他怒吼一聲，整個人的身軀便是快速的放大！
待其不再有變化的時候，這大半個城市都已經處在了他的陰影之下。
既然不能看見陽光，那我將陽光遮擋住，便好了吧！
誰料，還在城門口的龍玉辰卻是直接開口大罵道：“誰讓你這麼做的！你搬山猿陽氣有多重你自己不清楚嘛？陽氣跟陰氣相衝你難道不知道嘛！”
龍玉辰嘴上雖然還在罵，但是手卻沒有一刻停歇的。等到龍玉辰來到蒼靈腳邊的時候，數十道令旗忽然從龍玉辰身邊爆射出去！那些令旗宛如一支支利箭一般，射進了地面，激起大片飛石！而，龍玉辰站在原地，雙手不斷演化。隨着他的一聲大喝，那些令旗嗡的一聲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那些力量不斷的交融，竟是直接幻化成了一個法陣！
“迷天大陣！起！”雖然說是起，但龍玉辰卻的雙手卻是猛然摁向了地面。
“嘭！”
就像是有滲人忽然出現，往着方圓百里蓋上了一個蓋子一般，那陰兵所在的地方此刻盡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龍玉辰一連串的動作相當快，快到蒼靈還沒有反應過來，龍玉辰就跟着那些陰兵消失在原地。蒼靈滅有反應過來，殘兵營的人可不會沒有反應。很快，一隊隊將士就出現在蒼靈身後。
當他們看到那巨大無比的身軀的時候，當下也是略微嘆息。
靈猿也分種類，搬山猿在其中，陽氣最盛！
“那個.....”蒼靈的身軀慢慢縮小，轉頭看向洪譚說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事情了？”
洪譚沒有理會蒼靈，僅僅是冷哼一聲，便離開了。而，蒼靈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龍玉辰到現在都沒有出現，自己的師傅也跟着那些陰兵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唯一一個還算認識的人，現在卻又不肯理自己。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
好在，陳勇微微嘆息了一聲，來到蒼靈身邊，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論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都是冥冥中註定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過在意了，現在，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不行！”蒼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掙脫了陳勇的手，說道：“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既然是自己惹下來的禍事，那我就必須自己去承擔。哪怕為此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辭！”
“你啊！”陳勇怒其不爭的看了蒼靈一眼，隨即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先把那扇大門修好！要不是你把大門弄壞了，城門就不會被攻破，老將主和其他前輩就不會因此喪失自己的性命！”
“好！我修！”蒼靈也是動了怒火，轉過身自顧自的走到了城門處。
......
與此同時，龍玉辰和那個屍首分離的老將主正站在城門口處。
龍玉辰的反應是很快，但還是缺了一點，這一點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龍玉辰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減少傷亡。看見蒼靈那小子朝自己走了過來，龍玉辰怒不可遏的就要走過去給他來一巴掌，反正自己在迷天大陣裏面，那小子也看不見自己。
可就在龍玉辰要動手的時候，他卻忽然看見，那個一路上跟自己置氣好機會的蒼靈，此刻卻是通紅着雙眼，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走到城門口。也不幹什麼，就是傻乎乎的將地上那些碎片撿起來，哪怕是將自己的手扎破了皮，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流，蒼靈也沒有停下自己的手。
等到所有的碎片都在自己的懷裏之後，蒼靈一步一個腳印的攀上了城門，一個一個的比對，將自認為可以放在這裏的碎片放下，然後繼續找其他的合適的碎片，再度放上去。可，這本就不是積木，蒼靈這樣做的成果微乎甚微。這一處剛剛放好轉身去找往下一處的時候，那些碎片卻因為一些細小的震動而滾落地面。
蒼靈也不惱，慢慢的爬下去，將那些碎片撿起來，抱在懷中，繼續自己的修補大業。或許是理會到城門不應該這麼修，蒼靈抱着懷中的碎片就往外面走。不一會，他就帶着一些樹膠走了進來。可是，他雙手都抱着碎片，其中不乏一些碎片已經刺進了他的手心，甚至是他的胸口，哪裏還會有多餘的手去提那些樹膠？蒼靈有辦法，他將那些樹膠含在自己的嘴裏，但又怕自己會把那些樹膠給含壞掉，就只好張着一張嘴巴，以至於龍玉辰他們看得見蒼靈是帶着樹膠回來的。
帶着樹膠回來的蒼靈也沒有太多的停留，撲哧撲哧的攀上了城門，在放下碎片之前，就先把那些碎片往自己口中一沾，之後在把他放進城門上。可是，那些隨便本就是鋒利的事物，蒼靈每一次把碎片放進自己口中的時候，哪怕再小心翼翼，也還是會不小心扎到自己的嘴巴，最危險的一次，蒼靈甚至一不小心把碎片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明明可以一下子把那片碎片震碎，可蒼靈不知道為什麼，還是不斷的蠕動自己的喉結，想要把這碎片給逼出來。功夫不負有心人，蒼靈總算是把那碎片給逼了出來，而這其中他喝下了多少的樹膠，他喉嚨有多痛，那就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將碎片逼出來的蒼靈沒有理會自己被扎的全是傷口的嘴巴，快速的將那碎片沾到城門處。然後又撲哧撲哧的爬下了城門，就在龍玉辰以為他會去處理一下自己傷口的時候，蒼靈張開嘴巴吐出一口混着鮮血和樹膠的液體，轉身繼續抱着碎片往城門外走。等他回來的時候，又是之前那個樣子，嘴中含着一些樹膠，懷中抱着似乎是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碎片。
“怎麼，你小子不去幫幫他？”老將主笑嘻嘻的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小人，不免有些好奇，自己明明就已經快要哭了，可是為什麼還是不去幫他？
“幫？這是他惹出來的事情，那就必須他自己去解決！他自己也說了，哪怕是拼勁自己的性命，也會辦好這件事情！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有什麼資格去管他！”龍玉辰面無表情的說道，可是，在老將主聽來，他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了！哪怕龍玉辰掩飾的很好，可是老將主畢竟是花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人，豈會感覺不到？
有些事情，還是老人家知道的多。他們畢竟活了那麼久了，哪怕他們的經歷不如你們豐富，可是他們所經歷的事情，終究是這些小輩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有些事情，他們經歷的多了，也就知道的多了。不需要強大的力量，他們也能看的出來。有些事情，哪怕是你修到了聖人，也不一定會有他們通透，因為，他們在這一道上面，早已修鍊成精，你們在這一方面，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個娃娃！
“也是，我看這個小胖子是挺蠢的！”老將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說道：“你看看哦，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想要竭力去幫助別人。結果，幫沒有幫到，反而還害了別人！可是啊！這小胖子，明明不會幹，卻還是願意去干。哪怕因此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卻還是認真的去干。他難道真的不知道這樣干跟沒有任何作用嘛？不，他是知道的，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可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這樣做根本就是於事無補，他還是要這麼做？因為啊，他知道哪怕自己做錯了，一錯再錯，卻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所以啊，我認為這個小胖子，確實是一個傻子，一個非常非常傻的人。他願意為了別人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自己會因此付出自己的性命。他知道自己對於這種東西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願意去做。哪怕自己會繼續被人罵，別人打。他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做錯了事情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挽回，就算是繼續做下去，也無異於再犯錯！你說，他這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很傻？這簡直就像是，你明明好好的騎着你的馬，卻忽然有人從旁邊殺過來，導致你連人帶馬直接飛了出去。那個人沒有什麼事情，可是你卻是摔得遍體鱗傷，這個時候，你會怎麼做？”老將主看了一眼龍玉辰，沒有等他回答，繼續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會怎麼做，但是我相信，那個小胖子肯定會這麼做。他肯定會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問那個人，你身體怎麼樣了，你的馬有沒有事，要不要帶你馬去看看......哪怕這個時候，他全身上下都是血，哪怕這個時候，那個肇事者已經帶着自己的馬準備開溜，這個小胖子還是會追上去，問那些題，做哪些事情。”
“而且，我相信，他會因為別人不相信他而感到着急，他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放下手頭中要緊的事情而先處理這件事情。”
“不用懷疑，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無論這種事情發生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他都會這樣選擇。”
“不要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老將主.....”龍玉辰轉過頭，一臉無奈的看向那個含笑奕奕的老將主，說道：“你就算這樣說，又能怎麼樣呢？他不過就是一個老好人，一個爛好人！這樣的人，我有不是沒有見過！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就去請問其他人，犯下了事，想要彌補，那也應該選擇正確的方式去彌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錯就錯！他這樣，又有什麼用？”
“我知道這沒用啊，你也知道，他也知道！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該說是天性使然呢，還是什麼原因，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能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這樣一個看起來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人，一躺在床上就能夠呼呼大睡的人，每周總會有那麼幾天，因為自己犯下的事兒難以入眠，他會因為自己今天惹誰不開心了而睡不着，他會因為今天那件事情沒辦好而睡不着，他會因為佈置的任務沒有完成而睡不着，他會因為身邊的人不好而怪罪自己從而導致自己睡不着.....他會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而睡不着，甚至因為自己對別人發了火而睡不着，哪怕那件事情錯的人不是他！不要問我為什麼我這麼清楚，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聽完老將主的話，龍玉辰久久都沒有說話，良久，龍玉辰才開口說道：“迷天大陣這邊，我不能離開，我一離開，整座大陣都會崩塌！你也不要妄想着代替我做這個中樞，你自己身體什麼個情況你自己清楚！那裏還有一些沒有離開的陰兵跟你一樣，你跟他們比好不到哪裏去！”
“那些已經魂飛魄散的人，我沒有辦法。但是你們這些還算活着的人，就不要妄想能夠安安穩穩的魂飛魄散了！我在這裏，你們就別妄想！不要問我為什麼，因為，這是我們每一代將主的心愿！”龍玉辰轉頭看向那個氣勢隱隱約約已經超過自己的老將主，說道：“沒錯，我們這幾代將主的心愿不大，就是想要把你們扔進輪迴路，哪怕你們是選擇鼎鐺玉石的家族也好還是選擇將來繼續報效前線也好，那都是下輩子的事情，這輩子的事情，就到這裏為止了！”
“喲~實力沒有多少，口氣倒是不小嘛？那些想要扔外面進輪迴路的人，那個不是仙境的人？最差都是銀仙級別的人，就算你的實力還在，就算你實力完全爆發堪比銀仙，那也是之前，又不是現在！現在的你，又能夠怎麼樣呢？”老將主一臉質疑的看着自己，可是，從他心底還是能感覺到那股暖流在移動。
龍玉辰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他是沒有說法。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辦法了，沒有多說一句話，龍玉辰大喝一聲，自己精神之海的宮闕再度出現在他的身邊。這一次跟占秋有所不同，就是，那座已經破碎的宮殿此刻正懸浮在其他宮殿之上！不再是像之前那樣，被其他宮殿所包圍，而是凌駕於所有宮殿之上！
而，站在門口的小人也是跟之前不同。那使他看起來蒼老不老少的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剃乾淨。而，那雙目無神的眼神此刻卻是有光輝在閃爍。那小人沒有張口說話，但卻有聲音出現在眾人的心裏：“我不是那個傻小子，我辦不到像他那樣對所有人都好！我不是聖人，我哪怕就是聖人，我也不會像他那樣做！我這輩子，都只會對一個人那樣，會因為她的一舉一動而擔驚受怕，會無時無刻想要看見她，會在不經意間繼續關注着她。我願意為她付出所有，哪怕是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對面，我也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她身後，而且是以最好的姿態，站在她的身後！我想要讓她知道，你只管往前走，哪怕是前方有千萬人阻擋，我也會跟在你的身後！你要是走錯了路，我會提醒你，你要是認為這條路是對的，那我也會跟着你繼續往下走！將錯就錯也好，助紂為虐也罷！老子，就是要護着她！哪怕你是聖人，老子也不帶慫的！”
站在最底下的龍玉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而，那個血色的小人此刻卻是小手一揮，那遮天蔽日的天空此刻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洞。那個洞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毫不起眼。但當你凝視他的時候，卻會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久久不能釋懷。
當那個洞出現之後，那些原本站在一旁將要魂飛魄散的陰兵們，卻是慢慢的飛起，朝着那個洞緩緩飄過去。每當有一個陰兵進去的時候，龍玉辰身邊便會有一座宮殿轟然倒塌。
“你不後悔嘛？這些宮殿，可是你晉級神識的關鍵啊！是你精神力的根基啊！”
龍玉辰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隨着進去陰兵的實力越來越強大，那倒塌的宮殿也是成幾何倍的增長。
老將主似乎還是不放心，他低頭看向龍玉辰，之間龍玉辰面色慘白的看着自己，隨即笑了笑。老將主不再多說什麼，事已至此，要是自己再矯情的話，那就白費龍玉辰的一片好心了！
“你還說你跟那小胖子不一樣，你都為此斬斷自己最後的底牌了！”
“我還有其他的！”說話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那血色的小人：“我還有其他的，我還要繼續保護她呢！”
說完那句話，那個血色小人嘭的一聲，直接炸裂開來！而他身後的那片宮殿，更是直接破碎，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直沒有說話的龍玉辰此刻悶哼一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喉嚨處的鮮血。那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到那純白衣裳上龍玉辰也沒有管，只是開口說道：“哪怕是一無所有，哪怕是從頭再來，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失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