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9章 不歸之路
下午突然陰天，天黑的也比尋常時候早些，說好的夜裏相見鄒珩也不急在一時，擺弄起手機看上去無所事事。
另一個屋裏的人先急了起來，把被子裹在身上，像個球似的從房間裏走出來，進到大屋裏仿若進到另一個季節，讓他想要把被子扔到一邊去。但他也沒有沉醉其中，見到鄒珩就趕忙催促，讓鄒珩抓緊時間換衣服出門。
鄒珩掃都沒掃他一眼，把手機放到身邊，就這樣面對高個子男人閉目眼神起來。他這姿態，高個子不懂，只當做鄒珩這是故意拖延時間，可再一想，他又不太明白鄒珩為什麼這麼做。
就在高個子想要再出聲問一句時，坐在鄒珩對面的人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坐着。
“天才剛黑下來，晚飯都還沒吃呢，不着急的，啊。”這人哄孩子一般，一邊說還一邊握住高個子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高個子感覺出來哪有點不太對勁，可具體讓他說他又說不出來，只好點點頭，想着再等一會兒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入夜，高個子又在寒冷的屋子裏凍了不知多久，等人叫他出去吃飯，這才活動下手腳。都已經要僵在那裏的他，聞着飯菜的香氣再感受屋子裏的熱氣，有種已經回到家裏的感受。
而他不知有多少年未曾回過家了，就連親人朋友的消息也早就斷了，哪裏還有家這一說呢？只剩下一個還在他身邊與他相依為命的好哥們罷了。
鄒珩難得的開了瓶酒，這酒是他從村長家裏回來當晚，村長的兒子送飯過來的時候捎帶來的，鄒珩一直沒開，本來也沒打算開，可在高個子坐下之後卻改了主意。
高個子一見到酒，眼神頓時亮了，就現在而言，那點遙不可及的鄉愁在他許久沒有接觸過的酒面前不值一提。
鄒珩沒想到他這一時改主意居然有了別樣收穫，趁高個子不注意時讓人把剩下的酒都開了，獨屬於這酒的刺鼻味道散發出來被嗜酒的人聞到無疑是致命誘惑。
高個子伸手去拿，指尖觸碰到玻璃瓶就如同碰到火焰，那隻手急急忙忙縮回到衣服袖子裏去。
“不能喝，不能耽誤事……”高個子小聲嘀咕，被與他坐的最近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向鄒珩，發現鄒珩把裝酒的瓶子朝他這邊推了推，示意他和高個子一起喝點。起先，他還有些猶豫，想着今晚還有事，怕喝酒誤了正事，但看到鄒珩執意讓他這麼做，他也只好勉強為之。
其實，說是勉強，實際上卻是心裏樂開了花的。出行期間非必要時候不得飲酒，這是他們的規矩，不僅如此，他本人也有很久沒有喝過酒了，能有這樣的機會他哪能不珍惜呢？
在這人的鼓舞吹動之下，自律最終沒能敵過渴望，高個子還是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飲下。
他好酒，酒量自然也是不差的。很快，在他目光開始迷離之時，鄒珩讓人退下，其他人也緊跟着從桌上拿着飯菜撤了下去，不過他們也沒忘了給兩人留一些。
“你，為了姜紅番而來，你圖她什麼？”高個子不等鄒珩開口，搶先一步質問道。
看他急迫的樣子，這話他都不知道忍了多久了。在他目光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了鄒珩對他說了句什麼，可又沒聽到聲音，最後再一搖頭醒神的時候，只見到鄒珩笑着看他，目光柔和，與白天見到的不太一樣。
高個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問后也沒個結果，也沒辦法向下深究，轉頭去糾結於他先前問鄒珩的那個問題。
“對她有所圖？”鄒珩反問卻不答。
“要不然你們何必追她都追到這裏來？要是沒兩把刷子，不是真心要找，也不可能追查出這裏。”
“或許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你不像是來找她麻煩的人，如果不是想從她那裏得到什麼，難不成是對她心生愛慕難以自拔？”
說到最後，高個子自己都覺得可笑。在他眼裏的姜紅番，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更是完美的，可他也知道這只是對於他來說，若只是尋常人去看姜紅番，姜紅番不過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你和姜紅番很熟悉嗎？”鄒珩再一次避開高個子的問題。
要是在絕對清醒的狀態下，高個子是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的順着鄒珩的話說下去的，可他剛才那片刻的清醒依然消失，大腦再次被那微醺醉意佔據。
一聽到姜紅番，他的理智也一點點消失，滿眼的愛意，滿臉的歡喜。
“她啊，她很好，對我們也都很好，可就是不知道對自己好一些，總是不為自己想想。那麼聰明機智的人，要是想要讓自己從中脫身多簡單啊，可她卻偏偏選擇走上了這麼一條不歸路，你說氣不氣人？”
話還沒說完，高個子不用別人勸酒，自己從身後拎了瓶酒放在桌上，也沒倒進杯里，直接那麼往嘴裏灌了一口。有些醉酒的人不知輕重，力氣用的過了，酒水嗆到鼻子，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而這並沒有讓他忘記要說什麼。
“為了我們這群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她愣是把自己餘下的大半輩子都搭了進去，替人賣命，卻沒得到什麼好處，以後更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勸過她、罵過她，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上了，可她從來都只是淡淡地對我說一句，‘好了，沒事的。’，說完轉身就走，看似無情可她心裏的煎熬有幾個人能清楚呢？啊？！”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喊叫，鄒珩不意外，可着實把其他人嚇了一跳，紛紛看過來，怕高個子不管不顧的發瘋傷着鄒珩或者屋裏的其他人。
“不歸路？是哪條路？”鄒珩趁勢問道。
“當然是死路，必死之路。給一群不要命的人做事，有幾個能有好下場呢？”
鄒珩再去問，高個子什麼都不肯說了，那些沒有被他講出來的話，即便是酒意上頭情緒失控都被他控制着壓在心中。
可也是如此，才愈發證明那些他們不曾說出來的話是有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