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出門打探
許三娘正在切辣椒,母女兩人準備辣椒炒雞蛋吃上一餐,此時聽到女兒這麼一說,許氏朝稚氣未脫的女兒看來一眼,嘆了口氣說道:“你太小不懂,不過是點吃食,咱們家少吃一點便是。雖然當初我們離開了於家,可終究你和你哥是於家的血脈,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豈能真的就一切兩斷的。”
“再說,你阿奶是你爹的親娘,我是他媳婦,你爹為了我可以離開余家灣,我又為何不能為了他讓一步,你爹這些年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還是擔心着二老的身體,我們平素里有口吃的,他們要拿就拿一點吧。”
於書燕聽到這些話,忽然就不說話了,她上一世不就是娘親的翻版么?十五歲嫁入秦家,秦家是桃花村的富戶,家有良田百畝,上面幾位嫂嫂也有來頭,就數她家裏最是貧窮。
若不是她被秦楚看中,身為秀才的他豈會看上她家這條件,也正因為如此,她上一世初嫁之時什麼也不會,在秦家學着做飯掃地洗衣砍柴,什麼事都干。
除了這些她甚至還因為婆母不喜歡於家,因此跟娘家也走得少了些,總是背地裏來往,尤其後來秦楚中了舉,在庾縣有威望,秦家更是看不上他們於家了,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什麼委屈都願意,力求做一個賢惠的好媳婦,這不正是她的上一世。
所以現在她娘即使是受了委屈,受了阿奶的咒罵,她依然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正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么?
但是她娘親是值得的,爹爹特別疼愛娘親,唯獨她一腔真心錯付,這一輩子她可不傻了,這一輩子她只愛自己,愛家人,不管嫁給誰,誰敢不讓她與娘家來往,瞧不起她娘家,她便也一併瞧不起婆家。
於書燕暗自想着。
夜裏各自回屋,院門緊閉,於書燕卻乘許氏不注意,摸了廚房的菜刀放在了枕頭下,今夜他若來,她就讓他有去無回。
前半夜,於書燕一直假寐,等到子夜過後,她有此犯困卻還是強忍着,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外屋有了響動。
有人挑簾進來了,於書燕的手握緊了刀柄,人卻看着睡得正沉。
秦楚來到內室朝床榻上看去一眼,看到她那甜甜的睡容,不張牙舞爪的時候,眉眸真是溫婉可人,原本就長得極好,又不曾干過重活,生得煞是好看。
秦楚想起上一世她初嫁入秦家時,方發現也是這般模樣,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變了?變得性子越來越沉默,皮膚也越來越粗糙,甚至看他時也是愛理不理的,似乎跟他有仇似的。
只有中了狀元留京任職的那三年裏,兩人終於坦誠心跡,琴瑟和鳴。
秦楚在床沿坐下,昨夜他有些衝動,但他並不後悔,這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哪一世,他都不會放開她,但這一世他決定好好待她,不管將來如何,科舉之路、官場高升已經不是他最眷念的。
他伸出手來,撫摸着她那溫婉的眉眼,她的眉很有型,都不曾描卻依舊如畫一般。
他忽然有些恍惚,若是上一世最後死之前不休了她,她這麼自私的性子會不會跟着他一起赴死呢?或許乘他不備拿了錢財走了,她倒是做得出來。
上一世他雖是休了她,她卻沒有他想像中的傷心,反而理智的偷拿了他藏着的財產雇了鏢局回老家了,那時候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的,竟如此絕決,半點不回頭,他都要以為是她處心積慮等着的。
不過他倒是不曾後悔過,既然他左右都是死,她能拿着銀錢活下來,也正是他想要的。
她的臉蛋滑滑的,秦楚的手留連此處,心思為之一動,身體便起了反應,他立即起身脫衣。
就在他脫衣之際,他的背後原本睡著了的少女卻利落的從枕頭下抽出菜刀朝他後背劈來。
秦楚感覺到刀風將至,下意識的抵足一點,險之又險的避開,跳出半丈外,就見床上的少女早已經赤着腳跳下床來,手裏的菜刀再次朝他揮來。
看到如此刁蠻的媳婦,秦楚忍不住揚起唇角,他不退反進,上前一步就扣住了於書燕的手腕,他是練過功夫的,不,是前一世的功夫這一世又練了幾年,精進了不少。
於書燕自不是他的對手,菜刀落地,雙手被他綁住,接着又被堵住了嘴,順手還將她往床上一推,整個人爬倒在柔軟的床榻上,秦楚卻從背後伏了過來,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於書燕又驚又憂,看來今夜又被他佔了便宜,她甚感無力,甚至覺得身體還有些莫名的眷念和熟悉着對方,更是不妙,想她前一世就負心漢一個男人,所有的男女之事都是他教的,這一世居然對除了負心漢以外的男人生出熟悉和依賴之感,也真是夠諷刺的。
如今父親和兄長不在家,這會兒若是驚惹了母親,對方會不會看到母親的容貌也動了心思?母親當年可是差一點被選入宮中的美貌,便是年紀大了卻仍然在玉蘭村裡出了名的好看。
秦楚伏在她的背上,滾燙的唇劃過她的耳根,卻是輕輕一笑,似乎很愉悅。
反正都是他的媳婦,原本兩人說的好好的,及笄以玉篦為信物上門求取,再說上一世自家媳婦什麼都被他看光了,也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天大亮的時候,於書燕從昏睡中醒來,她立即朝床外看去一眼,人已經走了,再伸手摸向被窩,還有絲餘溫,顯然昨夜留得更久,如此明目張胆,真叫於書燕又怕又恨。
於書燕心思懨懨,她在窗邊坐了好半晌,冷風吹了好一會兒,她才清醒過來。
她收拾好自己,打算去一趟鎮上,不管是為了那劉家的親事,還是為了這兩夜的風流買下避子葯,她都得走一趟的。
她來到梳妝枱前梳發,這一次她將一頭烏髮用布巾包裹了起來,又穿上了黎色的舊衣裙,瞧着年紀大了不少,若不是臉上稚氣未脫,還有那水靈靈的模樣,這一身打扮必定像二十幾歲的婦人。
於書燕從西屋裏出來,到了正屋,就見母親早已經將飯菜做好,這會兒從廚房裏出來,手裏拿着碗筷,看到她這打扮,很是疑惑。
她將自己想去鎮上打探一下的想法說了,許氏一聽自是不準女兒出門,女兒芙蓉之姿,又未許配給人,必遭人惦記,哪能讓她一個人出門。
吃完飯,於書燕想了想,來到廚房的灶火前,抹了一把炭灰在臉上,原本白皙能擠出水來的皮膚上立即變暗,這模樣倒像個莊戶人家了。
許三娘見狀,最後答應了女兒的請求,總有一日要放手的,如今她已經及笄,是時候教她學會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