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唐也有催更
武德九年冬月十八日,趙清山父子進入長安的第四天。天空中依然飄着晶瑩剔透的雪花,想着,不把這大地蓋上三層絕不罷休!
儘管天寒地凍,趙清山依然沒有賴床,早早的起來,做好了肉粥,喚醒兒子,便開始了新的一天。
父子兩剛吃完飯,門環清脆的聲音響起來了。這麼早,誰會上門呢?趙清山有些疑惑。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清亮而熟悉的呼喊。
“趙郎君,起來了嗎?”
原來是隔壁的丫鬟翠兒,趙清山急忙過去開了門。
“翠兒,這大清早的,有事兒?”
“娘子讓我過來問郎君,今兒有空閑沒有,若是郎君空閑,就讓郎君和小郎君過去坐坐。”翠兒微蹲一禮,回答着。
趙清山想了想,這書院成設已經弄妥當了,開學的話,也要等今天陳巨先去將生源的事兒弄好,至少都要明天才能開獎。今天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了。
“今天沒啥事情,翠兒你先回去,某這就帶小浩過去。”
“喏!”翠兒再次施禮,然後轉身離去。
說實話,此時趙清山有些疑惑,隔壁畢竟是女兒家,這叫他過去做什麼呢?可左想右想,還是想不透,便索性不想了,抱著兒子關好房門,便來到了隔壁。
鄭秀卿終於將那套鵝黃色的襦裙換掉,取而代之的是淺綠色的襦裙,也許是天氣更冷了些,襦裙的外面竟然套上了昨日的那件潔白的貂裘。
“秀卿這麼早叫某過來,可是有要事兒?”打量了一番后,趙清山問道。
鄭秀卿語氣有些幽怨“趙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兒,這書院弄好了,便忘了還欠着債務,這三國不寫完,如何刊印出版?”
這下趙清山明白了,原來是催更來了。不由得苦笑回答“秀卿勿怪,昨日忙得太晚,沒來得及購買文房四寶,也沒有時間寫書,不若明天給你帶過來?”
名著若是沒有一點吸引力,哪裏還能叫做名著?鄭秀卿昨天整理好了之前趙清山所講述的章節,對後面的內容越發好奇!現在逮住了趙清山哪裏同意再等到明天?
只見鄭秀卿斷然拒絕“不行,向趙大哥這樣磨蹭下去,這書何時能完?今天就在這裏,你口述,奴來執筆,先多寫一些,改天那些個學生來了,你哪裏還有多少時間,不知道有要拖沓到什麼時候!”
趙清山有些哭笑不得,這麼厚厚的一本書,哪裏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但是已經答應人的事兒,此時也不好拒絕,只能開口講了起來。
盆里的木炭換了一茬又一茬,磨墨的翠兒也早已腰酸背痛!小趙浩更是不知道抗議了多少次,都被鄭秀卿那堪能殺人的目光唬住。整整一天,從馬騰舉義講到了青梅煮酒論英雄,說得趙清山是口乾舌燥。提筆書寫的鄭秀卿更是累得苦不堪言,幾萬字寫下來,即便是寫小楷,也讓鄭秀卿有一股把筆折斷的衝動。
後來還是臨近酉時,陳巨前來尋趙清山說學生的事情,趙清山和鄭秀卿才停止說三國……
陳巨的前來,正好讓趙清山有了逃離的借口。不理會鄭秀卿那幽怨的目光,趙清山帶著兒子逃命一般的回到了自己家中!並且堅定信念,以後絕對不再給鄭秀卿講三國,真是差點要了老命!
趙清山看着陳巨有些玩味的笑意,知道陳巨在笑何事兒,也不解釋,開口便問道:
“大哥,你有多少澤袍願意把孩子送過來?”
說起正事兒,陳巨澤自然不和趙清山開玩笑。正色回答着:“今天一共跑了30家,有15個老夥計願意把孩子送過來,只是這束脩大體上只有每家300錢。你若覺得沒問題,某明天就讓他們把娃送來。”
像趙清山這樣毫無名氣的人,一下子能收15個學生已經不少了。趙清山也比較知足,便說道:“都讓他們過來吧,本來辦學就不是為了賺窮苦人家的錢,就300錢一年。”
陳巨聽了很是高興,這年頭,像陳巨這樣的連寒門都算不上的家世,能溫飽就算不錯了,如今自己那些澤袍的孩子能讀書識字,已然是天大的恩賜。
只見陳巨退後一步,對趙清山認真施了一禮。“為兄代那些澤袍感謝兄弟了!”
陳巨突然行禮,倒是嚇了趙清山一大跳。急忙扶起陳巨的趙清山有些惱怒:“大哥,自家兄弟,你這是作甚?”
陳巨見趙清山有些生氣,慌忙解釋到:“兄弟息怒,這一禮是應該的!你可知道,某和那些澤袍都是泥腿子出身,能飽飯便是不錯了,別說有機會讀個書,實點字。現在兄弟只收300錢束脩,讓那些娃能有機會讀書,別說行禮,放到外邊,下跪都是應該的。某沒讀過書,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這恩情,兄弟受得這一禮!某這就去告知那些澤袍,明天一早就過來!”
說完陳巨便急匆匆的走了,站在原地的趙清山看着大哥陳巨匆匆而去的背影,有些意興闌珊。自己那個年代的孩子,再窮,都能接受一定的教育。而當下,在這不興跪禮的大唐,自費讀書,還能讓人下跪感恩。
“這狗娘養的世道!”趙清山忍不住唾了一口!
轉身進屋,做飯,吃飯,睡覺……
第二天,趙清山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和兒子一起簡單的吃了些粥。趙清山便帶著兒子來到了學舍門前,父子倆沒有進屋,反而是站在門口,等待着那15個小孩的到來。
大約等了兩柱香的時間,陳巨帶着陳平陳安率先到了。
趙清山主動上前迎接:“大哥!”
陳巨拍了拍趙清山的肩膀:“怎麼在這裏站着,不在裏面等?”
“陳平見過叔父!”
“陳安見過叔父!”
兩個孩子也向趙清山見禮。
趙清山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笑着回答陳巨道:“大家把孩子送過來,是對某的一種信任,在這裏迎接一下,也算是一片心意吧。大哥若是忙,就先回去,讓這兩個小子在這裏陪我站着迎一迎。”
“還是你們讀書人會為人,也罷,今天索性沒事,陪你迎一迎,一會兒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等你這邊弄好了我再離開”。陳巨沒走,反而留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漢子帶着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來了。只見那漢子中等身材,有些偏瘦,還未走到跟前,便傳來了爽口的笑聲:“陳獨臂,你倒是來的挺早呀。咦,這位兄弟有些面生,不知是在哪一衛攪馬勺?”那漢子看着趙清山帶着小趙浩,還以為也是送孩子來讀書的府兵。
這時,陳巨笑罵道:“劉五,你這狗眼忒不識貨!這是我昨天說的那位兄弟,這私學的夫子,趙清山!”
趙清山笑着對劉姓府兵拱了拱手:“某便是趙清山,見過劉五郎。”
“當不得,當不得!”那劉五慌忙擺手,“哪有先生跟俺行禮的,這當不得!”
“哈哈哈,劉五郎莫要如此,你們把孩子送來,是對某的信任,這一禮,當得!還有些人沒到,咱們再迎一迎。人齊了,就進屋!”趙清山大笑說道。
那劉五郎倒也豪爽,不再說什麼,就和大家一起等。
陸陸續續,送孩子來的開始增多,等待的隊伍也越來越龐大,可是缺來人都是只互相打了個招呼,便安靜的等着。
半個時辰左右,大伙兒都站得有些凍了,最後一個帶着孩子來了的是一名着甲軍士。這人一到,原本安靜的人群一下子開了鍋。
“見過周校尉!”
“頭!”
“周旅帥!”
……
這時趙清山才知道,來人是個校尉。便上前迎接:“某是趙清山,見過校尉。”
“哈哈哈哈,某是周如海,只是個從九品陪戎校尉,可當不得趙先生這一禮,昨日陳巨那廝都與某講過了,先生高義,憐憫我等府兵,僅收300錢束脩,讓這些澤袍的孩子都能讀個書,着實讓人動容!”那校尉側身一躲,沒有接受趙清山的禮,反而笑着對趙清山躬身!
趙清山也不是迂腐之人,便不再多說,招呼眾人進院。
進了大門,這些府兵怎麼都不願進廳,說是怕自己身上的泥土氣污了學堂,驚了文曲星。趙清山頗有些無奈,也不強求,便讓陳巨幫着把束脩收了,自己帶着18個孩子進了大廳,並讓孩子們按照高矮順序定了座位。
沒去理會院子裏的一眾府兵,趙清山徑直來到講台上,見了一眼一個個規矩坐着的孩子。
“孩子們,你們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這裏的學生了,我是你們的先生趙清山,以後學堂里大家都叫我趙先生。院子外的,你們的父親,能把你們送來讀書都不容易,為了你們自己,也為了外面那群人,希望你們能認真刻苦,不要讓他們失望!好了,現在你們都認識我了,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一個個的說說你們自己。讓夫子記住你們的名字!”
趙清山指了指小趙浩,“趙浩,你開始,做個自我介紹,也讓其他同窗們學習如何介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