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九爺現
等隋易和陸為民二人，真正在房間裏就坐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半小時。
沒辦法，說是二十分鐘，但學術討論就是這樣，一個問題沒講清楚，肯定不能半道而廢，這樣誰也不會答應。
而有些解釋又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完全講清楚，哪怕隋易說的再言簡意賅，拖延幾分鐘還是難免的。
就算這樣，多數人還覺得意猶未盡呢。
遂在二人就坐后，陸為民也忍不住笑一句“看起來，你還挺收歡迎的，我原以為，你有這個本事，一定是倨傲非凡，會把人得罪個遍！
沒想到，接觸下來，卻發現全然不是這樣，你這待人接物很有分寸，甚至比起那些老江湖，也分毫不差！”
能從陸為民嘴裏說出這寫話，可謂是不小的褒獎了。
隋易聽的哈哈大笑，連稱過獎過獎。
也馬上反過來恭言對方，不但年輕有為，而且沉穩有度，將來必大有作為。
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大家又有意親近，彼此自然會釋放善意。
如此彼此恭維一番之後，開始進入正題。
其實，對方大概想說什麼，隋易心裏大都數有，但只也只能等對方主動開口，他卻不適合主動提及，否則有邀功之嫌。
果然，對方開口第一句，便是我父何時會醒？
隋易的回答還是那樣，按時間算已經過了半小時，接下來隨時都有可能會醒，讓他多留意。
對方馬上又問，那醒來之後能否正常說話？
隋易也照實說話，這個要根據個人情況看，不過以他的估計，馬上完全恢復正常是不可能的，基本的簡單交流溝通，應該是沒有障礙的。
對方馬上問的更細一步，那這種交流，能達到什麼程度？
比方說，能不能與人商量事情？
隋易早都從湯寶蘿那裏，知道了對方的心思，聞言也不奇怪。
主動幫他釋疑到，這正是自己今天要特意留下的目的，通過治療后的觀察，和簡單交流才能判斷，目前人還未醒不好遂下決斷。
陸為民表示理解，緊接着又問，接下去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這個問題，其實和上面那個差不多，同樣難以就現在給出準確答覆。
隋易告訴對方，每個人都存在個體差異的，而且有的差異極大，要根據後續的情況，持續跟蹤觀察；
到底是恢復到能夠正常行走，與常人一樣，還是只能勉強行走，需要依靠拐杖之類的東西輔助，或者更差一些，都要看具體情況。
這些，其實陸為民都有諮詢過別的醫師，大體都差不多；
見到隋易如此神奇，總要生出點別的野望，可得到卻是差不多的答案，終於徹底死心。
同時也明白，自己有些一箱情願了。
那麼別的問題，其實大多類似，也就沒有再多問了，料想隋易也不會給出，太過不一樣的回答，還是省得討人嫌了。
但是，另外有一個問題，他卻覺得不得不問。
關於湯寶蘿與岳琪二女的關係內情，因為二人都有介紹到隋易這個人；
雖然很明顯，岳琪是屬於后發之人，當時也沒明確說推薦人就是隋易，只說是否聽說這個人；
但那意思很明顯，她嘴裏想推薦的人就是隋易。
如此卻導致，兩人同提一個推薦人的尷尬局面，雖然最終沒出現；
但按道理這種情況，是不應該出現的，任誰在推薦之前，都會與被推薦人要有個溝通的。
所以，他想了解一下，這裏面是否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其實，有什麼內情呢，陸為民如此說，只是給個台階而已。
主要目的並非為了了解什麼，而是想問下隋易，這裏面岳琪，是否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
如果有，那他願意幫他扛下這筆干係，目的無外乎再釋放一重善意，想隋易更盡心的治療老父親。
這方面，隋易只是聽個頭，便大概能猜出來一些。
更別說，對方說話的表情，就差明着說，你快點提要求吧，我肯定滿足你。
不說，已經與岳琪達成短時協議，他暫時還有一個楚夢琳，這個大敵窺視一旁，實不想再豎一個強敵。
單就這事情本身，讓陸為民硬扛這份壓力，其中的因果也不會小，不值得。
所以，明確的告訴對方，這其中出了點誤會，眼下已經解決了。
對方眼中明顯可見的閃過一縷失望，不過，也只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顯然這也是一個相當果斷的人，至此該說的正事，總算都說完了。
只等着老父親醒來了，二人總算有瑕閑聊幾句。
不過這個過程中，陸為民一直在拐彎抹角的，想要打聽隋易這一身醫術的來歷。
這一點，不但他好奇，其實許多人都好奇。
但是，大多數人都礙於一些原因，不方面當面追問。
陸為民也不適合直接去了解，何況這只是抹不開面子，幫忙性質的為有些人打聽，他能做的，也只是隱諱的旁敲側擊。
但這方面顯然不會有收穫，以隋易的老道，想打聽這些，只能是笑話。
不過，就在這時候，隋易忽然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
是莫少軍打來的，肯定是有事，隋易瞧的臉色微變，只好走遠一點接起。
電話里一接起，他就聽出來，對方的氣息有些急促。
不等他問，對面已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
心下一沉，肯定出變故了，忙回道“可以，緊急么，可以稍微等一會嗎？”
“那我等你！”
隋易知道電話里無法說的太明，只能含糊的問“是不是有變動？”
沉默了片刻，對方道“嗯，可能需要動一動！”
“好的，我明白了，等會過去。”
他明白所謂的動一動，肯定那個地方被人知道了，可聽這意思，又好像人沒丟，只是需要轉移個地方。
思索中，陸為民見他打完電話，臉現凝重，心知這是個拉近關係的好機會，遂主動上前問道
“怎麼了，看你樣子，是有什麼事？”
看了對方一眼，隋易想了想才點頭道“是有點事…”
對方馬上追問“怎麼，事情很急，需要我派車送你過去嗎？”
以陸為民想來，只要老父親醒來，他能再看一眼就好，晚一點早一點，倒是無所謂。
如果對方確實有事，那既能賣個好，也能等人家辦完事，及時把人接回來，一舉兩得。
隋易原想拒絕，可聽到派車時，心頭驀然一動，依姐的車子已經還回去了，這邊過去，需要隱秘，騎着自己的機車不方便；
容易惹人關注，倒不如……
“那個，陸哥，送就實在太麻煩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借一輛車給我？”
起先一陣交流，彼此都有意親近，稱呼上已然變了，一個叫陸哥，一個叫小易。
“沒問題，你想要個什麼車？”
陸為民表現的很爽快。
想到待會可能會轉移人，遂開口道“那個，有沒有商務車？”
“有，你稍微等會，我讓人給你準備。”
正好這時候，有人過來通知陸放醒了，二人交換一個眼神，隋易乾脆道“那正好，我們一起過去看看，看完了我再走。”
陸為民欣然領路。
來到那間，專門給陸放安置休息的房間，陸放已經躺在躺椅上，半仰着看着二人過來。
嘴唇糯糯的吐出一個“民”字，陸為民臉上的喜色，幾乎掩飾不住，哪怕明知道這次治療過後，有可能會開口。
但當真的見到這一幕，仍是難掩激動，急忙上前半蹲着，握住老父親的手，喊了一聲“爸”！
隋易知趣的墮後半部，看着眼前孺慕情深的一幕，嘴角含笑。
實則一直在觀察陸放的狀態，通過對方嘴角，尚未完全乾去的水漬，以及剛才那一個‘民’字，他大概有數對方恢復到什麼程度。
應該說不算好，也不算壞，和他預估的差不多。
能夠發出簡單的字音，但是想要完整的表述意思，恐怕目前還不行。
而嘴旁的殘留水漬證明，對方剛剛喝過水，身體機能在恢復，但是卻有水漬流下，證明嘴部肌肉的恢復，並未理想；
接下來的治療，面部的治療可以側重加強。
等陸為民和老父親交流一陣，發現溝通並不順暢，老父親只能每次發出一個字音，而且有時還顯得有點含混。
激動之心漸漸平復，囑咐老父親好好養神休息，表示會替他謝過醫生，這才擰着眉頭站起來，對隋易道
“小易，我現在也拿你當半個家人看待，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繼續恢復下去，能不能恢復到溝通順暢的程度？”
“照目前的程度看，希望不大，除非…”
“除非什麼，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
隋易搖了搖頭道“不是別的原因，是我自己，除非我的手法能夠再進一步，不然想要恢復到，像想像中的一樣，希望不大。”
“那你需要什麼條件，才能再進一步？”
“我也不知道，你也清楚，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就可以的，需要機緣！”
沉吟片刻，陸為民再問“那明天再治療一次，能不能說點簡單的短句？”
隋易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何表現的有些着急，估計對方形式可能有變。
“你知道的，這個治療前三次效果最好，後面的會依次遞減，所以，可能只能做到吐字兩三個，也就極限了；
無法連續說出一段驗完整的話！”
隋易原以為對方會卻聽的失望，缺見對方驀然沉聲道“那就夠了！”
抬起頭又道“你確定有把握吧！”
隋易不敢把話說死“你放心，我會儘力！”
沒得道想像中的回答，陸為民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是沒說什麼，只是默然片刻道“那就這樣，我們走吧，我送你出去！”
……
等隋易趕到國術館，看到莫少軍的時候，發現對方居然受傷了，忙問“怎麼回事？”
“有人突然出手，我當時也有點大意，加上來人身手比我略高一線，所以剛開始吃了點小虧；
不過，最後對方也沒能討了好，吃了我一記！”
“認的出來是誰么？”莫少軍搖頭“手法，身型都很陌生，不認識。”
隋易之前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林國豪，這個愛找人切磋的傢伙，暗中出手切磋，但看到連莫少軍都受傷了，顯然不是這個可能。
“能看的出來他的目的嗎？”
“嗯，應該是衝著這些人來到，雖然來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這些人一眼，只找我動手；
但是我注意到，這裏面有個別人，看對方的眼色有異！”
“那你問過沒有？”
莫少軍一攤手道“這個我不擅長，還是你來吧！”
隋易心下狐疑，莫少軍看上去也不像善男信女，怎麼連逼問個口供都不行。
面上不露聲色點頭道“那我試試，具體是哪幾個人，你告訴我！”
莫少軍把人指給他，在隋易轉身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探尋和好奇。
很明顯，隋易的狐疑是對的，他確實是故意把人，留給隋易來逼問，具體目的目前卻不得而知。
隋易把其中一個，看着眼神比較狡獪的拎了出來，不顧他的掙扎吵鬧，直接一記手刀砍暈。
嚇得餘下的人噤若寒蟬，他這才笑着將另外一位拎到隔壁房間。
由於房間類似於倉庫板房，腰以上全是透明玻璃，莫少軍哪怕不跟過去，也能看清楚他在做什麼。
也不見隋易做了什麼，只是把人簡單的放到他對面坐下，彼此安靜的坐着，然後，就看到被問的那廝，竟老老實實的有問必答；
幾乎是隋易問一句，那廝就答一句，老實的不得了。
莫少軍不禁暗自奇怪，這廝怎麼如此老實，他看得出，對方每次回答都毫不遲疑，這絕不像在編謊話。
很快那廝就被敲暈，扔在一邊，隋易又把剛才被打暈的那位，又拎進板房。
直接潑了一杯水，讓對方醒來。
這次，隋易就沒有像對剛才那位，那麼客氣了，直接掐着對方的脖子逼問，對方只要稍有遲疑，便會在肚子上輪上一拳。
後面對方就老實了，也開始有問必答，回答時不敢遲疑。
由於他只能看到兩人側面，隱約一點聲音，所以並沒有看到，被隋易逼問的兩人，眸子裏都有一段時間的迷茫；
最後其實都是自己暈過去的，而不是和看着的那樣，是被隋易打暈的。
這當然是隋易利用定神術，從兩人口中，掏出了重要消息。
由於懷疑，莫少軍特意讓自己逼問口供，可能有別的目的，他在表面上，並沒有讓對方看出來，自己用的是別的手段。
被他逼問的人，也同樣記不得，只記得剛開始被自己問過，後面的就在記憶里消失了。
落到對方眼裏，當然只是平平常常的審問，然後就知道答案了。
看起來似乎很神奇，但是也很正常。
等他出來，不等莫少軍問，他已主動告訴對方道“算是問出來，也算是沒問出來。
因為，來人具體的身份並不清楚，只知道他叫安九爺，是他們死去老大的師傅，以前見過幾次，所以有印象。”
莫少軍念叨了幾遍安九爺，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這個人。”
“我倒是聽說過一回，不過也不了解。”
“那他來的目的？”
“不確定，不像是來救這些人的，更像是來摸你的底子！
對了，你的路數會讓他看出來么？”
“我的路子比較雜，他未必能看出來，好了，不說這個，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他是怎麼找到這邊的？
還有，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隋易搖頭“這方面我沒頭緒，你知道嗎？”
“像達到我們這種層次的人，五感已經比常人強太多，這裏面好多人身上都帶傷，只要不是太久，想追蹤都不難。”
隋易點頭道“那我明白了，等會我們轉移個地方，弄點東西遮掩一下味道就行了，就是…”
沉吟片刻，他有點頭大道“我一時也想不到好的地方，莫師傅，你有好的建議嗎？”
想了想，莫少軍道“有一個地方，不知道行不行，你要願意，可以現在過去看一下。”
“行，那先過去看看……”
頓了頓，看了眼邊上的匪徒，又道“把這些人弄暈了都帶上吧。”
莫少軍無可無不可的道“隨你！”
於是二人合力，把幾個匪徒全都塞進了，那輛隋易借來的商務車裏。
也不管他們怎麼躺，甚至有的碰到傷口痛醒，也給他們再次打暈，硬塞進去。
由於為了保密，整個過程隋易都是矇著臉的，所以至始至終，這些匪徒都沒見過他的樣子。
莫少軍帶去的地方，從外面看是一個破舊的倉庫，從周邊殘留的一些現場痕迹看，這裏以前可能拿來當收廢品的場地。
在一個破鐵欄交錯的大門口把車停下，莫少軍先下車，讓他在車上等一會，用力晃了晃鐵珊門。
過了一會，走出來一個照着手電筒的老頭，佝僂着身子，走的很慢，手上還點着半截煙頭。
見到是莫少軍，明顯認識對方，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老頭很快順着，莫少軍指着這邊的方向看了過來，說了句什麼。
老頭渾濁的目光，盯着車子瞧了幾眼，猶豫了一陣終於點了點頭，然後，才又回去取來鑰匙，把鐵珊門打開。
讓車子可以長驅直入，莫少軍重新做回車上，告訴隋易，剛才的老頭是老闆留在這，專門看場地的。
裏面有一排倉庫，還有兩個房間，關這些人正合適。
他只要把門鎖起來，任誰也別想跑出去，否則他一個人可吃不消，連續看兩個晚上看人不休息，他也會吃不消。
隋易這才想到，自己只讓他一個人看着一群人，不合適。
這些人可是會跑的。
昨天晚上莫少軍肯定一夜沒睡，於是便抱歉的說，要不要把杜鵬飛一起喊上幫忙，卻被對方笑着拒絕了。
告訴他，算成這裏的話，有他一個人就夠了，多久都沒問題。
至於杜鵬飛，還要給他替班呢，就算了。
說的隋易心中赫然，打定主意，事後一定要補償一些。
一碼歸一碼，做人要懂得感恩。
當然眼下只能如此了，彼此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