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式擇主
兩人一前一後，剛拐過轉角沒幾步路，卻倏的同時停步，且靜靜的一言不發。
沉默，凝滯的彷彿連空氣都變的粘稠起來。
直到黃建權忽然打破沉默：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頓了頓，彷彿想起什麼叮囑到“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得意不可再往。”
四下無人了，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便可以倘開說了。
隋易淡淡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卻不說話。
對方立時怒而轉身，指着他的鼻子氣道：
“別以為你手上把柄有多重要，惹的我火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隋易不帶搭理他的翻了翻眼皮，扣着耳朵道：
“那你倒是火呀，我等着！”
“你！”
黃建權被這句話噎的半晌無語。
見這廝氣的瞬間無語，偏又無可奈何，隋易這才覺得心頭舒服了點，不然真對不起自己剛才的連番冒險。
想到接下來的目的，終於不為己甚。
淡淡回道：
“好了，也別整那些虛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會錄音，可你不知道的一點是，我每次和你通話都會錄音，這幾乎都成了習慣了……
你也別以為你和大老闆那點約定，我不清楚，之前只是懶得拆穿你，陪你演戲而已，你還真覺得自己真很聰明，還想着不認帳！”
揮手制止對方想要辯解的話“你不用解釋，你自己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
“呵呵，本來只是想着贏回全勤獎就可以了，可既你把這麼好的借口，都自己送上門來，我若是不多要求點，還真對不住你的拳拳盛意哪……”
頓了頓，不等對方反駁又笑着打斷“哈哈，放心我要的不多，不會獅子大開口，至於是什麼，等手續辦了再告訴你。”
黃建權聽的愕然無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這習慣的。
好吧，想到這理由確實很強大，心忖自己輸的不冤，再繼續狡辯沒多大意思，不過還是忍不住最後掙扎一番。
“呵呵，行，願賭服輸，不過你總得把東西拿出來我瞧瞧，不然……呵呵”
隋易聽的奇怪的抬頭瞧他一眼，意思是你也有臉說願賭服輸四個字，那質疑的味道簡直撲面而來，惹的他好懸沒忍住噴出一口老血。
暗忖，制怒制怒，今天簡直虧到姥姥家了，暫時先任憑這小子囂張會，等我拿到你的把柄，到時有你好果子吃。
於是強壓憤慨，瞪着眼睛不說話。
見火候差不多了，再過對方可能要撕破老臉掀桌子了，於是點頭到“行，先給你聽聽也可以……”
拿出手機打開，剛才的通話聲開始傳出，不過黃建權只聽得開頭兩句，隋易已然切斷“好了，先聽到這裏，已經足夠證明了，那就先走吧……”
黃建權很想把那手機搶過來，卻又心知對方身手不賴，恐難討得好。
只能悻悻作罷。
撇撇嘴，嘆道“跟我來！”
頓了頓，想到有些不放心，還是忍不住補充一句“事先聲明，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你還是省省，說了也沒用！”
這剛說完，立時招來隋易一頓鄙視的眼神洗禮，弄的他險些再次發火，才聽隋易冷嘲道：
“收回你那點小心思，我沒你想的那麼多，齷齪小心思，也不想去占你什麼大便宜，你一大老爺門，也不嫌膈應！”
這句話堵的黃建權連翻白眼，胸口一陣起伏，感覺自己壓在心頭的那一口老血，好懸一下噴出來。
隋易卻是根本懶得理他，想了想，覺得說出來也無妨，諒這傢伙也不敢再反悔了：
“也不用你做什麼，賈平他幹了也有幾個年頭，論資格早該提一個級別了，我知道是你給壓着，你這次放他一馬，我也就不為難你……”
黃建權心下微訝，這小子居然不是為自己提要求，嘖，有點奇怪呀，不過這也確實不是什麼難事，順手而已，倒是可以答應了，只是這小子這回，怎麼這般容易鬆口？
心下懷疑，臉上自是疑色微露。
見狀，對他極為了解的隋易，立時明白對方在顧慮什麼。
想了想，於是略做解釋道：
“我的工作沒什麼可操作餘地，既使強行逼你違反規定破例，好處不大不說，還容易壞了規矩惹麻煩，意義不大，還不如拿這個做人情，他那邊我有事找他……”
餘下的他沒說，黃建權已然自行腦補了。
於是沉吟片刻，才故作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隋易見事情了結，亦懶得揭穿他做作。
揮了揮手，示意可以走了。
黃建權也不廢話，當即前頭帶路。
這回他總算走在前頭，恢復了人前氣度，一幅在雄糾糾、氣昂昂的作派，只可惜無人得見。
瞎子點燈——白費蠟!
至於隋易會否等辦完了事，再來食言反悔，再提要求，這一點他倒是不擔心。
至少到目前為止，隋易的信用還是相當可靠的，可靠到連他這個死對頭，都相當相信對方的信用。
所以，他在明知再打賭，只要輸了可能會惹怒老頭子的情況下，他仍願意打賭。
一來出於喜好，加上感覺贏定了，既能狠陰對方一回，出口惡氣，還沒任何後果，何樂而不為，
二來就是哪怕萬一輸了，至少這小子有底線，有分寸，不會亂來，讓自己丟了這職位。
只是結果實在太出乎他預料。
他就是想不通！
直線距離至少七八公里，看地圖無論對方怎麼走，都至少十公里開外的路程，五分鐘時間，他是怎麼趕過來的。
難道這小子說的是真的，一開始就在外面？
可這布谷鳥，怎麼解釋？
……
對於死對頭的滿腹心思，隋易自是無瑕理會，其實他自己也是滿腹心事。
他剛才說的話里，也是九分真一分假。
因為，關於這廝與大老闆的口頭約定，具體是什麼，他還真不清楚。
若非肖總信任他，加上機緣巧合幫了對方點小忙，又怕他不好招架黃建權的刁難，這才把大老闆親口轉述的約定，大致提了提，但沒說具體的。
所以，他雖然可以利用。
但是火候方面，也不敢過分，從不肯輕易動用。
這回不是自己來時路上拼的狠了，可能會有麻煩，加上一來這廝就有意賴帳，他真不想使出這一招。
至於幫賈平一把，死黨幫了自己不少忙，原本就有這心思，只不過一直機會難得，加上這種招數用一次少一次，既然用了，乾脆就趁機提出來。
當然，輪盤的秘密，他也在仔細斟酌
其實這才是他此刻最頭疼的，也是最傷腦筋的。
關於新能力，他目前有了少許頭緒和猜測：
一個是本次新能力，倒底屬於哪一種，他相信輪船一格格的分佈，絕不會是隨意亂擺的，肯定自有其規律，他希望能找出其中規律。
目前看來，新能力大體應該是屬於一種，將神經反射大幅強化提升，並傾向於熟練駕駛的運動反射版塊；
第二個，從自己結束駕駛到現在，過去時間並不長。
但那種原本，洋溢全身的的興奮勁，已經明顯開始消退，而且隨時間推移越來越快，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這個臨時的‘機車戰神’，就會被打回原形；
那麼，從兩次都是臨時牌照的這種屬性看，是不是輪盤賦予的能力，都只是短時作弊器，且都是為了幫助自己渡過難關呢？
那他是怎麼出現的呢，兩次都是被動出現，其中的要求或者說條件是什麼，自己可否主動呼喚呢，如果行，又需要達成什麼條件呢？
陷入沉思的他，卻忘了因為新能力消退，可能會帶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那輛停在前門的機車，騎上來的時候是很拉風，很酷，堪稱炫酷吊炸天，還在電梯裏調了個頭，可下去呢，這電梯可裝不下，以他原本一般般的駕駛水平，再要翹起車頭騎進去，恐怕夠嗆。
這裏可是十二樓，到時候總不能請消防隊，來搭個雲梯吧！
我去，那還不叫所有人笑掉大牙！
當然他現在還沒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估計很快了。
……
腦子裏轉着這諸多念頭，人事部到了。
二人來到隋易口中的小劉面前，那是一位臉上長着少許青春痘的拘謹青年。
他好奇的望着進來二人，開口打了聲招呼‘黃總……’不等說完，黃建權黑着臉打斷，吩咐到
“小劉，昨天隋易有委託任務，我一時忘了記成曠工，你重新改一下，然後拿來給我簽字。”說完已經轉身進了裏間的獨立辦公室。
小劉聽懂了，可有點迷瞪的雙眼，卻忍不住愣了一愣。
啥意思，領導你剛才出去的時候，嘴裏還不停念叨着，這回要讓某人好好出點血，給一點顏色瞧瞧，可眼下怎麼忽然就這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呢，還要把昨天的改回去？
這不成了送財童子，幫着給解決麻煩呀！
他實在想不通，就這麼一會功夫，發生了什麼，怎麼讓公司最出名黑臉的領導，不但收回成命，還幫着改考勤呢？
瞧着眼前領導嘴裏的某人，也算公司的頭號名人，隋易。
心裏大嘆，這還真是位牛人。
佩服之餘，眼神里都彷彿帶着點小星星，一臉崇拜的望着某人。
心裏更是恨不得，把對方當大師來參拜，若非礙於領導就在裏面，他早就興奮的撲上去，好好的取取經了。
若是能學上個一招半式，也許日子就沒般難過了。
他不奢望能像對方一樣，有時不得不向自己低頭，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許多事自己是做不來的，只有羨慕的份。
他只希望在領導手底下幹活，能少挨點罵，不用每天戰戰兢兢的工作，深怕哪一點沒做好，立時遭到一頓臭罵。
僅此而已！
……
見對面的小劉，拘謹中帶着渴望，甚至有些火熱期盼，隋易頗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習慣性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打了個招呼客氣道：
“小劉，那就麻煩你了。”
小劉連忙恭敬的，起身小聲回道：“易哥，您客氣了……”
說著小心的瞄了一眼裏間，見領導沒怎麼注意這邊，這才湊近乎道：“易哥，我這就給你辦了，你來這邊……”
隋易轉身時，掃了黃建權一眼，正好收到對方，遞來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眼神。
黃建權早在吩咐完，就已回到自己裏間的太師椅上，他才不願意沾手這些瑣碎的小事。
透過開着的辦公室門，老神在在的他，在遞給隋易一個不明覺厲的眼神后，便沒去理會，而是想着剛才的事。
以致忽略了，手下人與死對頭，暗地交頭接耳的一幕。
不過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在收到黃建權，暗含警告的眼神，隋易心頭一動。
咦，自己好像忘了提，給賈平提級別的具體時間，難不成他剛才這一眼，就是這意思？
可東西在自己手上，他還敢強行奪去刪了不成？
他這是茅廁里點燈——找死！
暗暗打定主意，一旦對方有異動，直接拍死。
不過與小劉交接時，仍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知道黑面鬼不好對付，如果對方打定主意使手段，賈平的事還未必能如願，這傢伙畢竟是關鍵人物，很多事繞不開的，還不能強開。
錄音雖然有用，也能威脅，但倒底能發揮多大作用，其實他心裏也沒底。
而且，提的多了，威脅的效果會大幅降低，得不償失。
不好輕用。
唉，真是頭疼，賈平職級不但與工資職級掛鈎，而且還涉及到，馬上下一步崗位升遷，這小子還是很有興趣幹下去的。
加上一直對自己不錯，若是這個機會不幫他抓住，那就太遺憾了。
應該怎麼操作，才會讓黑面鬼乖乖照辦，又不會借故拖延呢？
正想的頭疼，一直低頭辦事的小劉，突然遞來一張紙，上面寫着‘易哥，我想向你請教下，怎麼與領導相處的訣竅，你有時間嗎？’
望着這一排寫的還算工整的字跡，隋易詫異，旋即醒悟這哪是，請教相處之道，其實是讓自己給支個招，怎麼去對付領導！
這是打算加入反抗陣線？
咦，這不正好，摸不清黑面鬼的路數，如果有個內線不就容易多啦。
嗯，這個可以有。
瞄了一眼，見對方一臉誠摯，不似作偽。
看樣子不像是故意設套，也對，想來他平日裏幹活，沒少挨黑面鬼瞘，又親眼看到自家領導被我給降伏了，不然一開始，也不用那般吃驚。
所以，就算向來謹小慎微，也都起了點小心思。
這是打算投石問路吧。
嗯，這樣正好。
決定答應下來，先接觸接觸，如果是真的，既是幫對方，也是幫自己。
於是寫下“時間、地點你定，定好了給我消息！”
小劉大喜過望，沒想到易哥這麼好說話。
他對自家領導，可從來都不加以詞色的，居然會對自己這個對頭手下人，有求必應，他就不懷疑這是圈套么？
看來，易哥為人確實仗義，和傳說的一樣，硬氣。
自己也不能坑了他。
於是臉上恭敬，嘴裏依舊保持着慣有的語調
“麻煩這裏簽字……好了，手續已經辦好了，剩下……就是還需要拿給黃總簽個字，就一切齊備了……”
本來還想習慣性客氣一句‘麻煩了’，不過一想到裏面領導聽着，可能會覺得不舒服，於是便硬生生住口，省下了。
隋易也不在意，只是輕嗯一聲表示收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文件夾，轉身朝裏間走去！
心裏則在思量，或許黑面鬼一早在裏面等着，是想着怎麼讓自己，當面將錄音刪除吧。
哼，有這麼簡單？
……
果然當自己將文件夾交過去后，對方並不忙着簽字，而是起身將辦公室的門合上。
這才蓋住文件夾，對隋易好整以瑕道：
“好了，我馬上籤了字，就算完成賭約了，你是不是可以當著我的面，先將那段錄音給刪了？”
隋易早已想到這一點，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口吻，淡淡譏諷道：
“你覺得就以你的信用，這時候就想讓我照辦，這是懷疑我的智商呢，還是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黃建權不悅反問“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隋易斜睨一眼，冷笑道“你覺得你這大筆一揮簽個字，我就會放心了？”
這裏他刻意不提賈平的事，打算等從小劉嘴裏套些消息，再來定奪。
不打無準備之仗嘛！
黃建權也不着惱，靠着桌子淡淡道“怎麼，難道這白紙黑字，外加上公司的公章蓋在上面，還不夠讓你放心的？”
隋易兩眼望天，一副憊懶的模樣，攤手道“沒辦法，誰讓某人的信用，實在堪憂呢！”
聞言，黃建權兩手撐桌，身子前傾，雙眼直盯着對方沉聲道：
“那以你的意思，要等到什麼時候！”
隋易絲毫不懼的反瞪回去，同樣斬釘截鐵的沉聲道“當然是，一切塵埃落定！”
說完這句話，正當隋易準備回應對方下一輪的連番反問時，卻意外的發現，對方卻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表示同意坐下了，並打開文件夾準備簽字。
隋易頓時一愣，看那樣子，這廝是早有所料妥協呢，還是另有算計？
一時有些拿捏不準，直到對方簽字完，合上文件夾交過來，他也沒想明白，狐疑着接過，卻見對方忽然拍了拍手，露出笑容道
“是不是有點懞……很意外，哈哈，回去慢慢想吧！”
說完見對方還有點愣愣的，亦不以為意。
不再看他，而是掉轉椅背，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
卻沒看到，隋易在接過文件夾后，臉上神色的複雜變化。
從一開始的疑惑，到瞬間茫然、詫異、震驚，及至後來的若有所思，這才一直愣愣的顯得有些反應不及。
黃建權之所以大異與往，突然乾脆的好說話，自然是有緣由的。
剛才他便想到，要讓隋易現在就刪除錄音，估計很難，如果拖段時間再來刪，還有意義嗎？
這玩意想要備份，實在太容易，要多少有多少，
那麼既然做不到，自己就要考慮，今後該怎麼與這小子相處了，這小子雖然信用好，從不得寸近尺，但誰能保證這玩意能一直保密下去，畢竟對自己來說，這始終是個雷。
不管誰捏在手上，只要交到老頭子那邊，加上自己這邊簽字留檔的證據，那就是人證物證俱在，分分鐘可以讓自己捲鋪蓋滾蛋，不僅如此，甚至可能一無所有。
這絕不允許！
那麼接下來，自己對他就必須轉變態度，以懷柔為主了，最好讓對方主動銷毀一切，那才是正路，硬來肯定是行不通的。
和對方鬥了這麼多回合，這一點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好吧，接下來改變策略，盡量緩合關係，最好能幫上對方一點小忙，拉近關係。
當然，這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才不會顯得突兀。
不得不說，能到這一步的，就沒有蠢人，一旦放下可能的成見，迅速作出最有利的應對，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很快他所希望的契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