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緹騎鐵騎的威懾
馬車繼續向前奔行,戰馬就是比駑馬強,即便拉車不是它應該乾的活,拉起車來也是比駑馬強。
不僅強,還持久。
荒無人煙的戈壁,是浩瀚無垠的黑沙荒野邊緣,停沙嶺腳下。
下面是沙礫遍佈的戈壁,上面鋪了厚厚一層黃沙,馬蹄踏上去留下一個深深的蹄印,大風吹來,不一會兒就只剩下淺淺一個凹坑。
即使這樣,戰馬跑了上百里仍然耐力十足的向前奔行着,看不出一絲疲憊的樣子。
“真是好馬!”
葛荊讚歎一聲,伸手把赤檉攥了起來。
“的確是好馬,戈壁馬除了樣子不如中原馬那麼高大英俊外,用起來其實比中原馬要好使得多的多。它們不僅有過人的速度,還有着驚人的耐力。”
阮清不知何時從車廂內鑽了出來,聽到葛荊的讚歎,十分贊同的稱讚了一句。
葛荊問了句:“你怎麼出來了?”
“你不是也感覺到了嗎?”
阮清仰頭看到葛荊抓起赤檉,靠着門框,伸出腿,抱着長劍笑了。
“小心些,讓兩個孩子往裏靠一靠。”
葛荊沒在意,囑咐了一句。
“孩子,聽到沒,往這裏來。”
阮清笑着回頭,向裏面招了招手。
兩個孩子順從的爬了過來。
“又有人來嗎?”
刁御嘴裏嘀咕着,抓起長刀攬在懷裏。
“蝗蟲一樣的讓人厭煩。”
葛荊嘆息一聲,從車頂站了起來。
遠處,戰馬奔馳,響聲如雷。
轟鳴着,由遠及近,向這裏快速靠近。
葛荊極目眺望:“戰馬,是官兵嗎?”
阮清挺直了身子,儘力抬頭,向前張望:“不是神樞營,就是緹騎營。”
葛荊奇怪的問道:“緹騎營,他們從前面過來的?”
阮清收回眼神,身子向後縮了縮,靠着門框,道:“神樞營、緹騎營是官兵,兩支千人軍隊撒開,前前後後的在哪裏遇到都不稀奇。”
葛荊想了下認同的點點頭。
的確是這樣,這裏是明王朝的天下,朝廷就是天下最強的勢力,即使北域荒原屬於明王朝的末梢。若不為了爭權奪利,兩隻千人軍隊放進來,當真是橫衝直撞無人敢擋。
任何勢力,不管是大是小,任何勢力都不敢擋。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是千人聚集在一起,而是撒網一般的放出去。
後面有一旗緹騎營追殺,前面再遇到一旗緹騎營攔截,絕對正常。
即合常理,也合兵法。
葛荊兩眼微眯,徐徐吐出一口氣。
秋日的酉時,正是傍晚時分,夕陽斜落。
馬車迎着夕陽的餘暉向西方奔跑,刺眼的紅光耀得人睜不開眼。
一隊鐵騎,背着血紅的殘陽,帶着十數條滾滾沙龍,呼嘯着,飛一樣的猛撲過來。
那氣勢,那威風,燒得葛荊兩眼刺痛。
他第一次感覺到朝廷官兵鐵騎的威嚴根本是刀鬍子這些悍匪所不能比擬的。
無他,堂堂正正的威嚴,天意煌煌的氣勢,無畏無懼,勇往直前。
葛荊突然感覺肺腑有些空虛,身體有些鬆軟,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氣。
玄氣順着經脈迅速流轉,消去四肢的酸軟,填補了臟腑的空虛。
葛荊雙眼猛地睜開,用力吐出一口濁氣。
剛剛在心底,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懼,好像也隨着這口濁氣噴出體外。
短短時間裏葛荊沒有來的產生了兩次恐懼心理。
剛才那一次是怕死,是他突然想到還有那麼多高手沒有出現,感覺無法抵擋而產生的恐懼。
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懾,毫無根由的產生了恐懼心理,感覺自己根本無法抵擋。
真的無法抵擋嗎?
葛荊冷笑一聲,刀鬍子兩千騎兵即使再弱,兵力也要勝過這些多少倍。
那些人將他包圍他況且不怕,又何懼眼前這幾十人。
迎着衝到近前的騎兵,葛荊一步跨出,落在馬背之上。
腳尖一沾即起,彈射而出。
赤檉閃電般刺出,點中迎面而來的槍頭,順勢滑出。
一蓬鮮血濺射空中。
葛荊腳尖在馬頭上一跺,身形左轉,赤檉劃破天空斬中另一人的頸骨。
砰的一聲悶響,葛荊彈身而起,在空中一個大鵬翻身,赤檉再度砸在另一人頭盔之上。
噗通一聲,緹騎翻身落馬。
“緹騎,是緹騎營的鐵騎。”
阮清低呼一聲有些色變。
緹騎營雖然都是緹騎,卻也分上中下三等。
葛荊他們以前遇到的不過是下等緹騎,此時的鐵騎顯然是緹騎主力,最強力量。
“好小子...”
一聲怒吼,一把鋼槍洞破空間,呼嘯着刺向葛荊。
葛荊身形一轉,半空中抬腿踢中槍身,身子一個翻滾,落回馬背。
鋼槍向後一錯隨即陀螺般旋轉,帶着更加猛烈的氣勢向他胸口洞射而來。
槍櫻隨着槍身疾速旋轉,帶動丈許方圓的氣流向中間聚集。
極致的速度,強勁的力道在空中形成一道漩渦。
罡風呼嘯,那彷彿不是一桿長槍,而是一座山峰掃過天空,帶着無盡的力量衝撞過來。
“不可力敵!”
阮清再度色變,他第一時間感覺到不好,忍不住驚呼一聲,提醒葛荊。
只是,如此強勢的一槍,蘊含著槍主的精氣神、力技法。
槍勢將葛荊牢牢鎖定,根本不容他退卻。
可事實上葛荊也不可能退卻,因為他若退卻,身後的馬車立刻暴漏在槍勢之下,無人防守,必然會被這一槍摧毀。
“既然如此...”
葛荊身形暴退,越過車頂。
阮清臉色一變長劍瞬間出鞘。
哪知道,葛荊越過車頂時腳尖猛地一點。
身子驟停,然後向前激射。
一退一進,完全超乎想像,也讓他脫離了長槍的鎖定。
赤檉如劍筆直向前,宛如鷹擊長空,飛凌萬里,又如大漠孤煙,直通天際。
這一劍,葛荊拋棄了大漠黃沙的寬廣無垠,完全體現了鷹隼的迅疾和孤煙的筆直。
精氣神凝鍊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葛荊直直的沖向長槍,槍上一寸破氣而出。
凝鍊的劍氣破開了湍急的漩渦。
赤檉一閃而過,洞穿緹騎的咽喉。
砰的一聲,漩渦崩散,勁氣四溢。
緹騎控制不住長槍,脫手而出。
斜斜的越過阮清的頭,擦着車廂飛向了天際。
呲啦一聲,車廂頂蓋好似被一張大手抹去,化為齏粉灑滿天空。
葛荊聽到身旁呲啦聲響,左手急忙在緹騎額頭上一推。身形暴退的同時,抽回赤檉。
赤檉點地,凌空而起。
戰馬帶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貼着他的身體,貼着馬車一衝而過,摔倒在地。
而葛荊則飛臨天空,順勢飄過車廂。
車廂頂蓋雖然化為灰燼,剩下的半截還完好無損的被戰馬拉着,繼續前行。
“還好...”
葛荊身子在空中陀螺般一轉,赤檉劃過車廂四周,撥開刺過來的三桿長槍后他才飄然落下,站在車廂一側。
“你看好戰馬...”
葛荊眺望四周,馬車已經衝過緹騎陣列,連忙吩咐一聲阮清。
他腳步輕盈的在車廂上空飛舞。
倏而在左,倏而在右,倏而再后的抵擋着無數桿長槍的攻擊。
幾十匹鐵騎,鋪散開來排成陣列,一隊不過七八人。
葛荊一陣衝殺,不經意間洞穿他們的陣列,此時無數鐵騎勒馬迴旋,重新向他包抄過來。
前方有阮清,勉強可以無恙,真正的危險變成了後面。
只有幾人是貼近攻擊的,更多的危險則是來源於凌空飛槍。
飛槍,勢大力沉,還附加種種力道在裏面,葛荊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讓長槍變向,刺入車廂內。
這時的葛荊只能全神應付着每一桿長槍,深恐漏過任何一桿。
嗵,一桿長槍被挑飛。
嗵,又一桿長槍被敲落。
嗵,這桿長槍被葛荊變向,掃向車廂後面的緹騎。
飛槍充滿威脅,逐漸靠近的特騎一樣不容小覷。他們不僅能夠貼身攻擊,甚至還能從戰馬上飛起,兇狠的想要鋪上馬車。
這樣的危險常常讓葛荊手忙腳亂,最後只能已傷換傷。
轉眼十幾里過去,車廂內已經灑滿葛荊的鮮血。
兩個孩子緊緊摟抱在一起,抬頭仰望天空,看着葛荊沿着三面車廂來回跳躍。
其實,緹騎猛烈的攻擊從四面八方而來,葛荊早就顧及不到那麼周全。
車廂後面的兩角已經被打碎。
破損處讓緹騎們模模糊糊能夠看到車廂裏面的情況。
之所以沒有被完全打破,還是刁御爬起來,支着鋼刀將掌柜的和兩個孩子保護起來。
這才能讓葛荊安心抵禦一撥又一撥攻擊。
“攻擊馬車...”
看到葛荊配上刁御,防禦如同鐵盾般,固若金湯。
緹騎後面猛然響起一個生硬。
瞬間。緹騎鐵騎的攻擊葛荊身上轉移到馬車。
葛荊的臉色頓時變了。
馬車的體積大,緹騎的人數多。一旦攻擊起來,葛荊很難保護到馬車的方方面面。
“他是誰?”
葛荊身形轉動間,眼神跳過人群看到最後面一張冷漠的臉。
這人也看到葛荊投來的目光,嘴角輕啟,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排槍,集火馬車!”
淡淡的聲音響起,不待一絲情感。
葛荊瞬間臉色變了。
“靳子川,手下留人啊!”
陡然,馬蹄陣陣,一聲疾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