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飛劍之劫【伍】
言天廣與言嶴山若是想跑也來不及了,身後的群人堵住了去路,如今的言不遜已然不是從前那個優柔寡斷的言不遜了,有了足夠的實力,誰還喜歡優柔寡斷。
言不遜提劍輕踩船頭,這茂密無邊的雪中便飛過一道極速的人影,一劍斬落,言天廣的一隻胳膊便卸了下來,劍氣餘波擊開了所有虎視眈眈的人,眾人皆踉踉蹌蹌的往裏跑去,刀劍散落了一地,城中皆是四處的斷劍,護不住手中的劍,這是習武者最大的恥辱。
言天廣在地上打滾着,血不斷的噴着,蕭潛忽的心頭一悸,言不遜何時變得這般狠,砍自家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眾練劍弟子慌亂的跑着,言嶴山看着那言不遜滋生了無法消散的恐懼,甚至說不出話來,白雪沾紅血,蒙上了所有人的眼睛。
言天異跪在爹爹身旁滿眼淚珠的哭喊着,“才砍了一隻手便哭,你跟你爹一樣沒有出息。”
言天異怒吼着拿着斷劍向言不遜砍來,卻被言不遜一巴掌打翻在地上,差點便暈了過去,滿嘴上哈喇子不由自主的流下來,“等你爹死了再哭……”
言不遜提起了劍一點淡然的朝着面色痛苦的言天廣走去,言嶴山不由分說的攔在言不遜身前,只見那言天廣已然暈了過去,也不知是嚇暈的還是痛暈的,“大哥,為何非得趕盡殺絕?”
言嶴山是三兄弟中最了解言不遜的人,言不遜自小便是心軟之人,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為何今日便要如此痛下殺手,還是自己的親兄弟。
“你見過哪一個尋仇的不是來趕盡殺絕的,當年也不知是哪一個說要砍我的手,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言不遜走着便滿臉殺氣的走了過去,言天異一把拉住了言不遜的褲腿,言天廣一把年紀,對家人還是呵護備至的難怪這小傢伙也如此護着,言不遜只是一腳踢開,利落的將劍架在那言天異的脖子上,“你這麼著急先死,怕這黃泉路上你這惡爹追不上你?”
所有人都知道言不遜的遭遇,也無半點說辭可勸解,言嶴山只是滿目的焦急,因為言不遜的劍很快便可以指向自己,“大哥!禍不及後代子孫啊!”
言不遜一聽便被戳中了心穴,仇視着那言嶴山,慢步走過去,一巴掌猛扇在言嶴山的臉上,“那你可知道我那不及三歲的兒子去哪了!”,一巴掌又一巴掌,直扇着那言嶴山面色青里透黑,說不出話來,言理只是站在一旁幫不上任何事情。
這一會功夫,城中終於跑出了言家成群結隊的弟子,看來全城的劍沒有都斷成兩截,不過螳臂當車這四個字或許也可以用在這些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陵江的劍廬弟子們也皆從船上紛紛跳起,躍在了言不遜身後,劍廬弟子比起那白帝城的練劍弟子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言家弟子皆紛紛拋劍而來,劍式在空中如長蛇吐信一般刺向淡然的言不遜,言不遜只一揮劍,這飛劍便悉數彈回,言不遜雖然沒有對一字言靈式有一點了解,但是這攻勢實在是太弱了。
接而迎面而上的是各路的劍廬弟子們,眾弟子混打成一片,十大劍廬高手只是恬淡的站着,這裏沒有值得出手的人,言不遜迎着這滿城飛雪緩步朝着高處俯瞰眾生的言家走去,走的如此淡然,沒有一絲忌憚也沒有一絲掛慮,無一人敢攔住言不遜還有言不遜身後的十大劍廬高手。
言天廣暫時不殺,這言天廣已然沒了半條命,這雪還在繼續刺痛着言天廣的身子,言嶴山撿了把劍從亂軍中殺出,背着言天廣四處跑路,蕭潛在那酒樓里看着落敗的言天廣一行人並沒有出手相救,言不遜此時不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們走……”
蕭潛與霞朝着言家走去,街上已然四處冷寂,家家戶戶皆閉門不出,跑路的客人們也是不知躲在了哪裏。
言府門前排着數十列長隊,穿着各色衣服的便是各地的客卿,客卿的武功不算高,但是也是戰力十足,言府的音信傳遍,言靈的心悸一陣一陣的刺痛着,這似乎已經租擋不住了。
言不遜走至那台階下,全是雪白,言不遜真想一直如此潔白,只不過踏上這台階便是污穢不堪,藏於客卿之中的一人拔劍利落的將身邊一人砍倒,眾人一慌,陣腳已然全亂,這襄城來的客卿已然是白帝城的老客卿了,很不巧,言家人並不知道這是承影劍廬的劍師,言不遜背着書婁子各處求伯樂的時候,耳朵里的東西都來自於這客卿鮑然。
十大劍廬高手的勢頭自然也是無人可擋,全然凌駕於這穿着劍服的一片人群中,言不遜一步步的踏了上去,留下的是一行又一行的腳印,似乎並不能與當年出走的腳印呼應上。
言葉庭睜開了眼睛,冷嘆一口氣,朝外走去,身邊還是依偎着雍容華貴的蘇晚琴,蘇晚琴眼色黯然,因為已經心死如灰,蘇晚琴的心裏早就不會再傾起任何波瀾,多年前的蘇晚琴已然心死如灰,蘇晚琴已經死了,現在留在這裏的只是一副軀殼罷了。
言葉庭每到這個時候都是要午睡一小會的,今日未睡還是有些想打盹,言葉庭緩緩走出,披着件錦衣大雪袍,周身也沒有一把劍,只有兩顆尚未老眼昏花的眼珠子,言不遜的氣息自下船之後言葉庭便已經感受到了,言葉庭感慨着,“想不到行將就木之時還要有人要來取老朽的命……”
言不遜走的極其淡然,每一眼雪中之景都是最後一眼,言不遜三日未喝酒了,喝酒誤事,只是喝苦茶,最苦的茶。
台階上空空如也,四下皆是刀劍橫錯,言葉庭緩緩走至那劍場的木牆處,手指輕輕一滑,那寫有名字的排名表便滑落了下來,沾上了白雪。
蕭潛與霞自街上穿梭,腳下沾上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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