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十六巷
這是蕭潛來到長安城的第一個夜晚,月光下的二人醉倒在一桌案上呼呼大睡,散落一地的酒罈子各自安好,只有桌上倒着個喝到一半的酒罈子,還有壇口的剩酒滴落下來。
這是老漁夫的家,這是一個樸實無華的院子,真沒想到會這樣度過第一個夜晚。
第二天一早,院子裏的雞叫吵醒了頭疼欲裂的蕭潛,無論什麼酒對蕭潛來說都很沖。
老漁夫將要出去為些生計之事,蕭潛與欒羽也就告別了老漁夫,踏上了長安西街。
長安城的西面更多的是百姓們的住宅區,盤雜着許多府邸,幫派,武館等等。
“考武途閣,或許我能幫你。”
欒羽意味深長的說道,他好像是是要實現昨日說的話,讓蕭潛再多欠自己幾個人情。
蕭潛看着眼前行走的人們,無數交橫錯雜的街道,瞬間陷入了無奈,別說考武途閣了,蕭潛連接下來的生計都是問題。
欒羽沉默了一會兒,看出了蕭潛的心事,“跟我來吧,前幾日忽降暴雨,武途閣招生之事推遲至今,下一次時間又未定,給你找個住的地方,這幾天都小心點,指不定會碰上什麼人。”
二人隨意在繁鬧的西大街上徜徉着,腳下一片輕盈。
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盛唐民眾對於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蕭潛緊跟着欒羽的步伐,越跟着人就變得越少,直到欒羽在一街頭停了下來。
“這是西十六巷。”
欒羽撿起了飄落在地上的那寫着西十六巷的路綢布,上面蓋着一層淺淺的灰塵。
“西十六巷。怎麼如此殘破不堪,長安城還有這樣無人的地方。”
二人踏進了這神秘的西十六巷,街道上儘是散落的殘木碎瓦,這裏不久前該有一場惡戰。
“越是繁盛的地方越是有幫派之間的爭鬥,弱肉強食,哪裏都一樣。”
欒羽邊說著邊感慨着,走了幾步后,傳了過來的便是河流的聲音,那邊是城中的河道。
“這條清漪河並着這西十六巷便是壓倒各大長安勢力的最後一根稻草。”
欒羽忽的停了下來,眼前的就是最好的一間房子了,這房子靠在河畔,走上二樓的檯子便可欣賞美景,越過這寬廣的橋便是東城了。
“所以,這巷子沒人敢住是因為……”
“你敢住嗎?”
欒羽看着蕭潛直截了當。
二人互相看了看,蕭潛咽了口口水,心想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有什麼不敢住的,就這間。”
蕭潛說罷便打開門走了進去,這是個標準的二層樓,有一四面圍牆後院,院外便是清漪河,裏面的佈置都是以前的蕭潛不敢奢求的,這與清河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欒羽見蕭潛滿意的表情便無意的嘴角一揚,卻正巧被蕭潛瞥見。
“你笑什麼?”
“這是你欠我的第二個人情。”
幾個正在閑逛的漢子經過這西十六巷,正好看着這談笑風生的二人徐徐走了出來,幾人便互相對視了一下,壓低了帽檐,在街道中散開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長安的幫派當然數不勝數,其中勢力最大的是西河大鼓幫,東街虎牙會,還有散佈各街各坊之中的鱗龍幫,三足鼎力已經維持了許多年。”
蕭潛聽着聽着,二人已經走出了西十六巷。
“鱗龍幫,我小時候父親曾告訴我說取什麼名都不能帶個龍字,這幫看來是個狠幫。”
“看來你也不是很笨,鱗龍幫確實是長安城中最大的幫,就連朝廷都不知道這個幫到底有多少人。
十年之前,長安城出現個屠人魔頭,每當到了夜晚,那人便開始殺人,朝廷一直沒有抓住他,直到鱗龍幫幫主陸廊前提着魔頭的人頭出現在了宮門,那晚陸廊前一夜成名,鱗龍幫也逐漸成了長安城的第一大幫。”
蕭潛忽然有點佩服這個陸廊前,果真如蕭風說的那般,人外有人,每一個人的傳奇也都是要靠自己書寫的。
“陸廊前在哪兒?”
蕭潛毫無徵兆的問道,欒羽也是沒有想到。
“怎麼,你想見他?”
欒羽看着蕭潛迷離的眼神,嘴角又揚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蕭潛撓撓頭向前走去,“沒有的事。”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的。”
欒羽看着蕭潛這傢伙,還真不是個普通人,普通的長安人只會是敬佩這樣的人,而不會問這樣一個看似傻但真真切切的問題。
“真的?”
蕭潛的眼睛忽然間閃閃發光,這時候的眼神比第一眼看見長安城的的目光更加的炯炯有神。
“唐人以誠為本,本少爺從來不說假話。”
從此刻開始,蕭潛應該是交到了都城裏的第一個朋友。
無論是城中車水馬龍的鬧市,還是城外高山流水的莊園,都帶着夢一樣的神采,帶着詩人筆走龍蛇的余香,帶着酒客們暢飲流連的歡笑,陸廊前的腳印無處不在。
只是最近的風波一陣接着一陣,鱗龍幫的地位面臨著極大的挑戰。
兩人正走着,一股莫名的酒香飄散在流動的空氣中,這蕭潛想都不用想,欒羽這傢伙肯定是矜持不住了。
“走,本公子帶你去散散心去。”
欒羽手搭蕭潛的肩膀便把蕭潛從人群中拉了過去。
散散心,肯定沒什麼好事,蕭潛心裏如此想到。
蕭潛聞着這酒香時有時無,路過幾家酒肆,濃郁的酒香便會被覆蓋掉,而過了酒肆,那股酒香便又會出現,只有欒羽這傢伙才能聞的出來。
不久,欒羽便在一間……停了下來。
“春風樓?”
蕭潛愣了住,這酒香果真是這風花雪月之所飄出來的?
天色將變,此時的長安雄城,被詩人們寫進了詩句里,寫進了便箋里,塞在了一個酒罈里或者一個箱子裏,或孤飲,或聚會,或行走,這是來長安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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