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惡魔與天使1

“你真的是風宛雲么？”

“為什麼這麼問。”聽聞這句話，稍走在前方的風宛雲眼底光芒微微一閃。

小男孩垂眸嘀咕道：“總感覺和之前遇上的不一樣……”

風宛雲頓時輕笑，淡聲道：“其實都一樣，只是你感覺，所以才變得不一樣。”

這話說得就有些繞彎子了，很顯然風宛雲並不是很想過多討論這類話題，努力說服自己別無選擇，但內心這關又豈是說過就過的。

日子且長。

隨心而行，但願問心無愧，此生無憾便足矣。

……

風家，別墅大門前。

此時已經是即將入冬的時節，秋葉自樹梢輕盈自然地於空中曼舞，緩緩落地。

地面上。

沒過一會兒便鋪上了一層厚厚地金黃色的枯葉。

“三叔？”風宛雲目光中帶着一絲詫異。

最令她沒想到的，恐怕也就是此時此刻的畫面了，在那些記憶中，因為關係逐漸冰冷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甚至還不如陌生人，冷嘲熱諷，那已經成了常態，而像現在這樣的等候根本是風宛雲始料未及的！

風蕭淡淡的應了聲：“嗯。”

已經習慣了這種冷淡，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兩人第二次見面。

風宛雲不以為然的微微笑了笑，垂眸瞥了眼身旁膽怯怯縮到自己身後只露半張臉來的小男孩，某種小壞壞的泡泡不禁再度冒起：“果然是個膽小鬼，真沒用！”

“你才沒用呢！”頓時，不出意料地小男孩條件反射的大聲抗議道。

明明幾分鐘前還恐懼風宛雲到不敢說話的程度。

“不是膽小鬼？那你躲什麼？”

小男孩先是緊了緊拳頭。

隨後有些緊張地看了眼不言一語的風蕭，咽了咽唾沫，小聲道：“爺爺說，他就是因為殺太多人了才被挖了眼睛，是惡魔！”

場面，安靜得有些突如其來。

風宛雲瞳孔微縮，一時，她竟不敢回頭去看那張臉，甚至於耳邊充斥着自己的心跳聲，從未體會過的不安，於此時，卻令她不知所措。

是她。

錯了嗎……

但終歸最後，風宛雲輕微吸了口氣，緩緩回眸注視着那抹此刻頗顯幾分蕭瑟的身影，枯黃落葉落在他的身上，隨處可見，他在這裏的等待已經不是只過了短短几分鐘。

沒有憤怒。

沒有失望。

甚至沒有表情！

這，就是此時她眼中的風蕭！

原主是知道原因的，風蕭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模樣的原因，可她並沒有替這位在她剛出生的那一天起便一直細心照顧她成長的三叔，說過一句解釋的話。

從沒說過！

一定曾經失望過吧。

那種被至親傷害的痛。

如今再聽見別人口中說出來，一定已經麻木了吧，所以才會面無表情的面對。

與此同時。

別墅的某個隱蔽空間，注視着外面的一切的兩人，卻心情各不相同。

“過分！司景易就是這麼教導後代的嗎！”魏青怒道。

反倒是站在旁邊的年輕人較為冷靜：“你太激動了，風叔叔從未在意過這些議論。”但最讓他感到疑惑的，還是風宛雲那小丫頭，的確，如風叔叔說的一樣，變化太大了！

另一邊。

風宛雲默默收回了視線，她唇角微勾：“你覺得他是惡魔，那你見過天使嗎？”

“天使？”小男孩疑惑。

隨即搖頭：“那不是假的嗎，世界上哪裏有什麼天使，爺爺說都是別人編來騙小孩的！”

“不，並不是假的。”

風宛雲蹲下身，她想，也許她應該做些什麼。

或許很多餘，也許人家風蕭壓根不需要，但如果是作為他的侄女這些事情早已經遲到太久太久。

“天使存在，惡魔也存在，世間萬物離不開陰陽相剋之理，一方消失，另一方必定毀滅。”

“只知惡魔，卻不知惡魔也曾是天使，只不過，是選擇了一條不被世人理解的路，要說不一樣其實也都一樣。”風宛雲嘆聲，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

小男孩瞪圓了眼睛，下意識抬頭一看風蕭，覺得風宛雲說的有理，卻總感覺怪怪的。

“有些事情你也不懂，皮是皮了點……不過還是有葯可救。”這後半句，卻是風宛雲捏着人家的小臉蛋笑得不懷好意的說了出來。

她站了起身，拉着眼中帶着一絲好奇的小男孩走到風蕭面前，風宛雲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廳，輕聲輕語道：“外邊涼，三叔也該注意些，進屋裏去吧。”

“……好。”除了回一個嗯，這還是頭一回換了個字。

來不及感慨。

不知是不是風宛雲的錯覺，她方才好像看見了風蕭唇角邊揚起的細微弧度，待再看去時，卻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