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七章 她想要的，他一定幫她得到！
宋雲之站宋昭的面前，神情有些嚴肅。
“臣的夫人一心想住在南方，並不願回去京城，繼續過那種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的官場生活，可臣也能明白，臣夫人想要繼續做譯官的念頭是多麼強烈！
她本就是因為熱愛，才選擇走上這一條道路，現在天聖蒙難，她的一身所長，毫無用武之地，整日被困在內宅里，並不開心。
即使皇上一心想要提拔她，可終究抵不過現實，未來還有許多年，她不能保證皇上會一直重用她，與其到時候被尋了錯處，導致性命不保，她倒寧願一直待在南方，至少這樣，她還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在民間跟外國人打交道！”
宋雲之這話說的並不十分恭敬，他轉達的柳清影的意思，其實是在質疑宋昭的承諾，因宋昭只是現在需要她，難保之後不會改變心意，殺了曾為自己賣命的臣子……
可柳清影只能這麼說，難聽也罷了，至少說清楚她的想法，能爭取一個自由的機會！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柳清影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宋昭不會不明白。
“這番話，當真是王嬸的意思？”
宋昭不悅，即便他勢力不算強，可宋雲之說話實在是在打他的臉！好歹他還算是帝王，再怎麼需要他們這些人，也不能容忍他們欺壓到自己頭上來！
只不過，長時間的忍讓性格，已經令宋昭習慣性的不表露自己心裏的想法，即便面色冷峻，他仍是沒有發火。
“皇上若是不相信，只管看微臣和臣夫人的家書，只是臣夫人還說了，她知道將這番話告知於陛下，陛下一定會不悅，所以她想等陛下冷靜下來，再說說自己究竟想怎麼為皇上效勞！”
宋昭靜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他這個王嬸，心思果然細膩！料到自己會不滿，然後提出轉圜的辦法，如此，他便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王叔說來聽聽？”
“古有鴻天寺的長官被皇上外派到南方，做通譯使，幾乎沒有回到京城的機會，內子所想，正是這個！”
通譯使？
宋昭都要氣笑了，難怪他這個好王嬸會提前惹自己生氣，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呢！
天聖開國以來，還沒有女子能做到通譯使的位置，那可是個肥差！做得好，便是人人讚歎的清官，做不好，便是土皇帝，隨時等着被皇帝剷除！
因通譯使掌管南方几個重要城鎮的對外工作，接觸到的外國人，可算是數不勝數，尤其是在天聖遭難之後，這種地位更是顯得尤為重要。
柳清影本就有幫助京城裏的外國人外逃的經驗，如今，天聖的外國人多半集中於南方，準確的來說，便是集中於慶陽和平南關，若是她做了通譯使，只怕是會收受不少‘賄賂’！
外國人本就受惠於她，要與天聖做生意，又要經過柳清影的上報或同意才行，如此下來，這中間的水，只怕是渾的很了！
通譯使便是直接經手外國人與天聖的貿易的長官，為了經貿往來能穩定進行，通譯使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卻始終堅守在南方，甚至逢年過節，也不必回京述職，這般一年一年的做下來，但凡心術不正，可不就成了土皇帝？
即便是清官，坐上了這個位置以後，有個幾年的浸淫，只怕也會壞了性子。
但最重要的是，一個女子，她有再大的能力，宋昭也絕對不放心，他這個王嬸‘獨當一面’！
這便是給了宋雲之活生生的機會！
在這種距離非常遠的地界，柳清影和宋雲之想要做什麼，簡直是輕而易舉，萬一應證了自己所想，那他不是養出了個心腹大患？
到時候，人家有錢、有兵、還有民心，只怕過不了幾年，就會像羅克山那般，被縱容的敢造反了吧？！
天聖之前也出過這樣的災禍，所以宋昭才會防備心甚重。
雖說那時候，那個通譯使並未給天聖帶來極大的麻煩，不過，朝廷也是深受其害，至少本應該與外國人好好的貿易往來，硬是斷了好多年！南方的錢糧來源，直接少了大半！
一想到先輩的慘痛教訓，宋昭便謹慎不已，趁虛而入這個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有些人會去做，有些人不會。
即便某些人立下了保證，但若真有狼子野心，只怕也無濟於事，該造反的還是會造反，羅克山就是典型的例子，羅輝身為人質，結果卻輕易逃脫，他雖不會像皇祖父那樣，到了晚年昏聵無能，只貪圖安逸享樂，但該防的要提早防！
想到這裏，宋昭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他定定的望着宋雲之低垂的眉眼，問了一句。
“王叔可知道，朕的擔憂？”
宋雲之當然知道他擔心什麼，這個，他和小影都考慮到了。
“皇上，微臣要為內子說一句話，對皇上而言，若是不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便終身防着就是，總不至於像先帝那般，到了最後鬆懈下來，才會釀成大禍，羅克山兵變，有很多層原因，但最重要的，還是在於先帝本身！
臣說這話，沒有貶低先帝的意思，只是想提醒陛下，人心易變是真的，所以內子所憂也並非毫無道理，她擔心皇上會卸磨殺驢，皇上擔心她翅膀長硬，大家互相有擔心。
可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人真的要變，也得等走到那一步再說，萬一皇上前面所慮，皆是空話呢？
同樣是日久見人心，皇上認為，是原本就有極大權利的人更難揣測，還是一個反覆強調自己對權利並無貪念的女人家、一個母親，更讓人難以捉摸呢？”
宋雲之的這段話說下來，宋昭神色不明。
“王叔這是在替王嬸示弱？”
“陛下明察秋毫，自不必臣言明！再說，小影已經退一步，現在，該皇上了吧？”即便示弱，宋雲之也有辦法逼得宋昭不得不同意。
小影想要的，他一定會幫她得到！
思慮良久，久到宋雲之以為宋昭不會理自己，不會同意小影的請求時，他終於聽到了上位者的那句話。
“……也罷！既然王叔想要朕退一步，朕便退了就是，為君者，心懷天下！再說，朕也不該沒有自信，遇上反賊會沒有能力絞殺！朕不怕有心人造反，來一個殺一個就是，這都是……王叔教給朕的！”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