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傷雖依舊,人生終逆流!
王屋山腳下,秦楠抬頭遙望了下剛才出來的山洞高高的掛在半空中,不由得愣了片刻,暗自驚奇自己人到中年了,身手可比年輕時敏捷的多了。
他仍舊沒敢大意,一路上躲躲藏藏,沒多久便溜到了大磚窯附近。
又經過一番仔細的探查,覺得確實沒有什麼人埋伏在這裏后,秦楠才又重新的爬上了大磚窯。
拿着手機自帶電筒在大磚窯里亂照了一番檢查無誤后,秦楠便又靜靜地坐在了上面。
白天的一幕幕的畫面又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開來。
悲傷雖然依舊,人生怎可逆流!
今天,我,一生的眼淚已經流盡!今後,我,已不再是之前的我!
沒有了任何的顧忌,秦楠從大磚窯上飛馳而下,大步流星的向村子走去。
“小楠,你這孩子幹嘛去了,這麼晚了還去山上耍了?也不怕危險!”村南口的三爺爺被秦楠的到來打斷了唱戲,不由得說了他一句。
“三爺爺,調嗓子吶!您的嗓子還是那麼好!哎,三爺爺,您好像變得年輕了呀,您老可真的是逆生長啊!”秦楠望着三爺爺露出了笑臉兒,嘴上不由自主的加了蜜蜂水兒。
“這孩子,嘴真甜,真會說話,三爺爺沒白打小就喜歡你!”三爺爺笑眯眯的誇獎着秦楠:“不像二蛋、丫頭、大胖他們似的,整天介給我搗蛋!”
秦楠簡單的和三爺爺應付了幾句,連忙側身開溜了,因為,三爺爺是個話匣子,他可不想讓老人家打開話匣子,抓住他說個沒完沒了。
沒多久,秦楠便來到了自家的門口前,躊躇了半天沒敢邁進大門。
自從走出了家門,他就沒有想着會回來,秦家老屋也會隨着歲月的侵蝕而逐漸的消失。
秦楠在大門口躊躇了半晌,也沒敢踏進一步。
他仔細的傾聽着院內的動靜,除了偶爾的金屬的撞擊聲,沒有其他的任何異常。
秦楠緊張的不由得嗓子發緊,不小心發出了幾聲輕微的咳嗽聲。
緊跟着,一陣陣狗叫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片刻間,一條大黃狗跑到秦楠的身邊,搖頭晃腦的圍着他打着轉兒,跳起身來趴在他的胸前,張開大嘴,熱乎乎的舌頭便貼在他的臉上,還不時的在他的手上舔來舔去,好不熱情。
秦楠下意識的想着躲閃,但是一股熟悉的感覺讓他沒有行動。
“大黃?”秦楠脫口而出,大黃狗聽到秦楠的叫聲,更是撒着歡兒的圍着他又蹦又跳。
大黃不是隨着父親去世后不久也就跟了過去,怎麼……
秦楠現在腦子明顯有些不夠用了,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的他都無法靜下心來仔細的琢磨。
他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想着回到家裏好好的洗個澡、吃個飯、睡個覺后再做其他的打算吧。
大黃狗跑在前面,秦楠緊隨其後,步入外院,穿過通道進入內院。
家裏居然燈火通明,飯菜飄香,他頓時愣在了當場,下意識的想着轉身逃跑。
忽然,東邊廂房裏,傳來鏟刀鐵鍋碰撞的聲音,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圍着灶台做着飯菜。
北面正房門口略東側的老梨樹,此刻早已繁花怒放,潔白如雪,清香撲鼻!
透過梨樹的枝葉間隙望去,正房東面的卧室里,閃亮的枱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燈下看書。
秦楠早已乾涸的淚腺,此刻再次淚如泉湧!
如夢如幻,亦真亦假,他剛剛冰封的心又開始泛起了波瀾。
我是死了,還是活着?
這是夢境,還是虛幻?
這是天堂;還是人間……
秦楠不停地問着自己,如同瘋子般在院子裏絮絮叨叨着。
“楠楠,你在院子裏傻站着幹嘛,還不快點兒過來幫我端菜,順便叫你爸吃飯!”
“哦!”秦楠不由自主的應答着,拖着機械的身子走進東廂房,獃獃的從老媽手裏接過盛滿菜的盤子,像丟了魂兒似的怔怔地盯着老媽劉桂芝。
“這孩子,是不是上學學傻了,幹嘛這麼盯着媽看!”劉桂芝不由得笑罵著兒子。
“媽,你年輕多了!”秦楠端着盤子,不舍的望着母親劉桂芝,眼裏泛着淚花,喃喃的說著。
“唉!傻兒子,媽都五十齣頭了,白頭髮都有不少了,哪裏還年輕啊!”劉桂芝欣慰的看著兒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媽……我想抱抱你!”秦楠把菜盤子放到一邊,滿臉委屈的望着母親。
“什麼?”劉桂芝滿臉驚訝的望著兒子。
秦楠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摟住劉桂芝的脖子,把頭深深地埋在老媽的懷裏,嗚嗚嗚的痛哭了起來,緊跟着更是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着。哭的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顯得那麼的委屈、無助。
劉桂芝驚愕了片刻,再也沒問,便默默地用雙手輕撫著兒子的後背,靜靜地安撫着他,就像兒子小時候受了委屈一般安慰着他。
待秦楠慢慢的冷靜下來,劉桂芝輕輕地幫他擦乾臉上的淚水,捏了捏兒子的臉蛋兒,指了指北屋后,便和秦楠一起端着飯菜走進了北屋的門廳。
秦志國此刻已經從卧室來到了客廳,手扶着椅背兒吃力的站着,用擔心疑惑地目光看著兒子。
看着老爸拖着病體盯着自己,秦楠連忙放下手裏的飯菜,快步走到父親的身邊,扶着他慢慢的做到椅子上。
“爸,我沒事,咱們趕緊吃飯吧!”秦楠慌亂中把話題差了過去。
一家三口默默的吃着飯,秦楠此刻特別享受此刻這種久違的溫馨。
“楠楠,你別為讀研的費用擔心、難過,爸爸會想辦法的。”一陣劇烈的咳嗽后,秦志國放下筷子,歉意的向兒子說著:“你安心的讀書,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其實,就在抱住老媽的剎那間,秦楠已經明確的知曉了自己確實還活着,準確的說是他重生了。
聽完老爸的話后,他更確切的知道了現在所處的時間信息,正是自己被成功保送到華夏最高學府——京都大學醫學院的中醫研究生。
那年,秦楠二十三歲,是一九九八年四月。
他記得很清楚,就在他剛得到保研成功的消息不久,在宿舍接到了大姐秦藝禾的電話,便連夜從省城乘火車回到了保金市醫院。
就是這段時間,父親被檢查出來得了癌症,並且是晚期。
秦楠姐弟三人悲痛欲絕,他們對父親的病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經常偷偷地抱頭痛哭。
秦楠清楚的記得,他和兩個姐姐商議,沒有把真實病情告訴父母,怕二老承受不住這個噩耗。
秦楠還記得,老爸正是在他剛讀研時一個月後去世的,剛剛過完六十一歲的生日後的第二天病逝的。
想到這裏,秦楠的心裏便又傳來一陣陣心痛!
重生歸來,還是不能挽留住老爸的生命。
生命不可逆,重生又有何意義!
秦楠的雙手不由得開始痙攣起來,手中的筷子差點兒被他扭斷了。
察覺到父母看到他異樣的表情后擔心的樣子,秦楠渾身打了個冷戰,心裏不由得狠狠地罵了自己一頓。
“爸、媽,我沒事,我是被保送的,學費全免,我也會加倍學習,爭取獎學金的。另外,我還可以利用空閑時間打零工賺錢,你們就不要擔心了。”秦楠慌不迭的遮掩着自己的失態。
他穩了穩心神又接著說:“爸……我主要是放心不下您老的身體,還有我媽。要不……你還是去我大姐或二姐家住吧,有他們照顧我也放心些。”
看到懂事的兒子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病情而糾結顧慮,秦志國不由得老懷欣慰。
連連擺手說就在家裏住,自己家住着自在,哪兒也不去。讓兒子不要擔心挂念他們,好好地專心讀書。
秦志國還和兒子半開着玩笑,讓兒子好好學習,等着他學業有成時給自己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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