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再世，問天姬

公堂之上，府衙端着棍棒分立在兩側，氣氛一片肅穆。

辛辛笑了笑，這下連擊鼓鳴冤的事都省了，直接見了父母官。

“你笑什麼？”

高座在主位上的知縣驚堂木一拍，整個公堂上立馬高聲威武，辛宓纖腰挺直，那無良的賣家哪見過這番陣仗，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

而在知縣的眼中，辛宓此時的這番作為便是藐視公堂。

今日皇帝出來體察民情，他好不容易才逮着一個饞歡獻媚的機會好讓他升官發財，本是在意將外面安排妥當，今日必不會有人生事，沒想到冒出一個小女子來。

一會皇上就要過來了，若是見他一介女流都制不住，那皇上豈不是將他看清了，以後試圖無望。

正這麼想着，他一拍驚堂木，神色肅穆道，“既然撬不開你的嘴殼，那本俯就只好用刑了，來人，將這個女子重打三十大仗，我就不信她不開口！”

話落，兩個府衙上前將她壓住，卻沒想到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兩眼，威懾，冷傲，不屑……盡有。

兩人愣了愣神，決定將她摁下跪着，卻不想直接被一股無形的勁氣震倒在地，頓時不由得目光驚恐的看着這個女子。

那老闆見此忙的道，“大人，她是個妖怪，妖怪！草民就是個正經的商人，今早被她抓住，還揚言要吃了小的……”

他顫顫巍巍，一副恐極的模樣。

有了這番證詞，那知縣哪管你是冤枉不冤枉，在加上辛宓的藐視，他哪會輕易的放過她，就算真的是妖怪，他這麼多人還怕了不成？

“來人，將這妖女給本府綁了！”他顫顫的指着她，真的要以她是妖怪為由，不問事情因果將她給綁了？

辛宓擒着一絲冷笑，“果真是有什麼樣的皇帝就有什麼樣的父母官。”

那知縣瞪大了眼睛，她竟敢詆毀聖上……真是罪不可恕！

那知縣本想說什麼，卻被一道溫純的聲音打斷，“縱使他斷案有誤，你也不能罵到朕的頭上吧。”

聲音帶着一股威嚴，頃刻穿透了公堂上的嘩然，辛宓淡漠的尋聲過去，之間衣着華貴的男子自內里步出。

是他，辛宓眯眸。

男子轉過身來，看着藐視公堂的女子，不經一怔，久久的凝視，忘了回神。

知縣見着皇帝無聲，變色變了變，以為是他被眼前的女子激怒了，連忙下令道，“愣着做什麼，將這麼女子拖出去斬了。”

管她是人是妖，但現在都沒動手傷人，長得又極美，哪像是妖的樣子，若不是皇帝在這裏，他隨便找個理由將她收了便是，可不想得罪了這裏最不該得罪的人，那就只有死了，不過這般姿色倒是可惜了。

辛宓豈會不知道他的齷齪想法，不由得眯着眸子，目光似要穿透他，不知怎的，那知縣有些犯怵。

“找死！”縱使她想以凡人的方式解決，現在他也忍不了了。

他正要動手，皇帝忙的拾步下階攬着她，“仙……姑娘莫怒，他的罪責朕查清楚了自會處理！”

“你能處理什麼？”

辛宓白了他一眼，這個人當時她看着天資不錯，也是個良善的人，所以特意點醒了他兩句，沒想到如今是登上大寶了，卻不想是個眼不瞎心瞎的皇帝，這要是被某人知道了，又該笑話他看走了眼。

在場的人驚愕，驚愕於這個女子對皇帝的態度，而皇帝卻還好臉相向。

“姑娘當日酒樓一別過了數載，朕派人到處尋姑娘的下落也沒什麼消息，沒想到今日倒是在這裏見着了，緣分……”

“狗屁的緣分！”他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女子冷聲打斷。

縱使她是個藐視公堂的妖女，可這麼對着天資說話，不由得為她捏了把冷汗。

“找我做什麼？”她沒好氣的問道。

“朕……”他默了默，難不成要說他是感懷她當日的提點？

“你既身為皇帝，那就應該融入百姓生活，而不是縱容手下的人將平時的燒殺搶掠都掩蓋了，若是這樣還不如待在你的皇宮裏享清福。”

皇帝愣了愣，“竟有這種事？”

“你不知道？”辛宓探究的看着他，難不成是她錯怪他了？

“這些事朕確實不知道，若是真的，朕一定嚴懲不貸！”，說著，便歷喝一聲，“閆海。”

話音一落，便有以為手持拂塵，共着腰背，年紀大概五十旬的老者自內里走了出來，看那體態應該是他身邊的太監無疑。

“按着這位姑娘說的前去徹查，凡是涉及此事的官員立馬上報，朕嚴懲不貸！”

辛宓看着眼前的人，道，“如何才能證明你不是故意為之？”

“這還不簡單，姑娘和我一起去！”

說著，也不問她願不願意，徑直的將她拉着往前，追着前面的閆海去了。

此刻，辛宓望着眼前的人，一瞬不瞬，只因這隻手掌的溫度太過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接觸過的，沒有理由的，她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親近之感，若不是這樣，他豈會和一起陌生的男子說話，又豈會用心的提點他，如今看來他的身上或許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

和着他一起到了大理寺，他在旁指點着，她在一旁無聲的光看，直到天色暗沉下來，將全部涉及此事的官員全部收押，他才緩緩的走過來，而此刻他的臉上略有些疲憊。

“吃了。”她遞給他一顆赤色的葯碗。

而男人卻沒直接吃，而是放在鼻尖細細的嗅了嗅，仔細的把玩着，“仙子送的東西，自當是無雙，我要是現在吃了，以後怕是沒有了。”他笑道。

辛宓有些無奈，“你若不吃留着它章蛀蟲？”

“仙家的東西也會長蟲？”

“可這藥丸本就是用有時效的藥材煉製的，你不吃當然會長蛀蟲。”

“這是治什麼的？朕貌似很健康。”所以用不着吃藥丸。

辛宓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是抗疲勞的，你若是見着稀奇，我送你一罐子都成。”

這東西在神域並不是什麼稀罕物件，連個平常掃地煮飯的神仙都有。

“好了，事情處理完了，我該走了。”說著，她轉身欲走。

身後逇男人卻叫住她，“現在尼可信了？”

辛宓轉頭，“其實，自從你否認這件事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信了。”

“那你為何……”

“為何裝作不信你，害得你本是可以交代給別人的事親自忙活了半天是嗎？”辛宓笑了笑。

“有的事需要親力親為，不是口頭上交代給別人就可以了，若是這樣，你還怎麼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君主？”

是了，他是想照拂百姓，可是若不是涉及到江山穩定，社稷安寧的事件，他覺得自己沒有親力親為的必要，當一個皇帝不容易，當一個好皇帝更不容易，若是每件事都這樣了，他這杯子怕是要類似了。

“所以，你需要有自己的心腹，需要忠於你的大臣，當然了，若是這樣都有了，那便是在權利和功績兩方面相互平衡，若不然，朝朝代代，功高震主的臣子數不勝數，那皇帝還要不要活了？”

權衡之術本就是如此，若天子與臣子之間嫌隙，若是權數不平衡，這個王朝只能毀在皇帝的手上，最後遭殃的還不是百姓。

他愣了愣，“所以，你着又是在點醒我？”

辛宓默了默，“可以這麼說。”

他卻笑了笑，並沒有因為是女人的指點讓他心中羞愧，若是這樣的氣度，他就沒資格作上這個位置。

“其實不瞞你說，我上頭的幾位哥哥天資都比我出色，可皇爺爺在傳位的時候便只傳給了我，當時我心情鬱結，所以便有了我們在酒樓上的相見，當時你對我說了那些話，我心中有所感悟，所以便接下了這個位置，當然了，我的幾位皇兄也未必服氣我，我每次除了要防範他們的明刀暗箭，更要處理朝政，體察民情，事情一多，便真的顧不過來的，所以今日的事情並不是我有意為之，想想我長魚一族的開國皇帝在到朕的皇爺爺，我看着他們每日坐起皇帝來倒也十分的愜意，卻不想其中有這麼多的辛酸，”

這些話辛宓聽得清楚，可讓她腦子發瓮的是便是他的姓氏，長魚嗎？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

長魚岺見着她不語，且像是在出神，便出神喚道，“仙子，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辛宓回過神來，“哦，沒有……沒有，是我誤會你了。”

想想她說的那些要求，也真是有些難為他，且是一個幸皇帝，上一代的老皇帝有沒留下什麼輔佐之人，什麼事都要他親操，也着實難為。

“哪裏，本身就是我做的不夠好。”他垂眸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知道了眼前的人的身份了的原因，她竟多了一分疼惜。

是啊，當年作為知己她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天譴懲處，剝奪輪迴，她卻無能為力，想是如今刑期到了，他的魂魄自然也就被釋放了，如不知如今他在人界輪迴了幾世，還有無可能有升仙的機會。

如今又見着他了，他現下處境又危險，她豈有不償還他的道理。

於是，她道，“你既說的如此困難，那不若我留下來在人界幫你？”

反正凡人的壽命只有幾十載，她若幫着他度過了難關，她在回神域也沒有多少日子。

聽着她要留下來，他不由得一愣。

“對了，你的姓名可是叫長魚岺？”

縱使知道他是真的他，可在心頭確定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仙子不愧是現在，連震得姓名都知道，仙子能留下來我是求之不得，我這就派人在宮裏給仙子安排住處。”

話落，人已經不見了。

辛宓望着在希望中奔跑的背影，一如當年那個跟在她身後的少年，只記得時光匆匆，過去了這麼多萬年，還能再見到故人真好，縱使他不記得當年的一切，她也幫着他走上至高無上的巔峰，也算是一種心靈寄託了。

不過，她好像忘了一件事，若是她記得沒錯，這個國家的皇帝在登記之時也是封后納妃之時，他平白的帶她一個毫無身份的女子回去，那豈不是……

思及此，她忙的追上他的腳步，“等等，你宮中有嬪妃，我這樣過去不方便。”

她本是為他擔心的，卻不想眼前的男人像是聽見了笑話一般，“嬪妃？我除了皇位兩袖屏風的，哪來的什麼嬪妃？”

他笑意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這麼問，難不成……

他還未往後面前，便被辛宓出聲打斷，“你可別多想，我可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說著，不再理他，徑直往前面去了。

有家室的人？他想起來了，當日在酒樓一見，她身邊是有一個白玉華髮的出絕男子，他只是見着她今日一個人，便推翻了那日的男子是她丈夫的猜測，沒成想他還是想錯了，不知怎的，他心中有一股不能語言的空缺。

他在登基之前自由懶散，別說是立后納妃，就算是配着皇爺爺下一盤棋也是沒時間的，再者，他皇位繼承來的突然，到他的這裏這個規矩就荒廢了。

兩人到了皇宮，雖說辛宓不是第一次進宮了，但和當年想必，真是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看着熟悉的宮廷樣式的雕花，宮裏人服飾的修養……她這才覺得當年的事她還未真正的放下，她以為那些東西在她心中不能在掀起波瀾，原來在還原時才會真正的體會到，有的東西刻進了骨子裏就再無可能被遺忘。

“怎麼了？”長魚岺看着她紅紅的眼眶，不由得一驚，忙的上前關懷道。

“沒什麼，就是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你以前也在宮裏生活過？”

“是啊，當時宮裏面有個三皇子殿下，還有一個尚書府的大小姐，對我十分的要好，可是……”

可是他們三個中終是有了不可磨滅的糾葛，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到了後來才發現了彼此的真心，可是那也是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不由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