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線索
吳誠扭動了一下脖子,臉上露出了食肉動物才有的笑容:“我是無所謂,只要別再整日裏挖土種菜就好了,這些天下來老子這張嘴都要淡出鳥來了!”
“那好!”周可成見其餘兩人都表示同意:“既然如此,我們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把那個騙子的情況說與陳大哥聽聽,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來!”
四人收拾了東西,回到停泊小船的礁石旁,周可成從懷中取出那幾張紙片來,將上面記載的騙子情況細細的描述了一遍。完后他便問道:“陳大哥,可有什麼眉目?”
陳四五的臉上現出一絲難色來:“若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可就有些麻煩了!”
“麻煩?難道陳大哥沒有一點頭緒?”
“那倒不是!”陳四五搖了搖頭:“聽周兄弟你說的,應該就是三門的謝三!”
“既然都知道姓名來歷,那有為何說麻煩呢?”
“兄弟你有所不知呀!”陳四五笑了笑:“這個謝三沒有什麼,可他的主家餘姚謝家可是了不得的,代代都有科名,你聽說過餘姚謝閣老狀元嗎?便是他家上代家主,其子謝丕乃是當朝探花,父子兩人鼎甲,本朝也是僅有的。靠在這樣一顆大樹下面,莫說是騙了幾個夷商的錢,就算是大明商賈的錢想要要回來也是千難萬難,兄弟,我看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
“主家?這麼說來那個謝三並不真的是餘姚謝家的人?”
“那是自然!”陳四五笑道:“這廝原本不過是三門當地的一個潑皮無賴,貪慕餘姚謝家的勢,便厚着臉皮跑去聯了宗,硬說自己也是那邊的分支,披着這張虎皮四處招搖撞騙而已。那餘姚謝家好歹也是世代書香門第,豈會做出這等沒臉皮的事情來?”
“若是如此,便好說了!”周可成聽到這裏笑道:“明天我們一起去一趟三門,去探探這位謝三老爺的底吧!”
“也好!”陳四五看了看周可成,笑道:“不過兄弟你最好別下船,畢竟你的個子太大,太招搖了!”
周可成看了看陳四五和吳誠,又看了看自己,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好,那邊勞煩你們了!”
船艙隨着河水搖動,周可成躺在船艙里,幾縷陽光從船篷的破口射入艙內,照在他的臉上,斑駁的光影給年青的臉龐上鍍上了一層光圈,更增添了幾分神氣。
“師傅,師傅!”
小船劇烈的搖晃起來了,周可成睜開雙眼,看到小七的腦袋從船篷口探了進來:“阿叔回來了!”
周可成坐起身來,這時陳四五的身影也出現在船篷口,他趕忙問道:“如何?”
“小七,快去解開繩索,我們回去!”陳四五吩咐了一聲,走進船艙坐下,壓低聲音道:“沒錯,就是這個謝三乾的!”
周可成大喜,卻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趕忙問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陳四五盤腿坐下,笑道:“我已經在左鄰右舍打聽過了,這廝前些日子從雙嶼回來,便四處張羅着納妾的事情,還要強買村子裏一個寡婦的桑園,他若不是發了剛剛發了一筆橫財,哪來的銀子納妾買桑園?”
“指不定他是從別處弄來的銀子呢?”
“兄弟你放心,我辦事豈有這麼不把穩的?”陳四五笑道:“我讓小七去了一趟媒婆那裏打聽過了,那謝三給媒婆的禮金可不是銀兩,而是簇新的洋錢。那媒婆還說了,那謝三家裏還有滿滿一皮箱子的洋錢。形容樣貌與那米蘭達說的一樣,又突然有了這麼多洋錢,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好,!”周可成一拍大腿:“那定然是不錯了!”
“周兄弟,人是找到了,可我聽說那謝三是個潑皮無賴,一口咬住便死也不放的貨色,你有什麼辦法把錢要回來呢?”
“呵呵!”周可成臉上滿是自得之色:“陳兄你放心,這廝就算是塊鐵,在我手裏也要讓他榨出油來!”
米蘭達是被沉重的敲門聲吵醒的。
“誰,是誰!”他的聲音聽起來嘶啞,那是宿醉的結果。
房門被推開了,露出一張黝黑的面孔,那是米蘭達的摩爾奴隸,他走到床邊,低聲道:“主人,有兩個明國人說要見您!”
“明國人?”米蘭達遲鈍的轉了一下眼睛,昨晚喝下的黃酒依然在控制着他的大腦,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像絕大部分醉漢一樣,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掙扎着翻下床,尋找着自己的佩劍:“騙子,都是騙子,我的劍在哪裏,我要把這些騙子都一個個刺穿!”
摩爾人儘可能不露痕迹的將掛在床頭的佩劍拿到自己身後,以免被處於半瘋狂狀態下的米蘭達傷害,低聲道:“主人,那兩個明國人自稱曾經和您有過約定,他們已經找到了騙走您銀子那個人的下落了!”
“約定?找到騙子的下落?”米蘭達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努力在自己的腦海中回憶着,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問道:“那兩個明國人長得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您知道明國人的名字很古怪,我記不住。不過其中一個個子很高,足有五尺七寸,皮膚白皙,很有貴族派頭!”
“是他?”米蘭達終於想起來了,他低下頭,片刻之後重新抬起頭來:“你給我弄一盆涼水來,要快!”
當周可成被帶進房間的時候,米蘭達已經完全從宿醉中清醒了過來,他竭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著急:“周先生,我很驚訝你能這麼快就找到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