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燕然讓沐朝歌留下來為老人查看身體，又派了人暗中保護，然後帶着陳巽將村子裏一一檢查了一邊。
發現這村子不少的水井已然荒廢，不是枯竭，就是髒得無法飲用。
“原來如此。”
燕然與陳巽對視一眼，兩人心中依然有數。
“走，回去。”
那跛腳的大爺眼睛凸起，一直盯着還在那躺在地上早已僵硬的麻雀。
“可有什麼問題？”
沐朝歌起身，“沒有，看來只是水井有問題。”
燕然鬆了一口氣，一掀衣袍單膝屈蹲在老叟面前，“大爺，你可還有什麼家人？我逛了一下這四周鮮有人，不若與我一道去主城府，如今欽差已經到了，城中開始賑災，您在這裏怕是沒人照顧。”
老叟還是不捨得離去，燕然看出他的擔心，看樣子怕是自己找他麻煩。瞧着他不願奔襲求活，瞧着是為了身後這處茅屋。
不得已，燕然在暗衛中挑了個懂事的留下，一來防止暗處的人滅口，二來照顧一下這位老人。
“表姐，我們還要去暗訪？”
燕然點頭，“這江南有多少城池？又有多少是受災的？受災比較嚴重的是哪些？”
陳巽見表姐考校，雙眉打平，嚴肅起來。
“江南之地三座城池，最大最富庶的便是姑蘇城，其餘兩座城池，一座青玉城在肅親王手中，前些年名聲便有與姑蘇城並駕齊驅的勢態；最後一座渤海城，臨海而起，城中百姓多半以捕魚為生，倒是悠閑愜意。雖沒有姑蘇城和青玉城那般富庶，但因為臨海的關係，倒是在這場天災之中沒有太大的影響。
肅親王所管轄的青玉城，自從災害初顯的時候便開始提防，如今城中雖然民生有所影響，總的來說卻還過得去。”
燕然點頭，“你說的都對，渤海城我們不說，就說這與姑蘇城相似的青玉城，為何他們卻沒有這般的嚴重？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陳巽低眉思考，燕然也不催他，兩個人打着馬兒一前一後。沐朝歌見到毒藥興緻大起，一早燕然便派暗衛將他送了回去，如今怕是依然入了主城府。
“表姐，我想是在人上。”陳巽沉思一會兒，然後看向前方的表姐，“姑蘇城因為富庶，又天下糧倉之稱，但是此地原地京都，不少官吏在此處斂財，久而久之，此地的官吏腐敗難堪。
遇到天災，本就應該及時上報，減輕災害，可是他們由於擔心前途和朝廷的欽差查賬，便引而不發，妄圖遮掩過去，從而越拖越久成了如今這個事態。”
“你還記得之前江南一代的貪污案嗎？”
陳巽點頭，“王少卿辦的案子，父皇當時還特意褒獎過。”
“確實是。當時死了不少的人，大小官員死了一批，整個姑蘇算得上號的斬殺了過半。”燕然唏噓，“王少卿秉公執法固然沒錯，可是這個真的好嗎？是真正的解決之道嗎？”
“表姐為何這般說，那些人貪污腐敗，自該嚴懲，難道姑息養奸不成？”陳巽不解。
“可是他王少卿殺的都是四品一下的官員，這上樑不除就是再度換血又能怎樣！王少卿確實是正直可塑之才可惜他的身後有着家族，有着不小的責任。”
“表姐的意思是，王少卿在這件事情上徇私呢？”陳巽震驚，這件事情可不小，這王少卿可是被王家當做下一任宗族之長在培養，如今若是因為這件出了把柄，王家多年的心血變回付之東流。
“不知道。”
“嗯？”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那位王公子屈服了家族，還是王氏宗族欺瞞了他。”
“可這說到底也只是後面的事，如今這江南災情與他牽扯不大。”
“陛下喜歡分庭而治，喜權謀制衡之術。吏部給了太子，戶部給了二皇子殿下。兩人在朝中局勢勢同水火明爭暗鬥，從糧草一事便赫然爆發。
這糧草案雖然不了而終，但是最後矛頭都引向了太子殿下，而後不久江南貪污一案便爆發出來，二皇子不得已棄車保帥，將江南一代多年的部署捨棄。
兩位皇子的爭鬥，卻是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艱難是所有官吏的錢兜，吏部插人，戶部自然也要分一杯羹，這江南就像是一潭死水，根深蒂固的腐敗毒瘤在這裏深深紮根。
而這場災荒卻像是一根木頭，突然將這一池死水攪動起來。如今這水渾濁不堪，是魚是蝦誰又能分得清呢？
災情降世，自古以來都有被宵小利用冠以帝王無道的謠言，如今這肅親王反心昭然若揭，如何再能讓這樣的把柄流傳於世。
如果傳回京都，陛下定然震怒，為了平息民怨定然會將江南的官員再來一次大清洗。誰有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所有災情才這樣慢慢被耽擱，愈演愈烈，造成如今這般局面。”
陳巽低頭不語。
“表弟，我原本是不想介入這朝堂紛爭，可是命運便是這般無可奈何。燕家逃不掉，姑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表姐，其實我……”
“我知道太子是你長兄自小待你不薄，你又年紀小本就無位皇位，可是王皇后已經開始對你下手，對姑姑下手，你忍心看着姑姑在宮裏受苦嗎？”
聽到這裏，陳巽雖是不語內心卻是極度痛苦，母親現在的處境到底有多麼艱難他其實比表姐還要清楚。王皇后通過楚妃處處打壓母親，如今父皇全然不顧及以前的舊情與情面，甚至……
甚至還曾當眾讓母親難堪過，這件事沒有傳出去，一來是母親不想讓外祖一家擔心，二來父皇如今還忌憚這舅舅手裏的兵權，面子上的情分終究是要留着的。
見陳巽心志開始動搖，燕然深呼吸了一口氣。
“表弟，這次你被設計巡行江南，他們便對你起了殺機，如今就是想通過肅親王之手除了你這個絆腳石。你知道你一旦出事燕家和姑姑都不會不保，你明白嗎？”
“表姐，你容我想想。”
見說的差不多，燕然也不再緊逼，如今也只有讓他自己走出來。
如果他做了親王，燕家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