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畫仙
「對,登九丶登十,這兩個大境界,都是我夜天欠你們的,所以於情於理,晚輩都無法抗命。但,關於石天鳳她們……」說到這裏,夜天先是向石二妹揚了揚手,將她湊到身邊,然後,又輕輕摩娑起紫翎魔弓,並顯得滿臉不舍。良久,他才再度緩緩抬頭,露出極堅定的眼神,揚聲道:「聽着,她們倆是『雪齋館』的人,即便要懲處,也只能由館主我來執行家法。給我十五天時間,時限一到,晚輩就會廢去她們修為,給魔尊一個交待。」
靜默。
在這瞬間,但見蘭空鐵青着臉,冷冷的瞅住夜天,也許在想:呸,你這臭小子算老幾,竟敢和本尊討價還價?若換成從前,相信蘭空必會毫不猶豫,舉拳便轟過去;可是他現在不敢,正所謂彼一時,此一時矣,如今夜天光是「准帝」這重身份,已足以令蘭空投鼠忌器,出現猶豫。所以說,在修練界要吃得開,拳頭就得夠粗,境界就得夠高,缺一不可啊!
「哼……」就這樣,蘭空冷哼一聲之後,本已緊攥着的拳頭又緩緩鬆開了。而同一時間,任神算眼見氣氛鬧得有點僵,亦便趁機趨前打圓場,微笑道:「蘭兄,我看你不妨賣在下一個人情。現在我們先回去,十五天後,如果這兩名姑娘的命星沒從星圖中縮小,你我才再回來討個說法,你看如何?」
「哼,如今魔尊已明言要插手,諒你這小子亦不敢再瞎搞……走!」蘭空明顯十分不忿,但由於夜天早已突飛猛進,今比昔比,變得極度難纏,那他最後也別無選擇,只好同意各讓一步,並拂袖而去。
片刻后,任天命也跟着轉身離去,不過他卻並非氣沖沖走的,期間還回望了夜天幾眼。神算子什麼也沒說,但他的眼神……卻彷彿正閃爍着這兩個字:保重。
「小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忍辱負重的重要性,希望你能明白……」
靜默。夜天舉目遠觀,看着蘭丶任兩人的背影逐漸在地平線上消失,心裏也有着無限感觸。本來,他還一度以為自己修到准帝境后,日子會好過點(至少能開始為三界主流所接受,不用再天棄世遺,流離奔波)……誰知道卻不然,現實里,就連神算子這位忠實盟友也在勸他顧全大局,放棄封帝,並犧牲掉兩名女僕!如此看來,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夜天為圓封帝之夢,還是得(繼續)與全天下為敵啊。
「噓。」也在此時,石天鳳竟輕搖起夜天手臂,再掩嘴輕語:「老大,你不是真的會將小妹……交出給他們吧?」
「嗯。」夜天聞言后,卻只是微微一笑,而沒直接表態。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宋心盈亦(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猴了過來;半晌,又見她眼珠兒轉了幾轉,漾出酒窩,翹着嘴道:「哎,二姐你放心,小夜又怎會出賣我們呢?剛才,他應該只是在敷衍人家,好換取一點時間,卻不是真的要交你出去……」說到這裏,宋心盈又輕輕一撞夜天,眯眼笑道:「小夜,我猜得對不對?」
夜天摸了摸鼻,這回仍只是微笑不語。但到了這一刻,其實就連石天鳳也漸漸能明白其想法了,於是她也翹着嘴說:「老大,方才你若只是敷衍他們的,那之後有何打算?我們畢竟只有十五天而已,時限一過,那兩個老人家又會回來找碴了!」
「其實不用十五天。可能只需五天,甚至更短時間,麻煩就會自動找上來嚕。」這一回,夜天卻忽然向石丶宋二女擺手,並決定打破沉默:「我有預感,仙界的執法者目前已經在路上了,隨時都會出現。只要他們一來,咱們就請這些龜蛋喝杯茶唄,嘿嘿嘿嘿嘿……」
說著說著,夜天竟禁不住邪笑起來,然而他笑歸笑,邪笑完后卻沒再作任何明示,結果便令眾女有點摸不着頭,不懂他葫蘆里賣什麼葯,在打誰的壞主意。再過片刻,她們但見老大似是存心要賣關子,不屑解釋,便也紛紛聳着肩退回館內,繼續(若無其事的)如常過活。
第二天,「雪齋館」已是風雨欲來,然而館內眾女卻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沏茶的沏茶丶繪畫的繪畫丶碎碎念的繼續碎碎念……噢,說明白點,是卡琳特在碎碎念,而且對象竟不是夜天,而是夜心。這時候,卡姐見女兒終日只顧醉心作畫,有點不滿,便想催促着她快點「變身」成弓,到野外練射箭。
「阿心,你已經畫了一個早上,也總該練練射箭。來,跟我出去唄。」
不過悲催的是,卡琳特卻被女兒無視掉了。在這一刻,夜心就好像完全沒聽到母親的話,而只顧拿着畫筆,專註的憑空輕掃,掃啊掃,掃啊掃;事實上,在母親現身前,她便曾先後畫了幾隻蝴蝶丶幾朵荷花丶幾道小溪,心情看來還不錯,然而隨着卡姐開始念叨,夜心的畫風亦隨之驟變,只見她噘着嘴,畫起了各種烏雲丶妖霧丶瘴氣……總之從始至終,她都是不發一言,甚至沒瞄過母親一眼。
卡琳特見女兒不理睬她,接下來,便當然得繼續碎碎念,你越不聽,她便越要念叨,越是羅唆煩人。
「阿心,你本身是一張寶弓,不是畫筆啊,首先當然是要熟練射術,然後有空才管別的。來,別偷懶了,快出去練習!」
「女兒,咱們夜家可是修練世家來的,而你卻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變弓了,這怎麼行?別終日呆在畫廊,埋首畫堆中,也出去走動走動唄。」
「噓,你若不好好練箭,長大后誰來保護你?你父親平日不是閉關練功,就是得到處征戰打怪,哪兒能無時無刻守在你身邊?」
在那些疑幻似真的黑雲與瘴河旁邊,卡琳特絮絮不休,念叨個不停;不過很悲劇,不管她好言相勸,還是直接罵人,各種強逼也好,夜心都始終沒打算搭理她,而只是繼續自顧在畫,陶碎於這片幻想空間裏面。到最後,及至直的執拗不過母親,她才終於冷冷的拋出了以下這兩個字……
「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