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深度攔截（五）
“好吧，現在只剩我們兩個瘋子了。”僚機上飛行員自嘲地笑笑，“兩架拋掉了副油箱，很有可能回不到機場的戰鬥機，獨自面對數量是幾十倍，武裝到了牙齒的敵機。”
“所以我們必須立即降低高度。”保羅向他僚機上的飛行員說道。
“多低？”
“能多低就多低，最好降到貼着海面的高度。”
僚機上的飛行員愣了愣，“你想用這種方法騙過對方的雷達？”
“嗯。”
“這不可能！”僚機喊道，“沒人敢飛得這麼低！”
“這是唯一的辦法。只要我們降得足夠低，海水反射的雷達波就會成為我們的掩護。”
“那然後呢？就算騙過了敵人的雷達，你總要發射導彈吧。”僚機的飛行員咋咋呼呼，“只要我們的雷達一開機，反輻射導彈就會把我們撕扯成碎片！”
“聽我說。”保羅沉着氣，“我壓根就沒打算用遠程導彈，只要能逼近三十公里以內，管他什麼導彈都成了廢品。到時候就是火神炮的主場了，希望你的纏鬥技術還沒遺忘。”
“瘋子！”僚機的飛行員對保羅說，“你絕絕對對是一個瘋子。”
半小時后，兩架F-14一前一後，互相貼着洋麵飛行。指揮部沒有反對保羅的計劃，只在一陣沉默后，通過淡淡地通過無線電祝他們好運。
貼着海面，真的是貼着海面，兩架戰鬥機距離海面只有七米之高，把所有的飛行條例全違反了。這是個晴朗無風的天氣，海面就像一塊鏡子般平靜，也幸虧是這樣，否則一個稍高的浪頭打過來，發動機進氣口非得進水不可。
飛到如此低的高度，不僅僅需要高超的技術，還要十足的運氣。超低空中的氣流十分紊亂，戰機的速度必須保持在亞音速，才能保證穩定飛行。兩架戰機一掠而過，從海面上看去，簡直就是兩道閃電。不要以為這樣很酷，實際上這比踩鋼絲還要危險，保羅必須時刻繃緊神經，保持戰機平衡，因為哪怕機頭的俯角只有0.1度，超高的速度也會讓整架戰機在數微秒內一頭撞進海洋，機組人員就只能葬身魚腹了。
不能出一點狀況，速度不能有一點偏差，戰機必須如同鐘錶的齒輪一般，飛得分毫不差。
保羅和僚機都很默契地關閉了通訊頻道，只留下一個端口接收衛星信息。
海水日夜不息，從形成之初就開始釋放出的雜亂電波，此時成了兩架戰機最好的偽裝，戰鬥機鮮明的雷達波特徵完全被這種雜亂所掩蓋了。
雖然，海水能藏得住兩架戰鬥機，但是它可藏不住一個機群。
不知道什麼原因，塞壬的戰機竟然仍然沒有進行干擾，大搖大擺暴露在衛星下飛行，目空一切，就好像知道白鷹不會再派出戰機攔截一樣，簡直狂妄到了極點。指揮部中的將領們臉色紫得和豬肝一樣，但卻讓保羅可以隨時掌握對方的位置。
距離敵方機群只剩下一百公里了。
兩位飛行員腦門上暴出青筋，心裏的那根弦綳得更緊了，手心中還冒出了汗。
這是發射遠程制空導彈最佳的射程。冒着極大的危險掠海飛行是值得的，看樣子到現在對方還沒有發現他們，否則告警器早就嗡嗡直叫了。
急的不僅僅是駕駛位上的飛行員，還有後座的雷達截獲官。
敵人的距離只有一百公里，而機翼下還有不死鳥導彈蓄勢待發，從鎖定發射到命中還用不到十秒鐘。但現在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連雷達都不能開！
兩架F-14儼然成為了兩位獵人，腳步小心翼翼，連呼吸都要極力躲避。他們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獵物，而是尾巴上長着毒刺，青面獠牙，隨時都能要人命的野獸。
不能動，絕對不能驚擾到它們。
四十公里。
這是衛星發來的信息。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海面上沒有海霧，天空也沒有雲朵，完全是一個大晴天。保羅抬頭運足目力往衛星指示的方向仔細盯了好一會，終於透過玻璃艙看到了幾個小黑點，忽閃忽現的。塞壬的機群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他的呼吸凝重了幾分。
兩架F-14的飛行方向正好與對方呈九十度夾角。打開雷達后，先用麻雀中距彈幹掉幾架，打開一個缺口——這麼近的距離它們躲不掉的。然後衝進去，鎖定運輸機，直接擊落它們，任務就算完成了。只要不讓對方艦隊得不到補給任務就是完成了，至於之後怎樣，已經顧不上了。
保羅用幾秒鐘時間盤算了一下，然後立即打開通訊器，低沉地暴喝一聲：
“行動！”
兩架戰鬥機拔地而起，一左一右飛散開來，彷彿兩把利劍，直插進高空的塞壬機群。座艙里沉寂已久的雷達屏幕重新亮了起來，成群的紅色光點在屏幕上閃爍。
“麻雀一號，二號，發射！”
兩道火光從翼刀下飛出，紅色的霹靂斜向上劃過一道曲線，麻雀導彈從後方咬住塞壬戰機，保羅隱隱約約地似乎看到遠處的天空中有兩團爆炸的火光，雷達上的紅色光點也少了兩個。
僚機也同時發動了攻擊，同樣是兩枚導彈，隨着兩個紅色的星點劃破天際，雷達屏幕又少了兩個紅色的光點。塞壬的機群一時之間還在向前飛行，彷彿都沒感覺到一下損失了四架戰機。過了快一分鐘才有兩架黑色的戰鬥機脫離機隊，前來迎戰。
這樣的反應也太遲鈍了，打了個措手不及是沒錯，但怎麼想也不可能犯這麼嚴重的錯誤，保羅簡直都不敢相信，這哪裏有一交手就擊落半個機群的樣子？新手飛行員都不會有這麼遲鈍的反應！這段時間又讓保羅和僚機向前飛行了十多公里，黑點變得清晰了起來，可以依稀看出塞壬戰機的輪廓了。
敵方的兩架戰機分別對上了兩架F-14，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保羅已經可以看到對方翼架下掛着的導彈，告警器又響了起來。“對方朝我們發射了導彈！”雷達截獲官喊道。
“發射響尾蛇！”保羅喊着拉下了操縱桿。F-14一邊做着鷂子翻身一邊打出了響尾蛇導彈，兩架戰機，兩枚導彈帶着凌厲的呼嘯，相對飛行。
保羅的駕機躲過了導彈，但對方就沒這麼幸運了。發動機這個大熱源為致命的響尾蛇找到了目標，它直撲向敵方戰機，轟的一聲，黑色戰機被炸得七零八落。
保羅抽空往艙外瞄了一眼，僚機也從黑煙中沖了出來，好樣的，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把這兩架找死的戰機幹掉了。兩架F-14一左一右，每一秒鐘都在向塞壬機群逼近，但它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我們還剩多少枚導彈？”趁着這個空隙，保羅向雷達截獲官問道。
“只剩一枚響尾蛇了。”
“我靠，你怎麼不省着點用！”
“這哪能省着啊！出發的時候就帶了四枚不死鳥兩枚麻雀兩枚響尾蛇。”雷達截獲官不服氣地嚷嚷着，“你又一直喊着：發射，發射。這不，現在就只剩一枚了，我估計僚機也差不多。”
“給我看看還有多少對面運輸機，咱們得省着點用了。”
“原本有六架，現在還剩四架。”雷達截獲官掃了一眼屏幕，“之前你多發射了兩枚不死鳥，看來是全打中了。”
“這樣就好，看來任務簡單多了嘛。”保羅故作輕鬆地呼出一口氣。
導彈只剩下一枚，打完這一顆后，只能靠安裝機頭的火神炮近距離格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