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滾木礌石斷魂處 無名河畔埋白骨(二)
承接上文,右日逐王蘭頓帶領的本部族的大部隊,自負的攻擊守衛大橋的崔化的部隊,帶來的後果是慘痛的,當親兵保護着這位王殺出重圍的時候,他驚魂未定的環顧四周,稍微兜兜轉轉的數了數,發現就剩下三百多個人囫圇個的沖了出來,氣的這位王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看了看最心腹的二百親兵,還剩下一百多個人讓他非常放心,幸好最大的本錢還沒散,不過禿嚕消失了是讓他很在意的一件事情,只是轉念一想,沒幾個人能夠在那種密集的箭雨當中輕鬆倖存,他也是靠着前面一堆箭靶子擋着才勉強活命,禿嚕是第二批跟着沖向玄武陣的人,因此死亡的概率更高,況且現在該是另找出路的時候了,蘭頓也沒什麼精神管這些事兒了(那個帶頭逃跑的塔爾莫被蘭頓忘了),找過一個親兵來問地形:“還有什麼地方能越過西河郡,咱們不去這個倒霉地方了,從側邊走,咱們繞過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能打的漢狗,彷彿我的每一步全部被他預測了一樣,真真是氣煞我也!!!”親兵只好就話答話:“那邊還有一條路能繞過這裏,到西河郡的南邊。”“行,不管怎麼樣,二郎們,我們走!”這次很少有人回應他,但是還是跟着右日逐王往新的道路的方向走着,只不過經過剛才那場之後,每個人都沒了什麼高亢的興緻,只想着快點搶到些吃的填飽肚子,人在高度緊張后,會更餓啊!
右日逐王自以為自己到了西河郡絕對料不到的地方,卻根本沒想到他只是自己很着急的往自己的墳墓里跳而已,還是那種攔都攔不住的那種,這玩意兒,這種到處是死人的年頭,找死的到處都有,沒人會管的。但是相應的,也沒有人會收屍的歐!(有人吃人,得在之後幾年才有)
一行人這次是卯足了所有的力氣在快速前進,一開始還是緊繃著神經,後來又都慢慢鬆懈了,畢竟不能再加重身體的負擔了,他們太餓了。但是陳逸他們卻不會心疼他們,宋亮早早的就注意到了右日逐王一行人的到來,機動部隊早就在山樑上部署好了,他們搭配着最優異的重弩,保證不管打在那個部位都能做到絕對致命,這些埋伏日久的戰士們看到來了人,都一個個激動了起來。“將軍,咱們打他們吧!”宋亮聞言一笑:“打,你想怎麼打?”“咱們現在這麼強的火力,照着主公的什麼優勢火力學說,咱們一輪打下去,就像收麥子沒區別了。”“別瞎鬧,主公雖然這麼說過,但是還說過,咱們要懂得分工合作,不能把別人的功勞給搶了,三門溝那邊還有早就埋伏好的兄弟那,不能咱們領戰功他們干受罪,一定要記住我們是個集體,明白嗎!”“明白,嘿嘿,其實我的親弟弟就在那邊,我這也是怕他那收尾出意外。”“你說的也對,就這麼放他們進去,那邊的弟兄們危險會很多,嗯……這樣,告訴大家,所有的重弩瞄準他們最後的騎兵,記住,我們只打最後的騎兵,誰排在最後,你們就殺誰,就這麼辦,明白了嗎?”“明白,將軍,為啥要光打最後面啊?”“哈哈,這也是主公教的法子,你別問了,一會兒看大戲就成了,去吧。”“誒,我現在去。”命令馬上傳達了下去,所有人把弩箭上弦,嚴格遵循命令打隊伍最後的騎兵。
匈奴人最後的一名騎兵,早就又驚又累,汗流浹背,腦門上都是汗,進了這山谷一樣的地形有了陰涼就涼快兒多了,覺着清涼的微風在慢慢的吹着,他把自己頭上的頭盔也摘了下來,互達互達的扇着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有些光亮,頭微微一抬,就有一個冰冷無比的東西從山谷上方飛了下來,然後嵌進了他的腦袋,嗷嗚一聲,人死馬停。他在前面一個人,也就是原倒數第二個的人,感覺到有什麼怪聲音,扭頭去看,就看見那傢伙趴在地上馬也不走了留在那兒,正驚訝的時候一支弩箭飛過來扎到了他的心口上,他也跟着這哥們兒去了。同樣的慘劇反覆上演,直到第十三個犧牲者出現的時候這群人才反應過來,之後全都慌了神,玩兒了命的快馬加鞭往前跑,但是之後當他們發現這群埋伏者別的不殺,只殺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心中的兇惡就全都暴露了出來!
兩個匈奴人見到有一個同伴倒了下去,這個時候一個還沒反應過來,只想着快馬加鞭的往前沖,另外一個拿出了弓,搭上了箭,嗖的一下朝旁邊的人射了過去。力道不大,但是卻切切實實的扎進了那人的頭盔之中,那人剛說了句:“你……”之後就立馬領悟了他的意圖,還沒等他反擊,就被七八支弩箭射中,停止了思考(他停止了思考,嗯。)但是這個暗算別人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旁邊的人拿自己的刀在他的馬屁股上輕輕一拍,馬受了驚自然就停了下來,那人還沒來的及高興,馬就停了下來,之後也是報應,他也死在了弩箭之下。這樣的事情在大隊人馬中反反覆復的發生,原來的所謂一丟丟的感情也被生存下去的本來慾望沖淡,自相殘殺的事情在愈演愈烈,但是右日逐王卻完全不想管,沒別的,因為他也怕最後一個死了,敵人的弩箭不會認他是不是什麼王。
一路的逃命,一路的殺戮,一路的背叛,一行人終於到達了三門溝腹地,此時右日逐王雖然沒有數過,但是從往日的經驗聽馬蹄的聲音,此時的人數竟然已經不足二百人了,單純死在漢軍手裏的不多,但是自相殘殺死的實在是太多,宋亮這邊付出的不多,僅僅只是不多的箭矢但是卻獲得了相當大的戰果,宋亮看着心裏都樂開花啦。“將軍,您真是神了,您怎麼知道這群匈奴人會自相殘殺的?”“哼哼,不是我神了,是咱們的主公,我算是信了,咱們主公就是天上的星星下凡,來救救這無可救藥的世道了。”“對,我就沒遇上過這麼好的主子,不僅三餐管飽,還有肉和雞蛋吃,雖然訓練是苦了點兒,但是大家都在努力訓練,就連主公自己也時不時的來陪大家一起訓練,人家那麼小都沒喊累,我們就更談不上了,長官也沒有打罵,成績不行都一起想辦法陪我們訓練,大家在一起就跟一家人一樣,在這個熱的天氣還想起來我們,給大梨吃,這樣的主子,除了把命賣給人家,弟兄們都不知道怎麼回報他。”“那就兩樣,活着,主公最見不得有人戰死,還有,為主公獻上最崇高的勝利!”“誒,將軍,咱們還追下去嗎?”“不追了,再追後面的兄弟們就要怪我們了,告訴兄弟們,打掃戰場,把馬全都牽走,這都是一等一的戰馬,這個是主公最想要的東西,然後,去別處,接着擴大戰果!”“誒,我現在就通知下去!”宋亮看着山谷中那些毫髮無損的戰馬,臉都樂成花了,己方沒有戰損,卻牽回去一百多匹戰馬,箭矢因為質量非常高,所以在戰場回收之後大部分都能用,幾乎相當於零成本拿到一百多匹戰馬,這買賣,明顯賺翻了好嗎!
宋亮的機動部隊很快的打掃戰場,先把所有死了的匈奴人屍體用馬車運出去,因為都是基本死於箭矢,所以處理起來很容易,直接拉到陳逸準備將來植樹造林的地方埋了,樹上預先準備好的石頭,之後入侵死去的匈奴人全都會被埋到這裏,算是提前做個記號,而之後這片被陳逸考察斷定為容易水土流失和產生沙塵暴源頭的山樑將會成為第一批植樹造林的示範區,成為陳逸向濫砍濫伐行為開戰的第一槍!(說得太過分了,其實也是想讓這邊水土保持和多些降雨,只要知道植樹造林用處的大家應該都能懂)不過不是現在,很多東西連最基本的基礎都沒有,陳逸想一步登天絕不可能,這也算是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了?(笑)
右日逐王蘭頓久違的思考了起來,是的,這個貨思考了起來,他終於開始思考了,好歹能當上王的一定不是傻子,右日逐王趁着不注意,把自己從上方看極其醒目的帽子摘了下來,帶上了一頂非常破舊的帽子,位置也漸漸的往前走,默默地混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因為非常安全的地方就是中間的位置,但是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跑在了最前面,但是沒有被人發現而已,只有離得比較近的幾個親兵發現了這件事情,逐漸聚集在了蘭頓的身邊,一群人繼續往前走,逐漸進入了下一個埋伏圈(太慘了這也,扶額)。
丁輝等的都不耐煩了,雖然早就知道他們是葬送右日逐王的最後一支軍隊,但是在這兒一呆就是將近一個時辰,幸好有飯打底,要不現在戰士們多少會有意見了。丁輝着急,孫仁更急,騎兵部隊一直在位置待命,但是人能忍住,馬忍不住啊,戰馬雖然通人性,但是長久沒有戰鬥卻會變得十分的焦躁,但是又因為有騎手在束縛着,所以馬只能在原地打轉,急的打着響鼻。孫仁敲下塊兒合適的石頭在一邊默默的磨着小匕首,他也着急得不得了,這段時間拿着最好的待遇,但是卻沒有多少建功的機會,讓一直拿着高額報酬享受着高格待遇的騎兵部隊非常難受,雖然其他兵種的戰友不說,但是騎兵們自己都覺着對不起主公的高待遇,因此都想着這次好好立功報效主公的一番恩情,這個時代的士兵思考極其單純,主公提供衣食,這邊人出賣性命,但是陳逸這種待遇過高,而且還想法設法讓他們活着回去的主公是真的沒有,看封建時代就沒有那個主公這麼玩兒。因此士兵們聽到要打仗了,不僅沒有任何的厭惡情緒,反而是一個個摩拳擦掌,不為了別人,為了自己的主公,將敵人全滅,這就是真正的聞戰則喜。
丁輝急的抓石頭,就在這個時候觀察哨旗子一揮,丁輝雙拳一撞,“弟兄們準備,最後一次確認陷阱!”“是!”低沉得答應聲以後,下面就是極其有效率的行動,沒有任何的抱怨。丁輝喝了口水,然後汗毛孔在這種大熱的天沒再出過一滴汗,全身都緊張了起來,他是最後一個埋伏,要是這裏走掉了敵人,他沒有辦法和陳逸交待啊。“將軍,全都檢查完畢,絕對走不了!”“嗯,告訴兄弟們,咱們這次的目的是殺人越貨,給主公把戰馬完完整整的牽回去,大家明白了嗎!都看好自己的弓弩,明白了嗎?”這種說話方式是丁輝擔任軍法官的後遺症,宣揚紀律的時候都用這種說話方式,士兵們早就習慣了,他們雖然普遍對軍法官沒啥好感(對,人總是這樣,誰關心自己愛管自己就是最煩的),但是這可是主公交代的任務,所有人都想着大展身手獲得哪位的借鑒和封賞,那是一種可以吹一輩子牛的榮耀。
“進來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之後就見匈奴人慢慢的進入了一線天,一騎兩騎,每進入一線天一個人丁輝就越發的高興,但是又不能讓他們跑了,等到第一個進入一線天的快要到一線天出口的時候,還有二十幾個人沒進來,預測二十幾個人都進來的話,就會走脫了六七個人,丁輝陷入了一秒鐘的猶豫,但是之後立馬果斷下決定,前面走幾個就走幾個,但是收尾的一個都別想跑,也就是這樣,跑在隊伍最前方的右日逐王蘭頓帶着五名親兵逃出,但是當第六個人要出一線天的時候,最後一個人也進入了一線天。“拉網!”話音未落,兩張鐵索編成的巨大鐵網突然出現,橫亘在一線天狹窄的出入口的位置,阻擋了這二百人最後的希望。“準備,風!”“風!”箭矢居高臨下,比之平時多了幾分威力,在這些已經基本放棄反抗的士兵中飛舞着,每一次破空風響起,就有成片的騎手倒在地上,右日逐王看了看身後的匈奴勇士,咬了咬牙,帶着剩下的人繼續往前走。
剩下的士兵沒有多少弓箭,偶爾有些想要拿起弓箭反擊的,不是被重點照顧了,就是因為一線天的高度和視野狹窄的問題弓箭根本射不上去。發現反擊無用之後,面對高度七八米的鐵網,他們只能下馬用刀去砍,更聰明一些的直接踩着鐵絲網上預先設計好的落腳點,從鐵絲網往外爬,但是既然早就設計好了那就是被有用心的設計,爬上鐵絲網的全被當成了會動的活靶子,成為了這些士兵鍛煉箭法的磨刀石。經過了又一場屠殺之後,這次只用了半個時辰戰鬥就結束了,再也沒有一匹馬上還有騎手的存在,士兵們興奮的就想衝下去,但是卻被丁輝攔住了,他也想下去邀功,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猛然想起了陳逸給他們上戰術訓練課的場景。陳逸那天買了一條毒蛇,在砍掉了幾乎所有的身子之後,蛇的蛇頭依然在動,而且還是能夠咬人,並且擁有劇毒,陳逸不是用單純的言語告訴他們,而是用最簡單但是大多數人不屑的實際教學法讓大家明白。“永遠不要低估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對手,即使是奄奄一息的敵人,仍然有着屬於他的劇毒,過分輕視對手急於得到成果,就會得到應有的結果。”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有幾個還想假裝沒有聽到命令下去,但是丁輝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誰要是不同命令擅自進入一線天,絕對軍法從事!!!”這下不管是有多大的不滿都給老老實實的待着,軍法面前,鐵血無情!要說陳逸唯一狠的地方就是這一整套十分嚴謹認真的軍法了。眾人全都盡量往前湊了一些,想要用實際證明丁輝的擔心是多餘的,但是打臉這種事情真的很快的,或許是感覺到了上面的人撤退了,所有人儘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給相信,不少人從馬肚子下面走了出來,自小和馬生長在一起的匈奴人很熟練的就掌握了各種馬術的技能,包括側騎馬和把自己掛在馬腹上,還有很多鬼精的人從屍體堆里爬了出來,抹了抹臉上的假血,開始尋找出去的辦法。所有人沒有辦法只好服氣了。“我所料不錯,大家回到位置上,等到所有害蟲鑽出來就全殲敵軍。”(這邊沒什麼好說的啦,就是最好總結戰果,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為了避免磨蹭,我們進下一個劇情。)
到底其餘各處戰況如何?咱們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