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9章
雲燁無法,只得接過刺棱放在地上,再回過頭來時,只見黑色的泥淖上蘇玫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只留下黑色的長髮漂在泥面上。
雲燁大驚,撲過去,抓住蘇玫的長發將她從黑泥里拖了出來。
蘇玫滿臉是泥,頭頂刺痛!
雲燁把她上半身拖出泥潭,蘇玫立即把一隻手伸給雲燁,然後低低地說了一句:“別抓頭髮,會禿!”
蘇玫非常喜歡自己這一頭黑髮,平日裏那怕是梳頭落了一兩根都要撿起來放進玉盒裏,好好的收起來。
雲燁一怔,心裏知道她沒有大礙,這個時候了還關心着自己的頭髮,真是同前世的蘇玫一模一樣。
自己舉劍對準她的胸膛了,她問的最後一句話還是:“雲燁,我是不是死在你劍下最美麗的女人!”
蘇玫還是那個蘇玫,雖然命運的軌跡好象發生了些變化。
雲燁在心底嘆息!
他看着渾身黑泥的蘇玫,她正用一種拖死狗的姿勢在黑泥沼的表面上滑行。
其實別說,還挺舒服。
對上雲燁的目光,蘇玫對他綻開一個笑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我是非酋!”
雲燁面無表情,狠狠地把她扔在岸上,轉身離開。
蘇玫被他空如其來的怒火燒得一愣。
不過雲燁這樣的脾氣,蘇玫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
反正又不是她要同他一組,若不是夏荷的請求,蘇玫根本不會想同他呆在一起。
蘇玫手足並用,爬到一個草長得厚的地方,仰面躺了下來。她長出了一口氣,嘴裏吐出幾個泡泡,癱軟在地。
雲燁在距離她數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蘇玫摸了摸身旁的刺棱,心裏踏實了幾分。
她半坐起身體,看着獃獃坐着發獃的雲燁,突然笑了起來:“十一皇子,你現在的模樣好象一個泥人啊!”
雲燁充耳不聞,根本懶得同她多說一個字。
蘇玫也不生氣,能活下來便是好事。
蘇玫試着運轉體內的靈力,卻發現丹田內空空如也,原本充盈着體內的靈力全都不知所蹤。
蘇玫嚇了一跳,在這秘境中,沒有靈力就等於待宰的羔羊。
蘇玫在身上的貯物袋裏拿了幾粒補氣丹出來,這些補氣丹是蘇玫花大價錢買來的,每粒都透出濃濃的罡靈之氣。
“給你!”她遞了一枚給雲燁。
丹藥不小心沾染了一些黑泥,只見補氣丹發出嗤啦一聲輕響,原本油潤光澤的補氣丹竟然一眨眼的功夫成了枯乾的粉末。
“這是怎麼回事?”蘇玫和雲燁對看一眼,兩人都是一臉懵。
蘇玫忽然想起自己看過的遊記裏面說過,在秘境裏有塊地方名叫黑泥沼。黑泥沼裏面的黑泥有令罡靈氣消融的功能。
若是不小心沾在了身上,便會體內的靈氣迅速消散,而且短時間內無法凝聚。
但是在這個黑泥沼上開着一種金蕊紫蓮,卻天生是這些黑泥的剋星,這種金蕊紫蓮能聚集罡靈之氣,將黑泥沼的功效抵消掉。
“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蘇玫把自己在遊記裏面看來的關天黑泥沼的內容向雲燁說了一遍。
雲燁點點頭,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沉在潭底的時候,體內竟然一絲罡靈氣也施展不出來。
知道了原因,兩人的心裏都好受了一些,看了對方一眼。
蘇玫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英俊倜儻的十一皇子變成了一隻大泥猴!”
她笑得開心,雲燁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顏。
“我們得找個地方把身上的黑泥洗掉!”蘇玫站起身來,四處張望了一番。
“那裏有條小溪!”雲燁比蘇玫高一些,他站起身來指着稍遠處向蘇玫道。
兩人向著小溪走去。
“你先來,還是我先來!”蘇玫看了一眼雲燁,他扭捏地站在一旁,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好吧。那我們一起吧!”原本如果隊員沐浴,應該留下一個人做守衛。
但是這裏好象既無野獸也無人來,雲燁又這般扭捏,搞得蘇玫有一種感覺,彷彿自己是個誘拐良家少女的登徒子似的。
所以還是速戰速決最好。
蘇玫四處看了一圈,只見在一處河灣處長着一篷高高的蘆葦,正好可以遮住視線。便道:“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正好可以一起洗。”
當即蘇玫也不等雲燁回答,便自顧自地走進了水裏。
姑且不說那黑泥會吸走體內的罡靈力,就算是普通的黑泥,但是又粘又臭地貼在身上,蘇玫早就覺得受不了了。
她走到蘆葦邊,把外袍脫了下來,穿着中衣將整個身體都泡在清澈的溪水裏。
水溫微涼,泡在裏面,十分舒適!
不一會兒,聽到蘆葦的另一側也傳來嘩嘩的水聲,估計是雲燁也不能忍受,開始洗了起來。
蘇玫笑了起來,心道:裝,裝,裝什麼矜持!若是你能忍受那黑泥糊一身,不在姐面前脫衣服,那姐算是真的佩服你。
泡了一會兒,蘇玫只覺得十分暢快,她有一個不好的習慣,洗澡舒服的時候,喜歡放聲歌唱。
可是她前世成天忙於工作,會唱的歌不多。大部分還是她在孤兒院裏學會的歌曲。
蘇玫清清嗓子,開始她的即興表演。
雲燁在蘆葦的另一側,他飛快地將身上的黑泥洗凈,又將外袍也一併洗了,然後便將外袍掛在蘆葦上晾乾。
他體內罡靈氣所余無多,自然也不能施展法術將衣服烤乾,所以只有等它自己干。
好在這個秘境裏,雖然沒有天日,但是卻隱約有陽光照射的感覺。
把衣服晾好后,雲燁在蘆葦叢里盤腿坐了下來,他試着儘快地斂聚靈力!
試了幾次,只覺得腹中略有感應,有少量的罡靈氣聚攏來。
忽然,蘆葦旁傳來一聲怪叫!
雲燁一驚,體內才積聚起的罡靈氣瞬間被打散。
他起初還以為蘇玫出了什麼事情,正打算去看一眼的時候,卻聽蘇玫的怪聲一聲接一聲,竟然還隱約有旋律。
聽了一會兒,雲燁才聽出來,原來蘇玫竟然是在唱歌。
同樣的曲調,同樣的詞,蘇玫唱了一遍又一遍,若是她唱得好聽還罷了,偏生又聲音粗嘎,難聽得緊!
一連聽了數十遍,雲燁終於忍不住了,他披起半乾的外袍,遠遠地離開蘇玫上到岸上。
在雲燁的身後,蘇玫笑了起來!
蘇玫將外袍細細地洗凈,鋪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雲燁走了,這很好,她正好可以一個人享用這清亮的溪水。
隨着時間的流逝,蘇玫體會到身體內的罡靈氣正絲絲復蘇。
她心中一喜,知道那本日記中所記錄的是真的,她旋即又想,那麼金蕊紫蓮的功效應該也是真的。
那麼如果將金蕊紫蓮用來製藥丸,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聚積大量的罡靈氣么?這個功效倒是十分有用。
蘇玫泡在水裏等着衣服干,突然從岸邊的樹林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前面好象有溪流,我們去接些水來喝吧。”
“好!”
“三皇子,您在這裏稍等,我們去接些水來。”
“好的!”
蘇玫一怔,竟然來了三個人,從聲音來聽,除了蘇紅葯和蘇白芍外竟然還有個雲燦也在這個時間同時來到了這裏。
蘇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濕透的中衣隱約透出些肉色。
這個樣子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而現在去拿衣衫穿,顯然也是把自己暴露在這些人的面前。
蘇玫四處看了看,眼前鬱鬱蔥蔥的蘆葦,細長而中空的莖,蘇玫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伸手將一隻鮮嫩的蘆葦摘了下來,掐下中間的一段含在嘴裏,然後身體向下一沉,僅露出一枝蘆葦在水面。
蘇玫靠蘆葦深處靠過去,將自己藏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水面上。
岸上的三人,果然是蘇紅葯,蘇白芍和雲燦。
三人在岸邊選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蘇紅葯施了個明火術,升起一堆篝火。
看起來三個人竟然是打算在這裏過夜?
蘇白芍拿出一個水罐,遞給蘇紅葯道:“你去打水!”
蘇紅葯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情願地走到溪邊來接水。
她在水面晃了晃水罐,打了一罐水,突然眼前一亮,水裏的倒影里竟然有一個人。
蘇紅葯揉揉眼睛,那人英俊不凡,一頭黑髮披在肩膀上,雙目看着自己,隱隱透露出焦急和關懷之情。
“十一皇子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裏呢?”蘇紅葯大聲地叫了起來。
她這一聲叫,令得蘇白芍和雲燦兩人都抬頭向這邊望了過來。
雲燁一臉尷尬地從樹上跳了下來。
他原本在樹林裏閉目養神,突然聽到腳步聲,出來便看到蘇白芍三人來到溪邊。
雲燁一驚,前一世他並沒有來過秘境,印象中雲燦確實去過秘境。想不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他。
雲燁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此時按照雲燁的本性,他會悄悄遁去,找個地方恢復靈力。
但是蘇玫還在水裏。
那個不靠譜的女人……還泡在水裏。
她來得及穿衣服嗎?
雲燁的心猛的跳了起來。他跳到樹上,朝着蘇玫剛才泡澡的地方奔了過去。但是水裏並沒有蘇玫的身影。
完全不存在擔心她衣冠不整的問題,因為她根本不在水裏。
站在水邊,雲燁一臉懵逼地望着平靜如鏡的水面。
雲燁一臉茫然地望着原本是蘇玫在泡澡的地方,那裏空空蕩蕩,水波粼粼,根本沒有蘇玫的影響子啊!
他有些傻了眼,蘇玫不會游泳,他很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在湖裏打算溺死她,也差點成功。
雖然後來蘇玫還是活了下來,但是雲燁覺得那多半是她的運氣好。
現在她突然在溪流里失蹤,這未免引起雲燁一些不好的猜想。
雲燁獃獃地望着水面,根本沒有發現蘇紅葯已經看到了自己。
“十一皇子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裏呢?”蘇紅葯仰頭大聲地叫了起來。
她這一聲叫,令得蘇白芍和雲燦兩人都抬頭向這邊望了過來。
雲燁穿着件半濕的外袍,從樹上一躍而下,有些尷尬地向著雲燦拱了拱手:“三皇兄好!”
雲燦皮笑肉不笑:“十一皇弟好!”
雲燦一眼就看出來,雲燁的靈力不濟,而且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雙眼一直在水下找着什麼。
雲燦的第一個念頭是,這裏莫非有什麼秘寶,盡然被雲燁先發現了么?
雲燦微笑道:“十一皇弟是受傷了嗎?怎麼靈力不濟的樣子?”
“只是略有疲倦,卻是無在礙!”雲燁微笑道:“只是不知道三皇兄怎麼會也來到秘境中呢?三皇兄不是素來不喜歡這些歷練一類的嗎?”
雲燦仰頭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正色道:“父皇昏睡病好了以後,最近又多一樣頭風症,舍予醫館的舍予公子說只有秘境裏的金蕊紫蓮做藥引,無妄漿煉藥丸才能醫好父皇的頭風症。太子殿下為父皇分擔國事,不便於離開大梁城,而你潛心道法,也在書院一直沒有回去過大梁,所以只有孤王最閑,就來秘境中為父皇取這金蕊紫蓮和無妄漿了啊!”
“啊!三皇兄真是孝感天地,雲燁自嘆弗如!”雲燁心不在焉地應道。
他很想跳進水裏去找蘇玫,卻又怕引起三人的疑心。
蘇玫同蘇氏芍藥姐妹雖然是異母姊妹,但是關係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交惡,如果讓她們發現蘇玫竟然同自己在露天一同沐浴,只怕蘇玫這一世的聲名便毀盡了。
雲燁現在雖然並不想同上一世那樣同蘇玫糾纏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想蘇玫因為自己而背負不必要的負擔。
“十一皇子殿下,您是一個人來秘境歷練嗎?”蘇紅葯望着雲燁,臉蛋上飄起兩團紅暈:“不如加入我們這一組吧!我想姐姐和三皇子殿下不會介意吧!”
雲燦微微一怔,他看了一眼脈脈含情的蘇紅葯,笑了起來:“當然不會,我一點都不介意!”
雲燁冷冷地道:“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
聽了雲燁的回答,蘇紅葯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縮回蘇白芍的身後,垂頭不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