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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就憑着異感的特殊能力發現了那名“記者”手中的武器。
他不知道那名“記者”到底想幹什麼,也不知道那個人的目標究竟是誰,只知道那個人只要手指一按,現場就會一片混亂。
對一個攜帶有足以致人於死地的武器的“記者”,他是不可能掉以輕心的。
所以他才在拐彎處停了下來。
在遭雜紛亂的環境中,他不僅能聽清楚那名“記者”的低聲呢喃,還能記住那些音節的前後次序,還好,那名“記者”並沒有動手。
看着緊皺雙眉的林磊,上官雲妃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磊卻在想“是那些電影、小說中描述的殺手嗎?如果是殺手的話,那他想殺誰呢?”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個殺手的目標,肯定是當時在場的人。
是其他正在採訪的記者?還是正在通道里執行任務防暴警察?
都不像,雖然不了解殺手,但林磊也知道球員通道並不是一個最佳的暗殺地點,這裏不但有着一批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而且還有一群拿着攝影攝像設備的記者。
不管這名殺手能不能達到目的,他的身份肯定會被曝光的,而且,在這種國際性的體育比賽中行兇殺人,也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一定會招致大賽主辦方或國際刑警的全力追緝,除非,他根本就沒有事後逃逸的打算。
那麼,剩下來的在場人員當中,就只有剛從球場退下來的球員和教練了。
不錯,球員、教練確實是一批比較特殊的人員,比賽完結后,球員和教練都會回到那戒備森嚴的酒店裏,如果球員、教練是那個人的目標的話,在球員通道里殺人,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中國足球隊有如一匹橫空出世的黑馬,奇迹般地崛起於本屆杯賽,確實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隨着比賽繼續進行下去,這匹黑馬的走勢,也越來越難以預測和估量,所以圍繞這匹黑馬而出現的各種利益爭端,也將越來越激烈。
要不要把這一切都告訴姬媚兒呢?告訴姬媚兒后,他又怎麼解釋異感的特殊能力呢?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上官雲妃輕輕的說道。
“啊,沒什麼事”林磊一驚,這才省起上官雲妃還在這裏,忙道“沒什麼事,麻煩你了。”
“你是在哪裏聽到這幾句部落語言的?”上官雲妃忍不住說道“取消行動,只認錢,把錢匯到帳上,這幾句話不像是平常人說的,‘取消行動’,就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而且是事先有計劃的事件,‘把錢匯到帳上’更說明了這是一個有計劃、有組織的事件,‘只認錢’給人的感覺是不擇手段,這就說明事件的性質,好像不是那麼光明正大啊。”
林磊揉了揉太陽穴,道“我記不起來了——”
“哦,不用急”上官雲妃分析道“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從比賽到現在,你去過哪些地方?酒店、大客車、球場的球員休息室、球員通道、賽場,然後就是在回酒店的路上,王先生,我總覺得這件事很不簡單,你等等,我去把姬醫生找來。”
該怎麼辦呢?
看着上官雲妃轉身離去的背影,林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一個聰慧精靈的女孩子。”
該怎麼辦呢?回想起在接受採訪時,那名攜帶着武器的記者好像也低聲的說了一些話,林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一會,上官雲妃、姬媚兒就跟着馮偉來了。
“石頭,到底是怎麼回事?”馮偉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說道“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來是在哪裏聽到的那些話。”
“教練,是在球員通道里”林磊垂頭想了一會,道“雲妃小姐走後,我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是比賽后我們接受採訪時聽到的,當時他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我只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
“想起來了就好,這樣我們追查起來也好有個範圍”姬媚兒聞言精神一振,道“馮教練,能不能請您聯繫一下記者,當時有那麼多記者在場,我想這個說話的人,一定會進入其他記者的攝像鏡頭裏的,我們只要查一查當時的攝像,就不難找到這個人了。”
“是個好辦法”馮偉一拍大腿,道“我記得當時何惠安、雪春和龍鳳電視台的攝影師都在場,我這就去聯繫。”
在龍鳳電視台送來的錄像帶中,林磊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就是他!”
姬媚兒連忙把有關這個人的所有動作都用慢鏡頭回放了幾遍“在整個採訪過程中,這個人的表現並沒有什麼可疑,也沒有任何想要撥搶或是拿出武器的前段動作,不過,我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他一直都在迴避着攝像機的視鏡,我看我得和國內的國際刑警分部聯繫一下,如果這個人是一名職業殺手的話,分部應該會有這個人的資料。”
“殺手?”馮偉臉色一變,又轉看了林磊一眼,道“殺手在這裏幹什麼?難道——?”
看着屏幕上播映出來的採訪實況,林磊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姬媚兒說的不錯,在整個採訪過程中,這個人確實是在有意的躲避着攝像的攝像鏡頭,所以在錄像帶里出現的次數只有那麼兩、三次而已。
然而,當那個人出現時,他手中的攝像機都是對準了林磊,而且每一次他都把手指放到了那個按鈕上。
“他的目標就是我!”看完錄像,林磊已能完全確定那個人想要殺的,就是自己了“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在沒有使用異感或進入思感狀態的情況下,我能躲開那突然從攝像機里噴射出來的子-彈嗎?”
“如果他是個殺手的話”姬媚兒嚴肅的說道“那他就是個最危險的殺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逃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現場有這麼多全副武裝的警察,他選擇這個狙殺地點,是因為這裏是球員們和外界接觸的唯一地點,除了這處,球員入住的酒店、球賽中,都有着很嚴密的保安措施,而混入記者中后,他就能在近距離內擊殺了。”
林磊長嘆一聲,道“我和他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殺我?”
“利益!”馮偉深覺事態嚴重,道“石頭,你知道嗎?你和其他球員不同,因為你能左右一場球賽的勝負!其他球隊的球員不能上場,於球隊的實力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而你就不同了,你不能上場,我們中國隊就輸定了,所以你必須提高警惕,好好的配合姬醫生,知道嗎?”
“利益?馮教練,您指的是賭球吧?”上官雲妃有些疑惑不解,道“如果那個人是殺手的話,為什麼要在比賽后才實施刺殺行動呢?如果刺殺和賭球有關的話,比賽都已經結束,比賽的結果也是天下皆知,這時候他們還有刺殺王先生的必要嗎?我想賽前的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危險的那段時間才是啊。”
“你說的不錯”姬媚兒仍在看着屏幕,道“這是個很反常的現象,我一直在想他的武器是藏在哪裏——”
“馮教練”見馮偉一臉沉重之色,上官雲妃便安慰道“說不定這個人本來就是個記者,我聽說有些媒體的記者為了標新立異,有時候也會在採訪時和採訪對象開一下玩笑,前一段時間我還看到有記者在話筒里做手腳,使話筒突然冒出了一支小旗,讓被採訪的影星嚇出了一聲冷汗呢。”
“我知道了!”姬媚兒興奮的說道“我知道了,他的武器,一定是他手上的那台攝像機,你們看——”
說完,姬媚兒就把屏幕的畫面定格在那人手指扶上按鈕的鏡頭上“我想,那個按鈕,肯定是武器的擊發裝置,我說呢,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避開攝影機的鏡頭,但是,每當他準備動手時,他就會把注意力放到林磊的身上,所以才會被我們的攝影師在無意中拍攝到,好險!他有幾次動手的機會,卻不知為什麼沒有做——我得去查查,決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可惜的是不知道他在哪裏落腳。”
言罷,她從播映機里拿出了錄像帶。
看着急步離開的姬媚兒,林磊欲言又止的低下了頭。
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離南彎大酒店不遠的一家小旅館裏落腳,而且那個人一直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不過他擔心姬媚兒知道了這個人的住址之後,會單搶匹馬的去找那個人,他擔心姬媚兒有危險,所以就忍住沒說“就讓那個人來找我吧,我有異感的幫助,又有了準備,有心算無心,那個人只要一靠近,我就能感應的到,不過那個人的武器倒是個麻煩,殺傷力太大了,姬醫生沒有準備,肯定會吃虧的。”
資料很快就查到了,原來那個人叫奧沙尼爾,為人兇狠手辣,曾在某國情報機構任職,因不明原因被該機構清退,之後就成了殺手,被國際刑警列為危險人物。
“我準備把這個人的資料交給日本警方”姬媚兒說道“看他們能不能查到這個人的下落,不過,在殺手的世界中,這個奧沙尼爾只能算是個小角色,然而就是他,今天差點就刺殺成功了,要不是石頭記下了奧沙尼爾的聯絡密語,我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看來,我們是太大意了啊。”
“不錯,是大意了些”馮偉想了想,道“我本來以為,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暗殺時機一般都會選擇在賽前,或者是在決賽階段,才會有人要暗殺球員,沒想到在比賽后,他們也會下手,姬醫生,你說該怎麼辦,我一定全力支持。”
姬媚兒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又望了林磊一眼,道“好的,我就說幾點,第一,盡量減少球員與外界的接觸,像今天這般的採訪活動要堅決取消;第二,既使有採訪,也要嚴格把關,採訪的地點、人員、人數,也必須在我們的控制之內;第三,球員在酒店裏的活動範圍,也要加以限制;第四,取消所有的賽后休假,比賽完后,除了必要的訓練,球員都要留在酒店。”
“好的”馮偉長身而起,道“我這就召集球員,宣佈這四條新的紀律,石頭,你就不用去了,好好休息吧。”
馮偉走後,姬媚兒和上官雲妃也相繼告辭。
林磊拿着換洗球衣走向了浴室,他準備先洗個澡,然後再好好的誰上一覺,今天太累了。
在他的感應中,有一個侍者推着一個小推車走進了那個殺手的房間裏。
他擰開了水龍頭任那溫熱的清水淋遍了全身,突然,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異感鎖定了那個殺手之後,就把那處所發生的一切清晰的反饋到了他的腦海里——侍者進房,那個殺手給了侍者幾個小費。
把小費接在手裏后,侍者扶在小推車上的左手也放到了那張鈔票上,看樣子似乎是想把那張鈔票放到左手。
難道這侍者是個左撇子?
如果是個左撇子的話,侍者用左手拿錢,無非是想把錢放進左邊的口袋裏,這很正常,所以那個殺手也沒注意,只對侍者說了一句話,好像是要侍者去出。
但林磊知道,侍者的左手並沒有拿錢。
他注意到,在侍者的右手中指上,戴了一個非常特殊的戒指,一個有兩個指環的戒指。
侍者的左手中指套進了另外一個指環中,隨着侍兩手的張開,林磊發現在兩個指環之間,還有一絲細細的寒芒連接着。
是鋼絲,那寒芒就是一根有着劇齒的細鋼絲。
鋼絲以飛快的速度在那個殺手的脖子上繞了一個圈,然後繃緊、拉直。
隨着鋼絲的繃緊,那個殺手的舌頭也伸出了口腔,眼中滿是恐懼之色。
鋼絲越拉越緊,那個殺手的脖子上更是鮮血淋漓。
感應到了那個殺手的慘狀之後,林磊渾身一軟坐到了浴室的地扳上,在他頭上,那溫熱的清水仍在不停的噴洒而下。
殺手死後,侍者走進浴室取下指環洗了洗手,然後把指環也洗了洗。
把洗過的指環套上右手后,他用左手把指環轉了轉,指環上的鋼絲竟然自動的縮回,於是,這個特殊的指環又緊緊的連在了一起。
在鏡子前照了照,他馬上就發現了白制服上的血漬,便從小推車的下格中取出一套新制服換上。
提着一個裝有舊制服的小包,侍者不慌不忙的走出了這家旅館。
“怎麼辦?要報案嗎?”林磊略一思忖便打消了打電話報警的念頭。
先不說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憑什麼能知道在另外一家旅館中發生了血案?警察趕來后,肯定會懷疑他是兇手的同黨或血案的主謀。
在一個公廁里換了一套西裝后,又在臉上取下了一些化妝的道具,走出廁所后,這個侍者已是判若兩人了。
坐在浴事的地扳上,林磊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膝,那個殺手臨死前那充滿恐懼和痛苦的眼神,一直在他的心頭盤旋着。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在他的心目中,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然而只要一閉上眼睛,死者那慘淡的面容卻總是在他的眼前纏繞着。
侍者在另一家旅館開了個房間,又在浴缸里放了水。
點上一支香煙后,侍者脫衣躺到了浴缸里。
這就是殺手的生活嗎?
竟然還有這種殺人的方式!
躺在浴缸里,那個人把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那是一雙白晰修長的手,中指猶為粗壯,那個剛剛殺害了一條人命的雙環戒指,仍是穩穩的套在他的右手中指上。
他把手反掌向下,另一個空着的指環便慢慢垂下,並隨着他手掌的輕輕移動左右搖擺着。
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雙環戒指的邊緣處幻起了一絲閃亮的金屬光芒,而那人眼中,卻是滿眼的冷血和瘋狂之色。
“他是個瘋子!”感應到那人眼中的瘋狂,林磊心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了一種恐懼感“他為什麼要殺死那個殺手?殺了人之後,他為什麼不離開東京?難道他還要殺人?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這是林磊第一次感應到這種血腥的場面,那個殺手的死亡,也是他真實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那個殺手臨死前的慘狀,和眼下這人的猙獰面目,不斷的在他眼前交替晃動,在他的潛意識中,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他和這個用指環做武器的殺手,一定會再次見面的,到那時候,他該怎麼辦?
體-內的能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但林磊卻渾然不覺,他用異感鎖住了這名殺手,全神貫注的感應着這名殺手的一舉一動。
只有這樣,他才能感到有一絲安全感。
用浴巾揩去了身上的水珠后,他穿上了球衣。
那雙伸出水面的手,已經握成了一雙有力的拳頭,手臂各處隨着緊握的拳頭,已經凸起了一丘一丘的肌肉。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那人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厲芒。
他迅速的從浴缸里站起,隨手抓過浴巾在腰間纏繞了一圈便匆匆走到了房門處蹲下。
“他在幹什麼?”林磊眉頭一皺,在他的感應中,房門外的走廊里空無一人沒什麼不對啊。
那人蹲在房門處側耳頃聽了一會,又把房門拉開了一條細縫,把一個小鏡子貼着地面伸出門外照了照。
走廊里仍是空無一人。
把房門關緊,那人伸手摸了摸腦袋,其狀極似迷惑。
林磊把視角切換到了那人身上。
就在視角切換的那一瞬間,那人渾身一震大步走到了窗前。
在那人的眼中,夜幕籠罩下的東京,就如同一盤灑滿了珍珠的黑色木盤,星星點點的燈光三落在各處明滅閃爍。
窗外也沒有任何異常,那人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他要幹什麼?他發現我了嗎?”感應到了那人的異常,林磊更加不敢放鬆了“如果他的下一個目標是我的話,我能打的過他嗎?”
那個殺手被殺的一幕,又緩緩的呈現在了林磊的眼前,不錯,這個人動手的速度是很快,很顯然是經過了長期的訓練,其雙手間的力量也很大,被他的那根細鋼絲套住了脖子后,一般人是很難掙脫並加以反擊。
不過,在林磊的感應中,這個人的速度似乎還是差了點,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根細小鋼絲的厲害,林磊也不可能讓鋼絲纏到自己的脖子上,鋼絲一出現,林磊就能進入思感狀態,如果只論速度,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快過進入思感狀態的林磊,對這一點,林磊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的。
想到這裏,他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那人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然後在床底下拿出了一個箱子。
拿起一支帶消-音器的手搶,那人想了想卻把搶放回了箱子裏。
他從箱子裏拿出了一些東西后,這才把箱子放到床底下。
走廊里沒人,那人快速的穿過走廊進入了廁所,之後,從廁所里走出來的那人,已完全的變了樣,成了一個頭戴花帽、耳中塞有耳機的街頭小混混。
他一路搖擺着走出了這家旅館。
在一家攝影器材店裏,他買了一台帶有支架的高倍望遠鏡,然後又在一家旅館開了一個房間。
關上房門,他仔細的搜查了一下整個房間,在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他才走到窗前把那台望遠鏡裝好,在林磊的感應中,他這時候監視着的,正好就是他自己剛才住的那個房間。
到這時,林磊才明白,這名殺手一定是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這才果斷的換了一個旅館,這樣,如果有人要對付他,他就能處於主動地位了。
好厲害的殺手!竟然能察覺到林磊的感應!
監視的過程其實很無聊,但這名殺手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不一會,林磊就透過望遠鏡看到那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殺手精神一振把雙眼都湊到瞭望遠鏡上。
又是一個侍者走進了房間,看到了這個侍者之後,殺手似是鬆了一口氣。
侍者進房先把一個礦泉水捅放到了飲水機上,然後又把窗帘拉開了些,見地上還算乾淨,侍者滿意的走出了房間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在林磊的記憶中,這名侍者確實是那家旅館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那間客房的門再也沒有被人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