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對峙（2）

“這位夫人。”容夫人緩緩道，“趙大人不過秉公辦事罷了，怎麼就過分了呢？”

“你……”劉夫人抬起一隻手，指着容夫人的鼻子尖兒，“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趙則行見狀，連忙上前擋在兩人之間，連聲道：“消消氣，消消氣，兩位夫人都消消氣……”

容夫人雖然婚後拿得都是繡花針，但是劉夫人這種養尊處優的角色在她手底下怕是還不如一根繡花針結實，若是起了衝突又是一番大亂子。趙則行看了看坐在一旁冷靜喝茶的容國公，遞過去一個快要哭出來的眼神，意思是：您可別喝了，您快來幫幫忙啊！

誰知容國公接收到他的眼色，仍是風雨不動，只是微微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趙則行這下是真的想要哭出來了。

另一邊的四王府里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容蓁泡過了葯湯，身上覺得舒服了許多。宋瑾似是打定了心思，片刻都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於是吩咐蔣衡把需要呈上去的公文都送到了房裏來，容蓁靠在床上，他就坐在一邊辦公，也是一番好光景。

容蓁實在是無聊透了，扭頭對一旁奮筆疾書的宋瑾道：“王爺在寫什麼公文？”

“還是之前秦先生的事情。”宋瑾一邊寫，一邊道，“許是馮家對我辦得差事有太多不滿意，這後頭要的公文也就堆成了山，正巧這幾日閑着，早些完成了也好。”

既然提到了，容蓁便隨口一問：“秦先生如今可好？”

“他如今不好出門，我將他安置在城外的一處宅子裏。”宋瑾答得亦是十分痛快，“離橋和望月也在那邊。”

“離橋與望月……”容蓁歪了歪頭，“王爺，你和他們比起來，誰比較厲害？”

“……”宋瑾手上的筆一抖，他沒想到容蓁既不問他幼時學武之事，也不問他手下有離橋和望月這樣的高手之事，卻問了這樣奇怪的一個問題。他一時不知該作甚回答：“這個……”

“嗯，怎麼看都應該是離橋和望月厲害些。”容蓁若有所思地打斷他，“那日我看他倆從房上下來，地上竟是連灰都沒揚起來一點兒。”

“……”

“追雲的功夫我倒是沒見過。”容蓁還在自言自語，“不過聽名字就知道她與他們應該不分上下。早知道我小時候也該纏着賴着跟我娘學兩招拳腳上的功夫，都怪我娘，嫌我調皮，就是不肯教我……哎？不如我也去向追雲學幾招好了……”

她話音還未落，原本離她一丈遠的宋瑾竟眨眼間已經到了她眼前，衣衫卻未帶起絲毫的風來。他的袖間還隱約帶着些墨香，手指已經捏上了那嬌俏可人的下頜，聲音低沉：“你要學什麼，我來教。”

容蓁不料他身形竟這樣快，一時還沒能緩過神來。宋瑾又道：“離橋和望月都曾在我手下斷過骨頭。”

容蓁這才反應過來，他竟是在吃心自己說他不如離橋和望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兩人正鬧着，楊叔進來回道：“王爺，護國公夫人和韓將軍來了，此刻正在前廳。夫人說若是方便，想進后宅來看一看王妃。”

“還不快請。”宋瑾道，“你好好歇着，我去前頭陪一陪韓將軍。”

容蓁點了點頭，宋瑾這才往前廳去了。韓煜禮對前廳里掛着的一副字似是很感興趣，正站在那兒靜靜端詳。宋瑾看他，不由感嘆不過一年時光，曾經為了兒女情長不惜以性命為賭注的少年，竟能成長為可以守衛一方疆土的將軍。

宋瑾笑着上前，連聲道：“韓將軍久等了，本王未曾遠迎，着實失禮。”

“下官見過王爺。”韓煜禮拱手道，“四王爺說得哪裏話，末將攜家母不告而來，才是真的失禮。實在是因為母親擔心四王妃身體，原本昨日就想來看一看，又怕耽誤了四王妃休息，這才未曾叨擾。”

“蓁兒與我說過，將軍於她如同兄長。”宋瑾笑道，“將軍若還說叨擾，豈非見外？”

韓煜禮這才開始仔細打量宋瑾。從前他與宋瑾不過點頭之交，甚少來往，後來去了滇南自不必說。誰知再回臨洲，時移世易，從前的好友與他人勾結，企圖陷害，原本要嫁與好友的小妹竟然嫁給了眼前的這位四王爺。

他原本也是風流名聲在外，韓煜禮聽外頭的人說起他為了容蓁改了脾性，也不過信了五分。今日是他第一次進四王府，四下一看，竟是連丫鬟都沒有一個。府裏頭雖然建得是雕樑畫棟，但擺設卻是簡單，偶爾幾樣擺設的珍品也顯得主人是個志趣清雅之人。

昨日他並未去謫仙樓，可還是聽人說了當時的情形，眼下對這位四王爺自是生出了許多好感來。於是一向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看王爺的樣子，四王妃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其實我此次回京，早就應該來拜訪王爺，只是……”

宋瑾擺了擺手，道：“韓將軍若是隨着母親來看一看蓁兒，本王自然時時刻刻都歡迎。”

韓煜禮皺了皺眉頭，似是沒懂他話中深意。宋瑾知道他是心思純定之人，也不與他虛與委蛇，直言道：“將軍在京中也呆了幾個月了，不知道身體修養得如何？”

他原本就沒有受什麼重傷，身上的傷早就已經好得沒法再好了。他也向元崇帝提過會滇南一事，但是元崇帝只是笑着讓他在京中多多調養，不必急於一時。

“將軍既然至今都沒有回滇南，那麼就更不用特意上四王府的門來拜訪本王。”宋瑾笑道，“將軍應知，護國公府的處境並沒有到可以放心的地步。年節一過，聖上給護國公賜下山參和雪蓮這樣的養身珍品實在太多，多得就像是恨不得護國公明天就能告老還鄉。如今你回不去滇南，護國公手上的兵符也被這一堆人蔘壓得派不上用場，你心裏要有數。”

“畢竟。”宋瑾聲音一頓，沉聲道，“蓁兒可以救得了你一次，不一定能救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