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路遇
趙睿崖走出宮門，懷裏是剛剛拿到的聖旨，又回頭看了看這高達的宮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管怎麼說，北秦之行最想得到的東西，終於到手了。
原本他還想去看望康公公，不過轉念想想還是沒有去，有些事情做的太多隻會惹人懷疑。
“趙大人，我家主人有請。”還沒等趙睿崖坐上準備好的馬車，便有一佩劍男子上前恭敬的道。
趙睿崖疑惑道：“你家主人？哪位？去哪裏”那人只是簡單的四個字便回了：“聖劍山莊。”
趙睿崖有些不情願的坐在馬車裏，倒不是不敢去見那位名揚天下的劍聖王爺，只是現在天已擦黑，鴻臚寺里還有佳人等待呢。可人家都主動來約了，若是推脫，豈不是駁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他倒是不怕嬴廣對他出手，可那太子還在人家手裏，萬一一個不高興，不給你了，打又打不過，搶又搶不走，那可咋辦？
也不知道李軒能不能把自己想做的東西造出來，趙睿崖無聊的想着，將車簾拉開后，卻發現此時路過的正是在重建中的南城。一群官兵正為南城的百姓們重新建房子，其中還夾雜着許多非官兵打扮的人，應該是各種工藝的匠人，兩個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在他們中間，看着手中的圖紙談論着什麼。那股認真勁兒，好像是在給皇家蓋別院一般，趙睿崖知道，這是工部的人，也是皇帝的人。
南城基本都是一些貧苦百姓，倒也有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跟着官兵搬運石料，更多的卻是一些婦孺。趙睿崖看到一類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草棚里。小女孩兒臉上髒兮兮的，大大的眼睛正盯着一間破敗的房子，雖然那房子周圍有不少人正在努力的重新建設，可小女孩兒的眼中仍是有些害怕，這些人穿的衣服跟那晚那些人好像。
老婦人佝僂着身子，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髮，愛憐的說了幾句，小女孩兒往老婦人的位置靠了靠，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停車！”
趙睿崖邊喊邊下了馬車，馬車在南城行進的速度本就不快，已趙睿崖的身手並不會受到影響，但車夫見狀還是趕緊停下馬車。那佩劍男子上前道：“趙大人，有何事？”趙睿崖並不回答，正準備向那老婦人與小女孩兒的地方走去，卻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來到她們面前。
趙睿崖停下腳步，也不知那人說了什麼，老婦人帶着小女孩兒跪下連連磕頭。那人也陪着跪下，將老婦人扶起，對身旁的下人說了兩句，老婦人千恩萬謝的跟着下人走了。
那人回過頭，看到站在馬車前的趙睿崖也是一愣，隨後上前道：“見過趙大人。”趙睿崖也是回禮道：“見過嫂夫人。”聽趙睿崖這麼稱呼自己，那人也是一愣，但並沒有反駁。
趙睿崖又問道：“剛才那是……”那人回道：“那夜南城被叛軍攻陷，兒子兒媳為了保護老婦人與孩子，被叛軍殺了。一家四口，只剩下兩個寡孤，奴家想將他們收養回去。”
“收養……回去？”趙睿崖臉色有些怪異。那人卻也不生氣，道：“奴家雖曾是紅塵女子，但現已是付家人，自不會讓那小女孩兒重蹈覆轍。”聽她這麼說，趙睿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拱手道：“失禮了。”
這人，正是付敬生日思夜想，最終抱得美人歸的美人，沈夢兒。只不過現在的她臉上疤痕太深，只能帶着面紗遮住。沈夢兒道：“趙大人莫要如此，奴家能脫離苦海，還是得到趙大人的幫助。”
“有情人終成眷屬，在下也只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而已。嫂夫人與付兄的緣分其實早已定下。”趙睿崖並沒有攬功的意思。
“有情人終成眷屬……趙大人的話，總是讓人為之沉醉。難怪能寫出那些讓人回味無窮的詩詞。”沈夢兒並不是特意說一些恭維的話，而是有感而發。
趙睿崖尷尬道：“這……其實在下並沒有做什麼詩詞……”沈夢兒道：“趙大人在唐國做的那首《將進酒》，奴家還曾經為其合曲，只不過卻做不出其中神韻。那首在皇宮中為舞女做的《霓裳羽衣舞》更是將舞女的名字容入其中。還有……”沈夢兒頓了頓，道：“詩詞會上的那首……”趙睿崖打緊打斷她道：“那是付兄所做，不是我！”心中卻道：“真的不是我……”
沈夢兒好似笑了一下，習慣性的將手放在嘴邊，然後又道：“其實不止是奴家，蔣姑娘也看出了一些……”“蔣姑娘？”姓蔣的？哪一位？趙睿崖並沒有什麼印象。沈夢兒道：“趙大人不認識？那日燈會趙大人還將古琴送給人家？”
送琴？趙睿崖努力的回想起來，才想到那日與黑素伯成一起來還琴的女子。好似就是皇后曾經提過一句和親的姑娘。趙睿崖道：“那日為了追蹤歹人，只是隨意將琴遞給最近的一位，後來也與那位姑娘解釋清楚了。”
沈夢兒“哦”了一聲，又道：“那位蔣姑娘最近好像在調查倭人。據說有好幾個倭人的細作，都是被她查出來的。”趙睿崖眉毛一挑，但並沒有再多想，而是問道：“付兄何時回來？”
見趙睿崖沒有想詢問下去的意思，沈夢兒也是一嘆，心道：“蔣姑娘，我也只能幫到這了。”嘴上答道：“明日便歸。奴家會在城門等他的。”趙睿崖笑道：“你是如何將付兄支走的？”
沈夢兒道：“奴家只是告訴他，趙大人為我調至的葯里，還缺少一味，那種草藥並不難采，也並不少見，只是需要去山裏採取最新鮮的，才有最好的效果。”趙睿崖點點頭，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草藥對沈夢兒有效，付敬生是不會讓旁人去採的，他不放心。沈夢兒知道若是嬴承勝利，那她自己絕無活路，付敬生自然不能看着她死去。只有讓付敬生暫時離開京城才是安全的。
“我會將他帶離秦國。”趙睿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沈夢兒先是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道：“他是生是死，已經與我無關了。”聽他這麼回答，趙睿崖心裏卻是嘆息，看來付敬生還有一段路要走。
這時，那佩劍男子卻上前道：“趙大人，主人還在等您。”趙睿崖揮了揮手道：“知道了。”然後又對沈夢兒道：“嫂夫人，那在下先離開了。”沈夢兒看了看佩劍男子，道：“這大人是要去聖劍山莊？”趙睿崖點點頭，也不隱瞞，道：“剛從皇宮裏陪皇上喝完酒，又要去聖劍山莊見王爺，將太子從他那裏接走。這皇家啊，真是能折騰人。”
沈夢兒好似沒有聽懂他的試探，而是道：“聽聞皇上日夜在御書房飲酒，不理朝政。身旁還放着皇后的血衣？”
“哦？”趙睿崖有些好奇道，“嫂夫人也知道？”沈夢兒坦誠道：“不瞞趙大人，嬴承失敗后，他的手下曾找過我，希望我……通過付家的力量，將他救出。皇后當時與皇上的交易，許多人都是聽到的，這不算什麼秘密。不過他們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只是個女人，怎能左右國家之事。”
趙睿崖這才明白，皇帝將血衣放在身邊，自然是對皇后的情意深重，這一點看來不少人都明白，只是有些人想以皇后皇后的死來救出太子，卻不知太子早就已經被劍聖嬴廣帶走。
“周氏？”趙睿崖試探的問道。沈夢兒點點頭，道：“只不過此時他們在哪，奴家不知。”
沈夢兒這麼說，趙睿崖還是相信的。此時佩劍男子再次上前，還沒開口，趙睿崖就道：“那在下告辭，若付兄回來，記得告訴他，不要來送我。”
說完，便再次回到馬車上。看着馬車緩緩離去，沈夢兒摸了摸遮着面紗的臉，自語道：“救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