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白衣沁血

趙睿崖隨着聲音望去，只見禁衛軍慢慢分開，隨後都是恭敬的低下頭。

嬴承瘋狂的跑過去，拉住那人的裙擺，哭道：“母后，他們都騙我，都騙我。”就像一個小孩子受了委屈，跑到母親懷裏哭訴。

來人正是蔣馨，她愛憐的伸出手，摸了摸嬴承的臉。又像嬴鴻走去，行禮道：“臣妾拜見皇上。”嬴鴻表情有些怪異，冷淡中夾雜着些許，驚慌。旁邊的蔣成洋行禮道：“拜見皇後娘娘。”

蔣馨卻是沖他一笑，萬福道：“見過哥哥。”蔣成洋有些尷尬，道：“微臣不敢。”蔣馨也不去扶，只是對嬴鴻道：“陛下，還記得這身裝扮嗎？”

趙睿崖不知蔣馨此時說這些幹什麼，也不懂他為何穿的像富貴人家的小姐般，雖說好看，但並不符合她貴為皇后的身份。

他不懂，一群禁衛與叛軍也不懂。但嬴鴻懂，他嘆了口氣，道：“自然記得，我們當年第一次見面時，皇后穿的就是這身白衣。”

聽他這麼說，趙睿崖心中一凜，有些猜到了皇后的目的，想到兩人的協議，心中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蔣馨有些嬌羞的笑了笑，道：“陛下當時還誇臣妾像天上仙子一般，只是可惜，當年的玉佩找不到了。只能帶着陛下御賜給臣妾的了，您看，好看嗎？”

嬴鴻眉頭微皺，道：“皇后，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朕現在有事要辦。”

蔣馨卻是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自顧自的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妾當年就是穿着這身衣服，與陛下打賭，若是一個時辰之內不讓白衣沾上半點灰塵，還為陛下做出一桌可口的飯菜，陛下便答應臣妾一個要求？”

此時包括趙睿崖在內大家都能猜到蔣馨想要做什麼，嬴鴻道：“皇后，嬴承可是謀逆的大罪，不可饒恕！”

蔣馨仍是說著自己的話，道：“想必陛下後來也知道了，臣妾胡鬧，使小聰明贏了陛下。不過陛下金口玉言，即便過了這麼多年，答應過的事應該也算數吧。”

“住口！來人，皇後娘娘身體不適，請皇后回宮休息！”嬴鴻不等蔣馨繼續說下去，命人要將她帶走。有禁衛領命上前，皇后忽然回頭，冷冷的看着兩個上前的禁衛軍，兩人被看的渾身一顫，竟不敢再上前半步。

見禁衛軍不動，嬴鴻想要發怒，蔣馨卻轉過頭來，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陛下身為大秦君王，同時還是臣妾的夫君，承兒的父親。無論國事還是家事，怎樣都應由您來做主。但承兒也是我的孩子，兒子犯了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好，所有的罪責，臣妾願一力承擔。還請陛下饒過承兒死罪，讓他去做個普通人吧。”

嬴鴻道：“不可能，嬴承作亂犯上，天下皆知，如若朕饒過了他，怎麼對的起南城那些死去的百姓？怎麼對得起那些為朕死去的禁衛將士？”

蔣成洋道：“皇後娘娘，陛下正在氣頭上，不要再惹他生氣，等陛下氣性過了再說。”說完，就上前伸手去拉着蔣馨離開。

蔣馨邊往後退邊道：“哥哥莫要騙我，等陛下氣性過了，承兒早就活不成了。”等他退到正跪倒在地的嬴承旁邊時，蹲下身來摸着他的頭道：“下輩子不要做皇室子弟，承兒，娘對不起你。”然後又悄悄的道：“會有人救你離開秦國，答應娘，好好的活下去。”

嬴承抬起頭，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意思。蔣馨對他慈祥的笑了笑，接着轉頭，看了一眼趙睿崖所在的方向。趙睿崖心中嘆息，對着蔣馨輕輕的點了點頭。雖說皇室無情，但為人母的，又有哪一個不疼愛自己的孩子。

見到趙睿崖點頭，蔣馨這才站起來，對嬴鴻道：“臣妾願替陛下給將士們一個交代，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也願替承兒一命換一命。”

說完，只見蔣馨雙手緊握着一隻華麗的簪子，對着自己胸口便狠狠的辭了下去。

“馨兒！”

“皇后！”

“母后！”

三個聲音同時驚呼，即便是蔣成洋發現不對也來不及攔下蔣馨。

鮮血隨着傷口流出，正一點點的將原本雪白的衣裳染成紅色。在蔣馨的胸前綻放，如同一朵火紅色的牡丹，高貴，絢爛，卻又那麼奪人心魄。

嬴鴻再也不顧皇帝威嚴，跑到蔣馨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裏，喊道：“太醫！快傳太醫！”蔣成洋半跪在旁邊，眼淚已經在眼裏打轉。嬴承跪爬過去，不停的叫到：“母后……母后。”

彌留之際，蔣馨艱難的抬起手，想要去摸一下嬴鴻的臉，嬴鴻快速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蔣馨道：“陛下，你都有……都有白頭髮了。”嬴鴻道：“馨兒，你不要說話，太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蔣馨有些吃力的笑道：“鴻哥哥，馨兒從未後悔嫁給你，只是……只是……承兒畢竟是我們的……骨肉。鴻哥哥，答應馨兒，饒過他，好嗎？”

嬴鴻道：“鴻哥哥答應你，只要你活着，鴻哥哥什麼都答應你。”蔣馨像是放心了一般，道：“這天，好藍啊……馨兒好累……好累。”說完之後，便再無聲息。

趙睿崖無奈的看着這一切，秦國皇族，不是他能插手的，但他的目光，卻冷冷看着那位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秦國前太子，嬴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