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9、青銅仙門
“……”
聽完陳青鴉的滅殷計劃，陳小川卻是眉頭皺起，久久沒有吭聲。
如此隱秘的事情，陳青鴉知曉，想必陳素也知曉。
那麼問題來了，殷虛老魔能不知曉嗎？
太荒仙界的三大魂器之間相互有聯繫，既然殷虛老魔敢從陳小川的識海之內，硬生生將煉神經剝離，想必早就防備着了吧？
若是按照陳青鴉所說，這滅掉殷虛老魔頭也太簡單了點，簡單得讓陳小川都有些難以置信。
“姐夫，你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察覺到陳小川神色猶豫，陳青鴉凄然一笑，明顯有點傷心了。
“我存在這個世間的意義，或許對於陳素來說，就是為了等一個人，來打開這道青銅仙門吧。”
“而我，屆時也會灰飛煙滅，成為一縷虛物。”
陳小川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嗎？”
陳青鴉吸了吸小巧的瓊鼻，嬌笑道：“而我的使命，就是為了等你，滅掉殷虛，阻止他毀滅世界啊。”
“……”
陳小川不吭聲了，總覺這種拯救世界的戲碼，不應該出現在他這麼個人的身上。
想想他陳小川，幾年前還是個為了陳老爺子的醫藥費，而愁得掉頭髮的落魄鄉下青年而已。
轉眼三年過去，阻止魔頭滅世的重擔，就這麼落在了他的身上了？
這讓陳小川感到很是不真實。
“姐夫，你並沒有完全明白萬骨天煞大陣的功效。”
陳青鴉搖搖頭，輕啟朱唇，開口解釋道：“萬骨天煞大陣一旦開啟，吸納的不僅僅是太荒仙界的靈氣，還有那一縷縷看不見摸不着的‘天道’。”
“你是說自然秩序吧？”
陳小川凝重反問道，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些貓膩。
按理來說，陳摶老祖非常痛恨這個屢屢背叛他的世界。
可太荒仙界裏，同樣也有人背叛他啊。
若單單隻想毀滅掉這個世界，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啊。
“不錯，按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自然秩序。”
陳青鴉點點頭道：“兩個世界一旦貫通，自然秩序相互影響，最終會發生摩擦衝突，最後導致天道崩壞，雙雙枯寂荒蕪。”
“能有這麼嚴重？”
陳小川有些狐疑問道：“但是如今太荒仙界的靈氣傳輸到了地球之上，反而讓這個世界生機盎然，許多早已滅絕的靈草靈藥都重現世間了。”
“但同樣，也出現了一些邪惡的東西，對吧？”
陳青鴉平靜道：“這些看似喚醒的生機，其實就跟人之將死的迴光返照一樣，並不會持續多長時間的。”
“可，可太荒仙界的那些宗門，都還在委派弟子前來呢。”
陳小川聽得更加疑惑，這些事情若是連陳青鴉都一清二楚，太荒仙界那些宗門難道不會知曉嗎？
“他們都被那個人給騙了，因為萬骨天煞大陣並非只有一種陣眼，而是兩種。”
陳青鴉解釋道：“一種為陽，一種為陰，若是讓兩種陣眼相互激發，就會攪亂天道，引起兩個世界的自然秩序相互衝突，齊齊化為荒蕪。”
“所以，我現在是必須打開這道青銅仙門，滅掉殷虛不可了？”
陳小川苦笑一聲，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相信陳青鴉。
“姐夫，你已經沒了選擇，就好像我，因為你的到來，我就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陳青鴉凄然一笑，將小腦袋湊到陳小川面前，緩緩揚起那張欺霜賽雪的小臉。
“姐夫，很高興見到你……”
話音落下，陳小川只覺臉頰一涼，軟膩的觸感讓他心頭一盪，卻是壓下了想要躲開的念頭。
下一刻，周圍白光乍逝，那扇原本緊掩的青銅仙門，發出了轟隆的咆哮聲，猶如野獸般的怒吼。
轟，轟，轟隆！
兩扇大門陡然洞開，刺眼白光讓陳小川眼帘生疼，下意識抬手遮擋在眼眶前。
“去吧，姐夫，結束這一切，讓世界回歸到正常之中去吧。”
陳青鴉的嬌嫩嗓音猶自回蕩在耳邊，她那一襲宮裝的曼妙倩影，卻是在白光之中緩緩化為了虛物。
“……”
陳小川嘴角抿動，喉頭卻是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般，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看着洞開的青銅大門，極目眺望，卻是一條滿是白光的潔白之路，彷彿讓人置身於雲端一般。
心一橫，陳小川狠狠咬牙，邁開步伐，大步走出青銅仙門，沿着這條純白仙路，一直往前走着。
在這毫無參照物的仙路之上，陳小川逐漸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逐漸迷失了自我，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走下去，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就這般木然走着，陳小川的神色越來越獃滯，腳步也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
一路前行，不知走過了多少歲月，走過了多少時光。
就在最後一縷執念，也即將離開陳小川的識海之時。
這條純白道路盡頭，隱約浮現了淡不可查的一點金光。
原本雙眼獃滯的陳小川，陡然清醒，渾身猛地一震。
煉神經，果然是煉神經！
這本金燦燦的小冊子，不僅僅是一本修鍊秘籍，更是一件珍貴無比的魂器。
而陳小川僥倖擁有它整整兩年，兩者之間都相互沾染了氣息，是以在這一片神魂天地之中，陳小川能夠遙遙感應得到它。
扭頭掃視四周，原來不知不覺間，腳下的純白仙路，已經變得如同鮮血般殷紅。
陳小川正處於一個漫天通紅的世界之中。
舔舔乾裂的嘴唇，陳小川一步一步，朝着那本緩緩漂浮在血紅世界半空的小冊子靠近。
近了，更近了。
陳小川來到了煉神經的下方，緩緩仰頭，凝望着這本煉神經。
說起來，他這三年來經歷的生生死死，風風雨雨，全都與這本煉神經脫離不了干係。
真是成也煉神經，敗也煉神經。
“那就，讓我結束這一切吧……”
陳小川苦笑一聲，緩緩伸出手臂，隨後五指一合，猛然捏住了煉神經。
嗤的一聲輕微響動，陳小川的掌心泛起了一縷赤紅小火苗。
轟！
緊接着，原本金光燦燦的煉神經被這團赤紅小火苗所牢牢包裹，化為了一團遮天蔽日的滔天烈焰。
一時間，整座血紅世界開始地動天搖，無數凄厲的尖叫聲，哭喊聲，刺激得陳小川耳膜生疼。
他竭力咬牙忍受，感覺到鼻尖，口腔，甚至是眼角，都傳來淡淡的血腥氣息。
然而陳小川眼神一片堅定，就這般竭力催動體內真火，讓這部煉神經劇烈炯炯燃燒。
終於，煉神經在這滔天熱浪之中逐漸崩潰解析，化為了一頁頁金光燦燦的殘卷，漫天飄舞。
如同秋風掃落葉。
而整座血紅世界，也開始出現道道巨大猙獰的裂縫，彷彿隨時都有毀滅的徵兆。
轟隆，轟隆隆！
原本通紅的天穹，開始簌簌掉落一片片天幕，露出了無盡黑暗虛物來。
七竅流血的陳小川無聲笑了笑，臉色已經蒼白得如同冰雪。
他知道，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轟隆！
下一刻，整座血紅世界砰然碎裂，隨後被遠處捲起的一團純白風暴所吸納吞沒。
連同陳小川與煉神經碎片，一同捲入其中。
意識完全湮滅的剎那間，陳小川竭力睜着眼帘，看到了過往歲月的種種畫面。
林芸，林嬸兒，陳老爺子，方薇薇，許青詩，柳盈盈……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彷彿走馬燈一般，將他繚繞在中央。
天地寂滅，陳小川滿足的合上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