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逆轉
然而殿中的桑柔沒有被眾人異樣的目光影響。
她臉色平靜，雙眸輕翕。
微風拂來，吹起她舞衣上的輕紗，倒是有種安逸平靜之感。
“崢！”倏地，聲樂轉變，這是驚鴻舞中柔和的過渡，轉至稍輕快之段。
桑柔終是身影一動。
只見她輕擺素腰，手臂手腕靈巧的翻轉揚起。
隨即，琴弦之間一聲激響，谷妙萱再度輕盈躍起。
桑柔竟也同時腳尖一點，躍於半空之中，身姿柔軟之極。
手臂以及裙擺的輕紗頓時飄舞起來，如花蕾盛放，與谷妙萱同步之躍，驚人一目，也如同合舞為之。
眾人的目光頓時移到了桑柔身上。
卻待她與谷妙萱身影落地，桑柔身影便開始迴旋起來。
從柔慢到輕快，樂曲竟也開始變快起來。
隨着音樂，輕紗長袖飛旋輕搖，裙擺飛揚。
只是奏着樂曲之人似是在控制思緒般，曲音再度回至柔和。
桑柔迴旋幾許，便停了下來，再度輕擺身姿，偶而擺出如同中原歌舞般的拈花之勢。
眾人頓時覺得旋舞與柔和的曲音竟也有這般相合。
而此時，桑柔的舞衣本就露出的雪白手臂和長腿更顯露出其妖魅的姿態。
隨着眾人的目光全都聚在她的身上，便覺得這身西域舞衣勾勒出了她玲瓏有致的曲線，艷妝下的雙眸更具魅惑。
抬手甩袖之間，舞出如醉的嫵媚之態。
此刻她的一頻一笑竟有極致的視覺衝擊，勾得人心一震。
那雙眸掃及之處，皆魅惑人心。
旋舞都是多人合跳才有一種衣擺輕袖飛舞的美感，妖惑之態更能晃人心神。
只是如今只有桑柔一人，在這柔和的音樂下，竟也能舞出如此妖嬈之態，又能與曲音節奏相融。
毫無違和感！
這時只見音樂未變，桑柔竟又旋身，更漸轉漸快。
眾人雙眸被其一晃，便聽柔和的曲音竟也不自覺的隨着桑柔的旋轉而變得越來越急速。
身旁的谷妙萱卻被其打亂了步伐，身形開始僵硬起來，更錯了不少舞步。
只是眾人的目光尤自落在了桑柔身上，也無人留意谷妙萱了。
音樂如急流水滴，桑柔的旋轉也越來越快。
在場眾人皆屏住呼吸，一個個瞪圓眼睛的觀賞着，儘是詫異又驚艷。
特別是鎮南王世子更是愣然詫異的雙眸緊緊粘在桑柔上，眼都捨不得眨。
無人發現軟榻內慵懶欲睡的男子竟也凝視住殿中那的美妙身姿，唇邊的笑意加深，眸色卻更深沉。
突然音樂陡然一高，似是琴弦被重重挑起般，刺人耳目。
而桑柔身影也隨之一停，彎曲着腰枝，長發柔順，隨着她彎下腰身便也披散開來。
那雙艷抹的魅眸卻是緩緩凝在了軟榻之處。
彷佛能穿透過那相隔的珠簾看進裏面的人般，與其幽詭的鳳眸對視而上。
似是樂師覺得剛才弦音錯了，便只得再輕撥幾聲琴音，便戛然而止。
一曲終了，谷妙萱卻不知何時已然停下了身形。
臉色因跳舞而變得有些紅潤，卻目光黯然，更有一絲委屈般的看向軟榻的方向。
似是想她心心念念的人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給予她一絲憐惜。
然而在珠簾相隔之間，谷妙萱未有得到任何回應，心裏就更黯然了。
她是大盛皇朝左相之女，身分地位也只於郡主和公主之下而已，在貴族女子的圈子中，她還是很有地位名聲的。
而她一直想要嫁給天下間最好的男兒，以往聽聞七皇子性子殘暴乖張，陰晴不定，殺人無數。
可大抵是與家裏的環境有關，她自第一次宴會見過七皇子之後，那妖魅卻毫無女氣，反之帶着尊貴王者之氣，氣勢凜然，容顏絕美。
那是世間無人能比的男子。
仍是年少，卻已情竅初開，就在初遇虞隁之時。
然而她除了出席宴會能見到他廖廖數面之外，便再無機會見到他了。
如今她自動請纓表演絕手的驚鴻舞，他仍然沒予一丁點目光在她身上……
谷妙萱斂下眸中黯色，與桑柔走到殿前。
“好，果然很精彩。”大盛帝掌聲一起，眾人便回過神來，紛紛也隨着拍掌。
“朕覺得此名西域舞姬的確可賞，左相之女也很好，西域太子覺得如何？”
坐於席上一直滿有趣味看著錶演的西域太子自是贊道。
“的確該賞，本太子替此名舞姬多謝皇上了，不知六皇子覺得如何?”
突然被點到名，自桑柔表演結束後，一直不屑且敵對西域的六皇子虞靖容便是輕哼一聲。
“還行。“
這麽隨便又囂張的語氣惹來大盛帝的一眼瞪視。
大盛帝見西域太子面色無變，便一笑帶過，又望向桑柔，問道。
“先讓朕知道你的名字吧。”
桑柔聞言，便道。
“小女名為陶月。”
“陶月？倒是好名字，可這名字有點像是中原這邊的呢。”身旁一直專心於貴婦們那邊的皇后倏地出聲。
然而這話似有深意般，有心人便會覺得這是有意於挑畔離間般，卻也覺得可能是小題大造了。
只是在場眾人皆暗自觀察西域使臣和太子臉色，使臣臉色微微沉斂，倒是西域太子臉上無甚反應，只是淡淡的含笑。
而桑柔臉色也是淡然非常，她向著皇後方向緩緩福身。
“謝皇后讚賞。”
見桑柔沒有什麽異樣，皇后滿有笑意的眸色便微斂。
大盛帝這時開口回到了正題。
“你的表演很精彩，讓朕大開眼界，你說說看，有什麽想要的？”
本是西域扳回了一場，可在場眾人都覺得桑柔之舞結合了西域與中原舞蹈的風格，倒不會因此有了高低之分。
縱是桑柔挑戰成功，可大盛帝言語上沒有忽略谷妙萱的賞賜。
這讓在場的大盛眾人倒沒有覺得失了臉面，兩得平衡。
而此時大盛帝突然直接問桑柔想要什麽賞賜，眾人皆把目光凝向她。
身旁的谷妙萱似是被所有人忽略了般，斂着眸，藏在長袖下的雙手已把袖料絞得緊緊的。
面對大盛帝的提問，桑柔感覺到眾人目光聚在了自己身上。
特別是西域使臣與舞隊那邊的目光更是刺背。
他們除了讓她別亂說討要的賞賜，也該是想她直接討要留在大盛，進鎮南王世子的門吧。
可惜她不是西域人，也不是“陶月”。
她想要的，她的目的，一直只有一個。
桑柔目光似有似無的瞥了一眼皇帝主位左下方的軟榻之處，再望向皇帝，輕啟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