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

八三

“我這次回來是找自強來的。”說完彈了彈手上的煙灰。

“我現在跟的這個老闆,給了我很多活,這些年我的錢基本上都是跟他掙來的。前些日子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嘴上一哧溜,不小心說出了有一個光屁股玩到大的夥伴去了鄰省國土部門,就當是吹牛說出來的。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闆前幾天找到我,說是他在自強所在地方的項目因為土地的事出了點問題,超標了,房子辦不了證,買房子的業主們都要開始堵售樓部了,讓我請自強給幫幫忙,說不會讓白幫忙的。聽到自強回來,我就趕回來問問。”說完,就看了看自強。

自強聽完了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把寶寶和王威都看了幾眼。

“你們想不想我像周鵬一樣發財?”

“那樣肯定不好,出了事你就白乾了這麼多年了,一下回到解放前。”寶寶嘴快,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

“所以這個忙我不能幫,說實在的,王威,我可想幫你了,因為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誰有了困難都該伸手。可是這種手我不能伸,因為這是違反國家政策的,是要犯法的,一個是我不能拿自己的未來去做賭注,畢竟我才工作一年多,連學費都還沒掙回來呢,再一個,我不想像周鵬一樣,貪圖一時的風光。你倆為什麼擔心他,還不是因為他乾的事是犯法的嗎?現在,你又讓我這麼去做,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自強一字一句認真的說。

幾句話說的王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可是他答應幫老闆問問,不能因為幾句話就放棄了,舔了舔嘴唇又說到:“我也不是想害你,現在很多人都這麼干,不也沒什麼事兒嗎?我跟省城很多人都打過交道,他們是來者不拒,人、錢、玩兒,送啥收啥。再說,你們又不用見面,就是讓別人抬抬手的事。”

“這個忙我真幫不了。”自強冷冰冰地回絕了。

王威低着頭沒有再說下去,點着一根煙,三兩口吸完,沖寶寶說:“我先走了。”

穿鞋下炕就走了,把寶寶看的有點愣了,馬上穿鞋去追,自強沒有動,像個石雕一樣。

“你應該靈活一點兒,答應回去給他問問,然後再說不行,就更好。他肯定是給老闆誇下海口了,你這樣不給他面子,當面拒絕他,他一定很生氣。”寶寶沒追上王威,回來邊上炕脫鞋邊說。

“我不想現在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自強顯得有些幼稚了,直到多年以後,他才明白。

“熟人也要講究說話的方式方法,以後你會明白的,提醒你一句,可以這樣跟我們說話,可不要把這樣的性格帶到工作中,要不然你會吃虧的。”寶寶嘆了口氣對他說。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待了一會兒,誰也不說話。

第二天早上,自強離開家去接安晨,王威當天就直接開車回省城了,看來這誤會是種下了。

坐在返程的火車上,安晨突然問自強:“你家老爺子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娶我?”

她用手支着頭,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強,把自強看的心裏有些虛,趕忙低下頭說:“他們把手裏的錢都給我了,有兩萬。”

安晨聽了沒有說話,但是表情明顯冷了下來,眼神也暗了下來。

“他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我上大學的時候就跟我爸說了,供我上完大學,剩下的成家立業的事,我自己解決,不會再跟他們要錢了。”自強趕忙解釋。

“那是你們家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還不是你們家的人。他們是覺得你吃定我了,所以連去給你借錢的動力都沒有了。我並不在乎多少錢,他們借了錢,我會跟你一起代他們還,可是錢多少體現了他們對我的重視程度。誰家的老子不給兒子娶媳婦呢?”安晨說的即委屈,又生氣,音調都變了,自強再一看,兩行眼淚順着安晨的眼睛流了下來,說完話就把臉扭着朝向窗外。

自強嘴巴動了動,沒有再說話,因為他沒有底氣再解釋什麼,也是他嘴笨的地方。

一路無話,到了地方,安晨把所有東西給了他,說:“我去見個朋友,你先回家吧。”

說完,只背着一個小包就走了。

自強拿着所有的東西回到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坐在床上發獃。

自強不能責怪父母,只能感恩,因為父母已經為他付出了一切,雖然父母並不富裕,可是他們和家庭富足的父母一樣為他付出了所有,竭盡所能地為他提供了最好的一切。他們從牙縫裏擠出錢來,勒緊褲腰帶,精打細算地過日子,把每一分錢用在刀刃兒上,平時不捨得添一件衣服,但是到了自強學習的事兒上,他們從未猶豫過。父親因為母親的原因,從未出過遠門打工,他們就是用自己的雙手把自強養大,攢夠了自強的學費,他們無比的平凡,甚至比不上別人的父母能幹,可是在自強的世界裏,他們卻更加偉大,比別人更不容易。除了感恩,自強還可以有別的想法嗎?不能,絕對不能。

自強找到手機給安晨打了電話,打了幾次都被拒接,沒多久收到了一條短訊:我在和朋友吃飯,待會兒就回去了。自強靠在床邊等着安晨,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咔嗒”一聲開了,自強睜開眼睛。安晨走進房間,脫掉外套,把窗帘拉上,爬上床,直接騎在了自強身上。

自強聞到她身上有酒氣,臉上紅撲撲的,之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邊脫衣服邊說:“快脫衣服,老娘今天要吃嫩草……”

自強當然不會拒絕,兩個人馬上糾纏在一起。雲雨過後,安晨倚在自強的臂窩裏。

“今天,我去見了夏大哥。”

“夏大哥?他來這裏了?你怎麼不告訴我?”自強有些詫異。

“夏大哥是路過這裏,因為我給他發短訊說了彩禮的事,他說正好路過,就一起吃了個飯,怕叫了你,我會誤會以為是你讓他來當說客的。”

“哦,我最近也沒怎麼跟他聯繫。”自強嘆了口氣說。

“夏大哥勸我,讓我不要太計較彩禮的事,畢竟你這個人還不錯,家裏條件不好,可以靠兩個人一起奮鬥。再說,你父母也不容易,把你供上了大學,又給你攢兩萬塊錢,已經了用了最大力了,現在讓他們再借錢,他們可能已經沒有能力還債了。你又比我小,讓我要體諒你,不要因為這個傷了感情,他是一直幫着你說話。”安晨說完就嗔怪地看着自強。

“他現在怎麼樣?”

“他已經和追的那個女孩結婚了,回了咱們的省城生活。那女孩畢業後去深圳,夏大哥也跟過去了,同在一家公司上班,夏大哥堅持不懈地追求她,她還是模稜兩可的態度。他們公司的老總看上了女孩,就給她花錢,等她落入圈套后包養了她。後來,她懷孕了。不巧的是,老總的老婆發現了老總和她的婚外情,就找人把她打了一頓,開除了公司。那個男人一句話都沒說,也不認賬了,只給了她一萬塊錢,讓她打胎。女孩兒心灰意冷,差點尋了短見。夏大哥就每天守着她,後來,這女的也想明白了,讓夏大哥陪她做了手術,把孩子拿掉。然後,跟着夏大哥回了省城,沒過一年就結了婚,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現在生活的很幸福。”

“好事多磨。”自強聽完,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過完假期,自強又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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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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